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和秦家從祖輩開始交好,孩子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故而蕭家的一舉一動都會和秦家通氣,程箏然幫着顧茉莉佈置房間的事兒很快傳到秦母耳中。
當晚,秦母給顧茉莉打電話,聲音溫柔,但意志不容被拒絕:大兒子的婚禮,她要參與。
顧茉莉勉爲其難地答應。
後半夜,顧茉莉坐在沙發上,開了瓶紅酒,自斟自飲。
客廳的燈光昏暗不明,顧茉莉還偏偏開了彩燈,把嚴謹的客廳弄出酒吧的感覺。
程箏然在客房休息,半夜口渴,下樓倒水,看到顧茉莉身上五彩斑斕的光,不知該哭該笑。
作爲朋友,她不想插手顧茉莉的私事,但顧茉莉需要安慰,她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喝紅酒是個好習慣,但不要過量。”
顧茉莉放下酒杯,微微點頭。
兩個女人,深更半夜在客廳發呆,程箏然左思右想,都不知道爲何事情會變成這樣?
今天她幫助顧茉莉佈置完房間,時間很晚了,顧茉莉表示感謝,做了一桌子飯菜。程箏然貪圖顧茉莉手底下的美食,死皮賴臉地和蕭逸請假,陪着顧茉莉睡覺。顧茉莉不是矯情的人,根本沒有告別單身的焦慮,直接把程箏然趕到客房,而自己卻躲在客廳喝酒。
程箏然嘆息:“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事,也知道你不想和我說。你一直覺得我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知人間疾苦,即便和我說,我也無法感同身受。但茉莉,我是你的朋友,朋友就是用來摧殘的。傾訴,是一個很好的緩解壓力的方法。”
顧茉莉還是微微點頭。
程箏然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自己的建議,只覺得無奈。
顧茉莉很堅強,這種堅強有時候變成固執。她靠着自己生活,很多時候,會忽略身邊的人,以及身邊人所給予的善意。
程箏然打着哈欠上樓。
既然說不清楚,她還是睡覺吧。
“你的意思我清楚。”
程箏然停下腳步。
曖昧不明的燈光中,顧茉莉的聲音好像從虛空中飄來。也許氛圍太美好,程箏然無端地心底一顫。
“以前,我看過心理醫生。她告訴我,示弱也是一種堅強。我一直不懂。說實話,現在仍然不懂,不過想試一試。”
程箏然懵懂地眨眼,顯然不知道顧茉莉突然冒出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茉莉拿了個空杯子,塞到程箏然手中,給她倒了些酒,自己夾着高腳杯,舉起。
“爲了我的新生,乾杯。”
程箏然跟着她的動作,抿了一小口,便被她拉着上樓。
這一切,就好像在夢中發生,醒來後有種亦真亦幻的飄忽。
程箏然想詢問顧茉莉昨晚發生的事,顧茉莉岔開話題,“聽說你的公司要舉辦首場選美,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和我說一下。我安排時間。”
程箏然高興地握爪,“好的。”
顧茉莉又說:“昨晚我未來的婆婆對於我獨自一人籌劃婚禮很有意見,我打算和她徵求她的意見。這兩天就不陪着你了
。”
程箏然驚奇地“咦”了一聲。
“你要是能這麼想,那真是太好了。”
程箏然的態度讓顧茉莉驚訝,“你這麼想?”
程箏然眼睛閃着火花,點頭。
顧茉莉沉吟,問:“以前的我,在你心中是怎樣的?”
程箏然抿嘴,“堅強。可就是太堅強了,很多時候顯得不近人情。過鋼易折,自己把自己弄得很狼狽。”
顧茉莉陷入沉思。
程箏然拍拍她的胳膊,“安啦!不要太在意,你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肯定有其必然的原因。沒有人會養成完全對自己有害的性格特徵,你的堅強會讓你在另一些事情上游刃有餘,這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嘛。”
顧茉莉點頭。
程箏然就是這點好。看着傻傻的,但其實很精明。她的精明是滲透到骨子、不動聲色的那種,有點大智若愚的味道。
“你覺得這樣很好?”
程箏然說:“好與壞都是相對而言的。你要是覺得自己的堅強妨礙自己,可以進行適當調整,這個尺度你自己把握就好啦。”
顧茉莉點頭,鄭重地說:“謝謝。我懂了。”
心理醫生所謂的適當示弱,並不是真的軟弱,而是敢於讓自己軟弱。這樣的人能把堅強和軟弱熟練轉化,發揮其不同的優勢。要達到這個境界,她還需要修煉。
顧茉莉給自己打氣,信心百倍地決定,“我要和未來的婆婆好好相處,既然她希望籌劃秦川的婚禮,我就給她這個機會。讓她刷新存在感。箏然,我去也,你也好好加油。”
顧茉莉風風火火離開。
程箏然欣慰之餘,想到劉若昀大發雷霆的樣子,也免不了心驚膽寒。
而事實是,劉若昀忙着公司的初選——程箏然在工作室沒見到人,打電話才知道,劉若昀在凱恩大酒店。
凱恩大酒店位於凱特大街上,和蕭氏企業隔着一條街,是一家五星級的大酒店。
程箏然趕到大酒店,按照門童的指引到了十五樓的大會差,一眼看到指揮工人佈置會場的劉若昀。
劉若昀穿着灰色的工作服,依稀能看到裡面高領毛衣的衣領,門口的椅子上扔着一件黃色羽絨服,衣角幾乎拖在地上。
程箏然很是愧疚。
她對自己公司的關注實在太少,這樣不好。
劉若昀餘光看到程箏然,對身邊的男人隨口-交代兩句,朝她走來。
“今天吹了那陣風,咱們的大忙人也知道來會場視察?”
一句話羞得程箏然無地自容,當下雙手抱頭,不敢看劉若昀,“我知道錯了。我會好好工作的。”
看到程箏然這幅熊樣,劉若昀只能嘆氣,“誰家沒點事。只是你的事實在太多了。還好我單身,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
程箏然真心實意地說:“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注意。”
劉若昀沒再爲難她。
“你不用愧疚。海選已經結束,下一場就是初選,這個場地還是李宗文和我商談後決定的。”
程箏
然腦中閃過一個人影。
她當初在琳達手下幹活的時候,經常聽到李宗文的大名。傳言只要他出馬,就沒有拿不下的合同。好像她離開蕭氏企業時,李宗文負責和王躍手底下一家公司的合同。
劉若昀側頭看工人忙碌,不經意地說:“李宗文是個很難纏的傢伙。還好不是敵人。”
程箏然趁機在自己的思緒中,只聽到劉若昀說了句話,但沒聽清話中內容,迷糊地“啊”了一聲。
劉若昀擺擺手,“算了,你也看看哪裡不合適。”
程箏然低頭,看到劉若昀穿着運動鞋。再看看自己穿着高跟鞋,心中的愧疚幾乎要把她壓垮。
劉若昀不想以前調侃她,只是瞥了一眼,“我把最新的設計發到你的郵箱,你找找衣服的感覺。對了,我的想法是讓你參加比賽。”
說到工作,程箏然收起玩笑的心思,“那我以什麼身份參加比賽?模特?評委?還是參賽者?”
劉若昀呼出一口氣,“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長時間。不如,你以企業法人的形象參與?”
程箏然笑了,“你在開玩笑?”
劉若昀也知道這個提議不行,塌下肩膀,滿是挫敗,“那你想怎麼樣?”
程箏然想了想,“我是公司的倡導者,你是實施者,咱們都要上鏡,不如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初選會場?”
劉若昀皺眉。
她們的公司,真的像是一個玩具,帶着最初美好天真的想法,糊里糊塗地運作起來,直到現在,她都覺得這家公司辦的不倫不類。
劉若昀也認識一些土豪,但像蕭逸這樣拿錢打水漂的人,還真少。
富人對錢的敏感度要高於一般人,因此花錢投資也格外謹慎。
劉若昀之所以選擇留下,不過因爲這裡能做她想做的事而已。
從本質上講,他們就是一羣有錢任性的傢伙。
“你覺得合適,那就這樣吧。”
程箏然不會認爲劉若昀的無可奈何是同意。劉若昀如此態度,只不過是對她無語而已。
程箏然咬咬嘴脣,不確定地說:“事情還沒結束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兩者之間的聯繫,只有‘嘗試’一條路。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說完,程箏然很驕傲。她這輩子學問最高的時候是高考前夕,現在能說出如此富含哲理的話,絕對是文曲星照顧她。
劉若昀吞下口水。
雖然程箏然這番話很有道理,但她還是覺得程箏然不靠譜。不過不管結果如何,蕭逸都是冤大頭,她這條小魚小蝦跟着撈油水就行,想太多不符合她的身份。
程箏然看到舞臺旁的木架子上掛着絲帶,想到以前的策劃問:“若昀,當初不是說好要把選美和COSPLAY聯繫在一起,爲什麼變成走秀了?”
劉若昀嘆息一聲,“你還好意思問?公司的事一概不管,當甩手掌櫃,我也是糾結很久才做的這個決定。COSPLAY不合適。”
程箏然重重的握手,“不行,得把兩者融合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