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九年(十)

此時,無論是嬴政還是王翦,無論是王賁還是臺下衆人,都將目光集中在右側舞臺中央,隨着琴音越來越快的節奏,衆人的呼吸也跟着緊張起來,此時,就在那羣舞動的舞姬中間,一抹紅色的薄紗在風中搖曳生姿······

隨着那圓臺的緩緩升高,一位紅衣女子逐漸現身於人前,衆人見狀皆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那紅衣女子將秀髮盡數披於肩後,一隻木簪隨意的插於腦後,內裡的紅色襦裙同樣上部齊胸,下部只及腳踝,一雙玉足交叉而立,顯得白皙如玉,身上的半透明紅色外衫在月光下似翻飛的火焰,燒過天際,映在嬴政的眼睛裡,肩上的披帛不短不長將梓笙整個人環了起來,迎着舞臺上的燈火猶如一道絢麗的光圈,衆人想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去無奈那女子側立於人前,一雙眼睛裡透着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額角的桃花硃砂在白色的面紗下若隱若無,一把琵琶豎抱於胸前,腰間的白色束帶被打成漂亮的結垂到腳踝,彷彿一個不經意,就會搖曳到天邊······

臺上的嬴政微微蹙起雙眼,看的竟有些癡了,他從未見過梓笙這一面,熱情火辣,卻又孤高冷寂,她今夜的琴音裡傾瀉而出是不同往日的野性和奔放,面對這樣的梓笙,嬴政心裡的某顆種子正在迅速成長,馬上就要開花、結果。

臺下的王翦也從未料到,梓笙竟還有如此一面,看到她出來的那一刻,王翦的眼睛便再也沒有離開過,他注視着她的每一個動作,留意着她的每一個眼神,對王翦來說,今日的梓笙就像是畫裡的仙子,誤入他這個凡人的夢,美好卻不真實,美麗卻又遙不可及。

梓笙的琴音漸漸急促,但是卻仍透着一股清幽寧靜,就像竹林裡的一陣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卻反而襯得周圍越發清淨,如果說,方纔苒熙的琴音是以靜襯靜,那梓笙的琴音便是以動襯靜,舞臺右側的舞姬隨着梓笙的琴音躍動,猶如清早被風吹落的桃花瓣紛飛在空中。梓笙一曲畢,舞姬們又重新定回原位。

此時臺下的衆人早已經看的呆住了,而臺上的苒熙和梓笙二人四目相接,相視一笑,隨後苒熙便撥動琴絃,這一曲高亢激越,一聲聲,一陣陣,似士兵的吶喊,似戰馬的嘶鳴,又似戰場上刀劍相撞的金屬之聲,一副令人心驚膽戰的戰爭圖畫鋪開在衆人面前,苒熙周圍的舞姬一改剛纔的俏麗頑皮,轉爲一個個巾幗女將,將戰場上那殘酷的畫面以一種別樣的方式還原在衆人面前,衆人皆懼。苒熙曲畢之後,特意用手撩撥琴絃,雖似在邀請梓笙與自己共和,卻更似在挑釁梓笙與自己一較高下。

衆人想看梓笙如何應對,便又重新將目光投在梓笙身上,只見梓笙不急不忙,右手輕輕刮擦着琴絃,突然四指迅速的交替拂過琴絃,使衆人心裡爲之一緊,霎時間,琴音響起,梓笙周圍的舞姬也開始舞動,只聽梓笙的琴音先是和苒熙一般無異,衆人見狀,皆以爲梓笙無計可施,哪知突然,琴音一轉,變得哀婉難耐,猶如士兵的悲泣,聲聲嘶啞,猶如將軍的眼淚打在衆人心上,滾燙而焦灼,讓人能夠真切的體會到戰爭帶給人民的創傷和悲痛,無論如何也無法痊癒···

聽到這,王翦的眼睛突然感覺酸酸的,不知爲什麼,梓笙這一曲理應演奏的雄渾壯闊,可是她偏偏卻反其道而行之,令在座的將軍武將都感到因爲戰爭帶來的那種不同尋常的悲慼之感。

梓笙這一曲演奏完,同樣又加了一個長音,‘回敬’給苒熙,苒熙微微一笑,雙手齊動,十二根弦在苒熙手下好像活了般,時而高興,時而沉靜,時而激憤,時而哀怨,變化多端。

梓笙聽到這,右手起勢,隨着苒熙的琴音和之,二人的琴音交織在一起,時而和美,時而卻又相爭,而此時臺上的舞姬全體而動,猶如琴音般,隊形交織相融,霎時間,整個咸陽宮被兩種琴音籠罩,臺下衆人看着舞姬們的出色身段,聽着梓笙苒熙二人的天籟之音,心中波瀾久久未平···

就在衆人還沉浸在剛纔的如詩畫般的表演裡時,梓笙和苒熙二人的音樂早已停止,衆舞姬也早已不見蹤影,當所有人回過神來時,就見梓笙從圓臺上下來,將琵琶放下···

嬴政看着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梓笙,赤着雙腳,紅色的外衫和披帛曳地而行,白皙的脖頸在月光下顯得如玉般圓潤細膩,那一雙眼睛溫柔的注視着自己,彷彿她的眼裡什麼都看不到,滿滿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嬴政笑了,他要的,就是梓笙這樣的眼神,他要的就是梓笙這樣只看得見自己的眼神!

只見梓笙停在離嬴政五步遠的地方,微微頷首說道:“陛下,梓笙一介民女,身無所長,僅以剛纔那曲‘桃夭’和這天下七國的地圖送與陛下,願陛下能夠早日結束這亂世,六國歸秦。”

嬴政看着梓笙遞上的那捲地圖,以僅僅能讓梓笙聽到的聲音說道:“寡人對笙兒的禮物很滿意。”

衆人聽梓笙如此說,便一併附和道“六國歸秦,六國歸秦。”

嬴政高高舉起那捲地圖,高聲說道:“爲了寡人身後的那百萬秦軍和那些相信着寡人的臣民們,寡人定當不負所望。”

梓笙獻完禮便下去了,忙了差不多半個月,總算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所以,一回到清揚宮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躺在牀榻上倒頭就睡。

而這宮宴在梓笙她們表演結束後又進行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席間,嬴政的腦海裡反覆出現梓笙剛纔的一幕幕,早已無心賞月喝酒了。

而王翦自從看見梓笙走向嬴政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來這一切,梓笙都是爲了嬴政,上次他們出宮去找公子升,也是因爲這事,怎麼自己早沒有想到,梓笙爲了嬴政的一句話可以費盡這般心思,看來自己就算再怎麼努力,也及不上嬴政在她心中的地位吧,政治上,他們是君臣,他無論如何都忠於君,可是在愛情上,自己也許根本連資格都沒有吧,可是···既然愛了,如何收得回?既然選擇了,又如何能輕易改變?

宮宴結束之後,嬴政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清揚宮,他想見她,想念她身上的味道,想聽她叫他王上,想觸摸她的臉龐,想吻她的脣,想···要她···

嬴政這次來只帶了一個內侍,匆匆忙忙的來到清揚宮門口,便讓一干人等全部都下去了,嬴政有些微醉,從剛剛梓笙登臺的那一刻,體內的那股燥熱便一直揮之不去,自從扶蘇出生之後,自己便一直勤於政事,可能太久了吧,又或者真的只是想念她···

“陛、陛下,秦姑娘她···”川兒見嬴政這個樣子有些害怕,便結巴的說道。

“這裡沒你的事了,還不快下去。”嬴政不悅道,說着就往牀邊走去。川兒見狀也不敢違背聖意,便知趣的關了門,退了出去。

嬴政徑直來到梓笙牀邊,首先映入自己眼簾的便是梓笙那被紅色薄紗覆着的雪白肩頭,若隱若現,散落的青絲遮在胸前,紅色的長裙正好遮在小腿上,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潤澤,看到梓笙熟睡的臉,嬴政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自己動手脫了外衫,睡到梓笙身側,細細摩挲着她的臉頰,輕輕吻着,從額角的那朵桃花硃砂,再到一單一雙的眼瞼,從梓笙的櫻桃小口再到白皙誘人的脖頸,嬴政一路吻着,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

此時,睡熟的梓笙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身邊動,可是自己實在是太困太累了,再加上連續幾天只有幾個小時的失眠,早就已經支撐不住了,感覺到有什麼擾的自己睡不好,便想揮手去打,不料卻被嬴政一手抓住,順勢將梓笙抱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褪去她身上的外衫,只剩內裡的襦裙,嬴政一邊在梓笙耳邊低喘着,一邊用手去解梓笙腰間的束帶···

梓笙的眼皮已經重的擡不起來,但是總覺得耳邊有人輕聲叫着自己‘笙兒,笙兒···’,便竭力半睜開眼睛,便看到嬴政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梓笙伸出手撫摸着嬴政的臉頰,眼神迷離,衝着嬴政微微的笑着,嬴政看到這樣的梓笙,不禁心裡一驚,便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只聽梓笙低低的說道:“咦?王上?哦,我又夢見王上了,又夢見你了,一定是太累了···”

說完便又一頭倒在嬴政的肩頭,完全睡過去了,嬴政見狀,深深地嘆了口氣:“笙兒,遲早有一天,你會是我的。”

嬴政無奈只得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扯過旁邊的被子,蓋在梓笙身上,輕輕地吻了吻梓笙的脣,穿戴好外衫便走了,他怕自己再留在這裡真的會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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