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的到她的話,臉上一驚,拉着凳子便往挨着她坐下了:“怎麼叔突然想這事兒啊,這要離開村子,那得有充足的準備啊,總不能想起就走吧。”
李嬸子嘆了一口氣,她也是這樣想的,但一家之主又不是她,孩他爹有這樣的想法,那他們也只能順着去想了:“可不是嗎?你也知道你叔的性子,一副倔驢脾氣,這些天的事情怕是讓他心裡有了想法,嬸也知道這個村子也就這樣了,再呆下去咱們可能也會像那些流民一樣。”
李嬸子生生的打了個寒顫,像他們一樣打劫,殺人……木蓮輕摟着她的肩,細聲細氣像是怕嚇到她一樣兒:“嬸子,你心思也雖那麼重,離村這件事俺是真沒想過,這畢竟是自己從小生長的村子,真要離了這裡到別處去,也說不定是好的。”
木蓮當然沒有想過離開村子了,她有辦法在這亂世中活下來,並且活得還會很滋潤,她已經在這個村子裡安了家,怎麼還會去別處呢,再說別處可沒有自家家裡好,她也不想鵬哥兒和小苗,再經歷小時候那種啃野菜,一天三餐吃不飽的日子。
李嬸子像是知道了她的答案一樣兒,畢竟這一年她也將木蓮的性格看在了眼睛,現在她家也算是小富之家,就算現在是乾旱年,但也可以活下去,而且家裡還有三個會功夫的,要是流民來了也可以打跑,可是他們呢,直爽的李嬸子突然有些茫然了。
“唉,木蓮啊,嬸子也不想走啊,嬸子不想背景離鄉到時候還討不到好,再說了要是嬸子走了,你們咋辦咧,嬸子捨不得你們。”李嬸子說着說着眼裡便有了眼淚了。
木蓮看着她垂淚,心裡也是不好受:“嬸子,要不這樣吧,等叔回來後,你就讓他們全部到這裡來一下,咱們就這件事情討論討論,中午你們也不用煮飯,都到俺家來吃飯了。”
李嬸子聽到她的話,也覺得是該這樣,她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淚抹掉:“瞧嬸子,居然在你這裡哭起來了,真是……等你叔回來後,嬸就讓他們到你這裡來。”
“行,一定得來。”木蓮笑着說道,將李嬸子送出了門外後,便撐着下巴發起了呆。
自家有糧有錢是不怕,但李嬸子他們家肯定撐不了多久,或許再過一段時間,村子裡走的人會越來越多,如果到時候只剩下自己一家的話,那麼她是一個人就這樣呆在村子裡,還是隨大流去鎮上或者是有人的地方另起居所,木蓮覺得有些煩燥了。
“怎麼,你動心了,想要跟那個嬸子到外面去。”林琅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木蓮想也沒想的回答道:“怎麼可能,我可沒想過要離開這個村子。只不過是對如今的現狀有些煩心罷了。”
林琅笑了幾聲,然後說道:“你也別想着出這個村子,那個老妖婆可是隨時會派人來,你要是出了這個村子,隨那些人東流西竄的話,那我可沒辦法保證一定能夠護得你安全。”
有一個固定的場所,那就可以佈置防範,但如果到處亂走的話,那想防範也很難。
“這個我知道,再說我們能夠在這裡生活下去,爲什麼要學那些流民到處亂走,鵬哥兒和小苗還小,我可不想讓他們受這樣的苦頭。”木蓮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將臉擱在桌面上。
林琅看着她嘟着的嫩脣,喉嚨動了動便將眼神移開:“你明白就好,如果能下雨就好了。”
如果能下雨,誰不會認爲好呢!
等到中午的時候,李嬸子一家子便過來了,李叔還是一副愁眉深鎖的樣子,這一大家子除了妞妞還有狗剩,兩個小孩子無憂無慮之外,其他的都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洗菜的時候,李想坐在小杌子上,看着木盆裡水靈靈的白菜,語氣裡滿是羨慕:“唉喲,這個時候還有新鮮的白菜,這在村子裡可就只有你家有了,木蓮,你跟姐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離開村子。”
木蓮將鐵鍋裡的菜鏟到碗裡後,把李想洗好的菜放到篩子裡漏幹後,往鍋裡倒了油,等到油熱後將白菜倒了進來,一陣白煙從鍋子裡冒起,木蓮的臉在煙裡惹隱若現,那白皙紅潤的臉蛋便是沾了露珠的玫瑰一樣,顯得分外好看。
“嗯,沒想過要離開村子,村長那邊是咋說的。”
李想看着炒菜的木蓮,一時倒有些呆了,那心裡直想這樣的女孩村裡哪個人能配得上,不過一聽到木蓮的問話兒,立馬答道:“還能咋說的,跟你一個說法唄。村長說不想到時候埋骨他鄉啥的,而且按他的說法,就算到時候真背景離鄉,也不過是到別的地方去討飯罷了,這年頭有錢也買不到吃的,更何況去討。”
村長李牛這話說得難聽,但卻是實在話兒,所以李叔一直沒辦法決定。
“爹他到底是動了心思,但也要看他最後的決定了,俺家又沒什麼親戚在城裡或者是鎮上,到時候真拖家帶口的離了村子,那可不就是去討飯麼?”李想不情願的嘟囔了這麼一句。
木蓮將菜炒好後,兩個人便將菜盤子往桌上了端,李嬸子與李叔坐在角落,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兒,而幾個小孩子則是拿了竹牀,坐在那裡嘻戲,而顏玉則是在一旁看着。林琅幾個人倒是沒有神情的坐在那裡,一雙眼睛盯着外面出神。
上桌後,木蓮弄了些小酒,幾個大人都沾了杯,李叔更是沒停口,直到李嬸子將他勸住,纔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你個死老頭子,想學有錢人借酒澆愁啊,這酒哪能讓你這麼喝,真是當家不知米貴。”李嬸子現在是一開口,就提節約。
李叔被她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木蓮一眼,嘿嘿一笑便將酒杯放下了:“那啥,剛纔在想事情,有些喝過了。”
木蓮憋着笑的點了點頭,然後道:“沒事兒,到時候俺給叔弄兩斤酒。嬸子上午也跟俺說過了,叔你跟村長到底是咋談的咧。”
李叔吧嗒了一下嘴,嘆了一口氣:“村長說他沒啥想法,就想在這個村子裡面終老,他那兩個兒子也是沒這個心思。俺就想着,真要離開村子,總得找幾個處理來的,到時候也有個照應,可是現在那些人還沒想過這事兒呢。”
李叔說了這麼一通,拍了拍大腿,突然喊道:“得,咱們也不走了,在這裡都呆了一輩子了,死在這裡也比死在別的地方好。”
李嬸子使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怒氣的道:“呸呸,趕緊吐口水,說啥臭話呢,這話咋能亂說呢。”
李叔被李嬸子打了也不生氣,樂呵呵的道了聲沒事兒。
事情解決了,大家也有心思吃飯了,最沒有心思自然是屬林琅三個人還有幾個孩子了,木蓮吃着飯心裡突然上來了一個念頭,止都止不住:“叔,村子裡的人走了以後,那些田地咋辦呢,就這樣荒在那裡啊。”
李叔聽到木蓮的話,哈哈笑了幾聲,便解釋道:“這田地到時候會被官府收回去呢,以後要是再種,肯定到官府去拿文書囉。”
木蓮點了點頭,將碗裡的飯菜扒完後,心裡隱隱有了個目標。
過了幾天後,村子裡的人果真是越來越少,除了村頭那些被以前村民視爲刺頭的人,還留在那裡住。不過在這個時候,村子裡倒還有人辦喜事,辦喜事的是以前在木蓮家裡住過一次的米糰子,那個不諳世事有些天真的女孩,她家沒有辦酒席也沒有請人,只是被人一頂花轎便擡了出去,木蓮遠遠的看了一那花轎,米糰子的爹木着臉的站在後面,而她娘則是哭得眼睛紅腫。
聽村民們說,米糰子的爹孃十分寵她,就算家裡面窮,有什麼好吃的東西都緊着她,木蓮不知道米糰子有沒有哭,因爲她沒有聽到花轎裡任何聲音,除了那鞭炮聲,那不出聲響的花轎似乎特別死寂一樣兒。
米糰子出嫁的事情,給村裡人多了點談資,不過這談資的餘熱還沒有結束後,又一件所謂的喜事來了,而且這喜事的主角,還跟木蓮有血緣關係,那個人就是司徒梅。
當初司徒穎算計着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富人翁當小妾,這事兒因爲天災**給吹了,但是現在又有人來提親了,雖然禮錢比以前那家少,但對司徒穎他們也算是一筆大財了。
司徒梅要嫁的那個人,好像是得了病已經剩一點氣了,也就是說司徒梅嫁進去就是爲了沖喜的,那當然如果她能夠生個一男半女那更是好的,司徒梅嫁的那天,木蓮沒有去看,因爲她覺得沒有必要,坐在花轎裡的司徒梅,也不顧媒人的阻攔,將轎簾拉開後,臉色發白眼睛發紅的,看着木蓮住的地方,那一雙手擰得死緊,那原本發青的嘴脣差點被牙齒咬得出血。
司徒氏看着越走越遠的花轎,撲倒在牆邊便哭了起來,司徒穎看她哭得傷心,心裡也是有些感傷,畢竟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而且小時候他對這個女兒也算不錯,當初想着要讓她嫁個好的男人,能夠一輩子過得豐衣足食的,到時候也能夠讓家裡沾點光,可是現在家裡是沾光了,但嫁的人卻不是好男人。
司徒穎在心裡安慰自己: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嫁了個有錢人,後半輩子豐衣足食是足夠的了,現在這個情況,能夠嫁人就算好的了,再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司徒穎這樣想了想,精神頭又上來了,想到家裡那些禮錢,他是真心覺得自己下輩子有了奔頭了。
麗寡婦看着司徒穎面帶微笑的樣子,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也安穩了下來,原本這門親事兒她也算是有份的,當初弄得這門親事,司徒氏可是她大吵大鬧了幾天,但後來卻是漸漸死心了,而司徒梅則是青着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她,所以她心裡還是有些虛的。
不過她也想太多了,按司徒穎一家的性格,哪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再說司徒梅好歹也是嫁給富人家的少爺,雖說那少爺有點苟延殘踹,但至少不用像別的女孩穿着破爛,去山上扯野草啃野菜啊。
司徒沐看着唯一的妹妹出嫁,此時他的心裡只剩下木然,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以前那個流着鼻涕跟在自己後面的扎辮子妹妹,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他腦海裡只剩下,妹妹出嫁家前惡毒的眼神,那一字一句的怨恨以及扭曲了的臉蛋。
他現在耳邊還回想着司徒梅帶着怨恨的聲音:你就是個慫蛋,你哪像個做哥哥的,妹妹被人買了,你也只知道數錢,你就跟那死人爹一樣兒,就只知道睹只知道吃,俺咒你下輩子成豬,怎麼你就買不出去,真希望這一家子全部死掉纔好,對,全部都死,都去死。拿着賣俺的錢去吃去穿,也不怕吃爛肚穿爛腸。
司徒梅無疑是痛苦的,所以她拼命的在嫁前發泄,因爲她知道這些所謂的家人,是不會在出嫁前惹自己的,如果她一個怨恨上了吊拿剪刀捅了自己,那些禮金不就打水漂了嗎,所以他們只會笑着忍,司徒梅把那個家裡的每一個人都罵遍了,就連司徒氏也罵得狗血淋頭。
木蓮奶奶倒是覺得很鬧心,主要是因爲禮金太少,按她的想法是對方既然是大門大戶的人,爲啥禮多還給的像是賣狗一樣兒,自家孫女怎麼說也長得要貌有貌要臀部有臀部,要真讓那個病怏怏的小子開了花,到時候沒準真能生個兒子出來。
當轎子離開李家村後,司徒穎一家也回過神來,進了自家的屋子,這一進屋子後,司徒穎首先做的就是把放在牀單底下的銀子拿出來數一數。
司徒氏看着他那財迷樣兒,惡聲惡氣的罵道:“就知道錢錢錢,你還有沒有良心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也不見你掉一滴淚,你可比那老虎還狠啦。”
司徒穎不耐煩的推開她,拿着錢袋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眼裡滿是鄙視:“得,你要是覺得錢沒用,那到時候你一個人留在村子裡面,也別想着跟咱們走,到時候你守着這塊破地方到老吧。”
坐在牆角里沒吭聲的司徒沐,沉着聲音說道:“爹,你要是真這樣做,那到時候你指望着妹妹養你吧,反正俺這個兒子也派不上用場。”
司徒穎一聽,立馬唉了一聲,擺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兒,但他這樣的做作倒是有些噁心到了傷心這兩個詞:“爹也不想這樣啊,可是現在的情況這麼糟,爹又能咋辦,沐子啊,你可是司徒家唯一的頂樑柱了,可千萬別說這樣的氣話兒。”
木蓮奶奶也在一旁勸道:“沐兒啊,咱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奶奶也想好了,到時候就搬到離梅子不遠的地方,到時候你們兄妹也能多見見面,別到時候生疏了感情。”
木蓮奶奶自然是打着好算盤,到時候有事兒的話就找司徒梅幫忙。
李嬸子看完了熱鬧,便與木蓮在院子裡說起了閒話:“這幾天走得人越來越多,日子越來越難過了,天也是越來越熱,那田地裡的縫開得都能放小孩了,這老天爺還真是不想讓人活了。”
李嬸子說完這話沒幾天,天空中便傳來了轟隆轟隆的雷聲,那烏沉沉的雲像是大軍壓境一樣兒,黑得有些暗無天日了,村民們欣喜的走出了屋子,擡頭看着天邊的烏雲,那眼裡全是渴望下雨。
但是雷聲來得快走得也快,烏雲倒是沉了一會兒也迅速的消散了,太陽又遍散大地,並且比剛纔更熾熱,村民們看到這種情況,恨不得將天捅個窟窿下來,那些婦人們全都哭着說活不了了,男人們則是抽悶煙,看着妻子和孩子眉頭皺得一層又一層,原本以爲有些希望,但是希望剛來就被打破了,這讓這些莊稼人心頭上像是蹋了一塊,那心頭是血淋淋的。
司徒穎一家也走了,而且還是晚上走的,他們走得很匆忙,屋子裡的東西還有些沒有拿走。
隨着旱情越來越嚴重,當皇帝大臣拿出政策的時候,旱情早已經暴發了,全國各地的旱情報告像是雪花一樣朝京城飛去,那旱情所描寫的慘狀,更是讓那些大臣們心裡不安,當然他們的不安不是因爲國家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是怕到時候皇上一追究,他們可能就會擔上責任。
木蓮可不管上頭的人是怎麼想,她現在也有些忙得焦頭爛額了,也不知道留下來的村民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個巴巴的往她這裡借糧,當然借的都不還的那種,雖然木蓮也挺同情那些人,但是她也沒有腦殘到在這個時候借出糧食啊,那些村民也算是花了心思算計,居然讓那些孩子來木蓮家裡吃東西。
如果是以前,孩子們到家裡來玩,那是糕點茶水盡備,但是現在木蓮是關着院門,外面怎麼喊叫也不願意開,但是人餓起來哪還管這麼多,那些大人小孩圍在院子外面,全都不願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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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萍的話:還是這樣,要是晚上有網就再發章節,不過我估計是沒得網,最近這幾天都沒網,這章節還是上班的時候趕出來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