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中的毒是名叫“揪心散”的一種毒,如其名,中毒者會產生揪心的疼痛,每隔一個時辰疼痛加劇,卻不致命,只會讓中毒者一直受着疼痛的煎熬,只需三個時辰自能解毒,明顯下毒者並不想奪人性命,只是要趁此機會挑撥離間,讓琉璃山莊疲於應付。
只是若真的要讓琉璃山莊陷入不仁不義之境,下毒的人爲什麼不乾脆毒死過門喝喜酒的賓客,反而要大費周章,下個三個時辰自動能解的小毒呢?
這個問題喬儀怎麼也想不明白!
鬧騰了一個下午,待到賓客們的毒全部解除,莊裡才稍稍穩定下來,在知道中了什麼毒之後,衆人簡單地分析過後也都知道這是有心人故意想挑撥他們與琉璃山莊之間的矛盾,所以也並不再執着於琉璃山莊要一個交代。
只是平白無故受了這等罪,除了氣自己大意之外,也氣堂堂琉璃山莊竟會如此大意到讓人趁虛而入,連少主也不見蹤影。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軒文清適時地吩咐下去準備客房,衆人卻都搖頭拒絕,“本身過琉璃山莊是爲了喝少主的喜酒,如今酒喝了,還鬧成這個樣子,少主下落不明,想必琉璃山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們就不多加叨擾了。”
意思清楚不過,就是少主不見了,我們也不會cha手幫你找回少主,而且對方的目的是琉璃山莊,各家自掃門前雪,事不關己,自然己不勞心。
喬儀一下看清了這些自私自利的人的嘴臉,心下再氣,卻也無可奈何。
“各位難道不想知道對你們下毒的人是什麼人嗎?那麼急着走做什麼,天色已經暗了,你們就不怕幕後黑手已經在山腰處埋伏好,就等你們自投羅網嗎?”軒文清“好心”出聲提醒,看得出來對這些所謂的江湖好漢也生了反感之心,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這個……”年紀微微大點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一派斯文,“難道已經查出作亂之人是誰了嗎?”
喬儀看得是好氣又好笑,這些人,一談到關乎自己的安全,馬上又換了態度。
“據我山莊的探子回秉,已然抓到下毒之人,不過對方怕我們嚴刑bi問,服毒自盡,縱然沒有從他口中得到最準確的答案,但是我們在他身上搜了一個令牌。”從侍衛手中接過令牌,他丟下大堂去,那令牌爲黑木所制,蜿蜒雕着一條四腳蛇,樣貌猙獰,令牌中間還刻了一個大大的“丹”字。
“丹覆教?”有人驚訝地喊了出聲,“沒想到我們不去犯它,它倒先犯起我們來了。”
“沒錯,就是邪教丹覆教,江湖人皆知丹覆教奇毒無比,人人得而誅之,各門
各派都有弟子受其受害,此次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是它們做的亂,但八成也脫不了關係,現下無疑就是對江湖中人最好的挑釁,試問,連我天下第一莊它都不放在眼裡,現在不滅滅它的威風,就等於助長了他的氣焰,同樣的也更加不會把你們各大門派放在眼裡。”雖然這番話從一個孩童之口說出來有些難以信服,但字字句句都是事實。
喬儀看着軒文清,心思百轉,即使他做了很多錯事,但無可否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琉璃山莊,纔是十來歲的年紀,就要肩負起山莊一半的責任,也難怪他會如此性格。
“二少主說得有道理,只是目前少主下落不明,輕舉妄動只能打草驚蛇,沒有一個萬全的計策,實在是不能隨便與之抗衡。”丹覆教的部落位於連沼湖,即與慕容家的散龍谷比鄰而居,欲攻入丹覆教,就肯定要先過一片十里沼澤,沼澤佈滿瘴氣,若是你不被沼澤吞沒,在瘴氣裡也會中毒而亡。
“這個不勞大家費心,我哥只是一時下落不明,我有探子回報,因早就洞悉丹覆教的意圖,他已經先行一步去了散龍谷,想請慕容家的人幫忙,相信很快就會回來,現在又有龍雲山的蘇徵音爲首,至於攻打丹覆教一事,我已有對策,各位不妨在莊裡用過晚膳,移步書房再議,可好?”
一說到慕容世家,衆人皆喜了眉眼,若真能得到慕容家幫助,就不用畏懼丹覆教的毒,加上龍雲山的人,琉璃山莊的勢力,攻打起來簡直是易如反掌,。
軒文清幾番話下來,都收服了衆人的心,雖然年紀尚小,但衆人眼裡都沒有了輕蔑之色。
“那好,爲了江湖的太平,此戰在所難免,二少主年紀小小就有大將之才,將來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攻打丹覆教一事,算我藍雲派汪成一份。”一臉英氣的大漢道,看起來還真有些正氣凜然的味道。
“算我一份……算我一份……”於是其他人也被帶動了情緒,紛紛響應起來。
鬧劇總算是告一段落,把衆人請去側廳用膳,軒文清示意林蕭把喬儀帶下堂去,蘇徵音凝眉,腳步微揚,揮了幾枚銀針鎖住林蕭的腳步,長袖一揮,拉過喬儀護在身後,那眼神恨不得把軒文清大卸八塊,“我告訴你,攻打丹覆教一事,我絕對不會參加,你也別再妄想再拿喬儀來威脅我,我現在不殺你不是因爲我怕你,而是我不屑對一個小屁孩下手。”
拉過喬儀的手,蘇徵音就要把她帶走。
卻沒想到喬儀立刻就掙脫開來,“徵音,我不能跟你走。”眼下琉璃山莊這樣的情勢,她絕對不能不管不顧,軒文清再怎麼樣也還是個孩子,此戰兇
險無比,她不能一走了之。
“你……”蘇徵音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論謀略你沒謀略,論武功你沒武功,你難不成要去丹覆教送死嗎?”
“你們走吧。”軒文清突然開口,語氣沒了凜冽的氣勢,反倒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和善,“喬儀姐,蘇徵音說的沒錯,你留在這裡也幫不到什麼忙……況且,與丹覆教一戰九死一生,我根本……一點勝算都沒有……這琉璃山莊,怕要真的敗了……”
“怎麼會沒勝算,你不是說流沉去了散龍谷找慕容家嗎,到時候流沉回來了,又有慕容家幫陣,攻打丹覆教一定能有九成把握。”就算是要離開,也要看他們打了勝仗回來,否則她絕對是不會放心的。
“喬儀姐,你分析得沒錯,只是,我哥沒有去散龍谷,他一時大意,落入了丹覆教的手中,丹覆教對琉璃山莊有所企圖,暫時不會對我哥不利,但我剛纔若是告訴那些人我哥給抓走了,他們肯定不會幫忙攻打,反而有些鼠輩會趁機對我山莊不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目前的形勢,博一博,就算賠上琉璃山莊,也要把我哥救出來。”那是他唯一的哥哥,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救出來。
流沉……流沉被丹覆教的人抓走了!
這就是爲什麼丹覆教的人不乾脆下毒毒死衆人,反而是拖着時間讓琉璃山莊疲於對付他們,因爲他們想爭取時間把流沉帶走……
喬儀的腦子轟地炸開了,嗡嗡地發着聲響,事情發展得太快,她有點負荷不了這些變故,“所以,其實你根本一點把握也沒有……對不對……更有可能,你和流沉都會死在這一仗上!”難道真的如蘇徵音所說,她真的改變不了什麼嗎?
她要眼睜睜地看着軒流沉和軒文清去送死嗎?
她要這樣看着養育她十年的琉璃山莊滅亡嗎?
“蘇徵音,把喬儀姐帶走吧,其實她早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只是受於我的脅迫纔不敢跟你在一起,現在正好,了無威脅,你們走吧!”把最後一句話也說完,他負身往裡屋走去,小小的身影看起來異常的薄弱,有種孤立無援的哀慼。
人全部都退了下去,空曠的主堂上只剩下喬儀和蘇徵音兩個人。
天已經黑了下來,月牙嶄露頭角,山莊上下很快一片燈火通明。
“你……你真的記起來了?”蘇徵音彷彿還不敢確定,端詳着她的神色,然後目光裡有雀躍的神色乍現。
喬儀索性也不再隱瞞,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已經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可是,對不起,徵音,我不能跟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