在採花樓這幾日,除了平日裡練練舞,日子還算過的清閒。我不需要與其他人那般要去接客,因爲我必須要保持處子之身,待採花會上再拋頭露面。
只是,一到了晚上,青樓那火熱的生意着實讓我覺得聒噪。隔壁兩邊住的是芙蓉和牡丹,她們都是這青樓的當家花魁,每日都有客人。嬌滴滴的聲音隔着一道牆傳到了我耳邊,“哎呦,奴家可不能再喝了,大人你喝吧。”
“大人上次送給奴家的是白玉手鐲,這次怎麼只送了銀耳環,莫不是下次要送奴家一個鐵的。”
“哎呦,討厭,不要摸這裡,人家怕癢。”
我聽着這話起了幾身雞皮疙瘩,小倉趴在牆邊聽,還賊笑賊笑的,被我拎了起來扔到一個花瓶裡面。
“放我出去!”
我對着瓶口小聲說:“小倉,我這是爲了你的未來,你忍忍哈,等他們睡了我就放你出來。”
小倉嚷嚷着,在花瓶裡跳來跳去,把花瓶壁蹭的砰砰作響,“我不要,我要出去。”
“乖,再呆多一會就可以出來了。”我將花瓶搬到了牀上,免得等一下被小倉打碎了發出不該有的聲響壞了隔壁的興致。
我將花瓶移到了牀裡側,自己在外側躺下,等到隔壁沒聲音了我就把小倉放出來。
我不曾想過我會睡着,等醒來後,我才發現天已經亮了。想起了還在花瓶裡的小倉,總不會被我活活悶死了吧?
我抱着花瓶,對着瓶口說了句,“小倉,你還沒死吧。”
裡面幽幽地傳來一句,“已經死了。”
我拍了拍心口,還好,還能說話。我將瓶口倒着把他倒了出來,他一雙仇恨的眼睛看着我,我扯開一個笑,“你還好不?要不我去拿點糕點給你吃。”
小倉偏過臉去,“我已經死了。”
“你不是還好好的麼。”
“反正那個處處爲你着想的小倉已經死了,現在這個是與你恩斷義絕的小倉。”這話說得好有深度,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恩斷義絕?”
“對,就是恩斷義絕!”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我與你既無恩又無義,何來恩斷義絕?”
小倉跳了下牀,“我不管你了,哼!”說完,就走了。
我無暇去顧及小倉,因爲今日便是採花大會。昨日柳琴就與我說,今日一早要去練舞給媽媽看,下午要沐浴,梳妝打扮,一直忙到晚上的採花大會。
我依舊按照他們說的去做,等過了幾日我便自由。
下午的沐浴過後,我穿上一件妖紅的齊胸散花羣,寬大的袖子和逶迤拖地的後襬,顯得幾分妖異。頭上戴的是蝴蝶釵和孔雀冠,□□的腳上也套了一個小鈴鐺,只要輕輕一動便可發出聲響。
夜幕降臨,採花樓點的燈籠比平日裡要多,紅綢遍佈的大堂倒是與我身上的這間衣裳很是般配。我在兩個花娘的護送下款款向着大堂中央的舞榭走去,腳上的鈴鐺噹噹作響。
堂中已聚滿了來看熱鬧的男人,都是些在花叢中風流慣了的人,連看女人的眼色都帶着幾分□□。除了堂中站着的,在樓閣上的珍珠簾後還有貴客,都是花了重金才能買到那個位置的。閣樓一共有三間,就是說有三個敗家子坐在上面看我跳舞的。不出意外,我便會被上面的三個之一買下。
身後的絲竹笙簫響起,我便踮起了腳尖,開始跳舞。這些動作都是這幾日練得滾瓜爛熟的,現在只是將這些動作再演示一遍,保證不會出錯。
一段舞過後,臺下有激烈的掌聲,我心裡念着不要再叫我來一段的好,畢竟我現在已有些體力不支了。而後,我鞠了一躬便拖着長長的後襬回了自己的房。剩下的就交給老闆了,等有人出了高價願意買我便會來我的房間。
進了房後,兩個丫環退了下去,隨帶將門關上了。我坐在牀沿,首先將腳腕上的鈴鐺取下來,不然等一下逃走就容易被識破。可恨這鈴鐺實在綁得緊,拆了好久都沒拆下來。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我心裡一驚,“誰?”
“是我,柳琴。”
我舒了一口氣,“進來。”
柳琴進來後,便對我說:“你呀,可有福了,方纔閣樓上的一位貴公子一口價就爲你出了五千兩銀子,嚇得好多人都不敢再出呢。”
我笑笑,“是麼。”心裡暗歎,好一個敗家子,花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呀。不過也好,證實了我還是值點錢的。
“只是,這貴公子長得有點那個,你呀,就湊合着。”
長得有點那個?我不懂,“哪個?”
“等會你見了就知道,說不定還有人出更高的價呢!”
我冷汗,終於明白她說的長得那個是什麼了。
柳琴與我說了幾句便又走了,因爲傳說中長得那個的敗家子可能馬上就要來了。我將腳上的鈴鐺取下後,便拿出了前日小倉弄來的藥,我拆開了藥包,將這白色粉末的藥放進那酒杯裡,等一下那個敗家子進來,我就讓他喝下去,然後等他雙眼一閉沒了知覺,我便拆了他的衣衫,然後女扮男裝混人耳目逃出去。
“你這藥的分量是不是下得多了點。”門口一個聲音飄來,我停下了正在下藥的手,偏頭去看突然進來的人。
那人一身白色長袍,面如冠玉,眉目如畫,好一位畫中跑出來的美男!我有些欣喜,欣喜不是因爲買我的人是美男,而是他是我熟悉的人,墨晨。
他提步向我走來,我回過神,手裡的藥包已經空了,全部倒進了那杯酒裡面。我手忙腳亂地扔了手裡的紙。
“怎麼是你?”
“莫非你希望是別人?”他挑了眉說。
我搖了搖頭,當然不是,起身看着他,“你爲什麼要買我?”
“你能賣,爲何我就不能買?”這句話很是惱人,我來賣是我願意的麼?!
忽略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有一個很重大的問題就是,“你花了多少兩銀子?”
“八千。”
我一時氣短,跳着腳道:“你你你,你,你要買我直接跟我說就好,現在花了八千兩我一文錢也得不到,這不是便宜了外人了嘛,被你氣死了。”
他勾脣一笑,掃了一眼案几上的酒杯,“倘若花錢買下你的不是我,你就打算逃出去?”
“那是當然。”
“那現在呢?”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因爲從來沒想過會是墨晨買我,現在臨時想了想,“那就不用逃了,你帶我走,我們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今日不能走,要等到明日。”
“爲什麼?”
“因爲我還沒付銀子。”
我大喜,拉起他的手說:“那正好,那銀子你就不用給了,我們就直接從這裡殺出去!等出去了我們再商議一下那八千兩的事。”
他看了看被我我在手心的手,微微一笑,“就算要走也要等人家都散了,不然外面那麼多江湖人士,你我未必應付得過來。”
我想了想,確實是這樣的。嗯,他倒是想的挺周到的。我拉着他的手在案几前坐下,“那我們在這裡吃點東西再走,免得等一下打架沒力氣。”
不知爲何,今日有些亢奮,心裡也是熱血封騰的,說不上爲什麼,也許是覺得自己得救了,也許是因爲……見到了墨晨。說到現在,口有些渴,我端起了案几上的一杯酒,正要喝,突然一枚暗器打過來杯子在我的手裡變成了碎片。
伴隨着一聲“啪”,一杯酒水全數潑在了我的衣裙上,我用手拍着身上的酒漬,看着發暗器的墨晨,“你這是做什麼?”
“方纔那杯酒是你自己下的□□,難道連你自己都忘了?!”
我一愣,確實,一個開心就忘了自己下了藥了。我斜着眼看他,“那你用不着這麼大反應吧。”
他端着酒杯的手一頓,看了我一眼,“我花銀子買下你,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豈不是虧了。”
我點了點頭,想了想,不對,“我那藥是催眠的藥,並沒有毒性的,喝了大不了就是睡一覺,你方纔那般緊張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