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燕感到奇怪,問道:“怎麼呢,秀秀?”虞秀轉過頭去,看着遠方的青山。虞舜回過身來,說道:“小燕子,這事還得告訴你。你爹,駱掌門忽然不見了!”駱燕大驚:“不見了?怎麼呢?我爹怎麼會不見了?”
虞舜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事說來也挺蹊蹺的,我也是百思不解。——很長一段時間裡,駱掌門不常露面。我也去看過幾次,可除了心情不好外,我沒發現駱掌門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駱燕說道:“從我娘去世後,他一直悶悶不樂,少言寡語,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我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勸過幾次,可他嫌我煩,有一次還大發雷霆。可他怎麼會——”
虞舜說道:“我們仔細查看了駱掌門的屋子,沒有什麼異常現象。以駱掌門的功夫,別人想偷襲他,也不是三招五式就可以得手的;如果是用毒的話,他更不可能離開臥室。從現場的情況看,駱掌門應該是主動離開的,可是侍衛們沒有看到駱掌門離開屋子。我估計,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們家屋頂上的陽臺。”
聽了這話,駱燕就像聽到一聲霹靂,不禁大叫一聲:“啊!我爹是——”虞舜安慰說道:“小燕子,你別急!我們到山下找過幾次,什麼都沒發現。最奇怪的是,駱掌門的侍女小蝶在凌晨時分離開白虎山,至今下落不明。小蝶可能與駱掌門的失蹤有關。”
宇文泰正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是駱掌門一時想不開——”他又連忙補充道:“我是說如果,那小蝶爲何要匆匆離開呢?”虞舜點點頭,說道:“所以,事情撲朔迷離,可能還有其他隱情,待找到小蝶後,可能會真相大白。”
駱燕急切地說:“虞叔叔,我要回去!”虞秀反問道:“回去,你一個人回去?”駱燕點點頭。虞舜說道:“等我們參加了衡山大會後,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若虛上前安慰道:“駱燕,別太急了!”宇文泰正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們已經查了很長一段時間,你就是馬上回去也於事無補。”聽若虛和宇文泰正這麼一說,駱燕不再堅持了,她默默地走着,眼裡噙着眼淚。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實在是突然了!她一下子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若虛忽然問道:“兩位前輩,貴派現在是哪位當掌門呢?”虞舜說道:“現在是車長老暫代掌門。”若虛點點頭,他不清楚車長老是何許人也,只是敏銳地感到,繼任掌門也許與駱掌門的失蹤有些牽連。
默默地走了一會兒,駱燕站住了,說道:“虞叔叔,宇文叔叔,若虛家裡還有些事,我要幫他一下,等事情結束後,我再跟你們回去。”虞舜想了一下,說道:“也好!我們就先走了!有事我們再聯繫。”他看了一下若虛,似乎感覺到了他和駱燕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
宇文泰正站在駱燕的面前,叮囑了幾句話,駱燕點頭答應。虞秀也上前拉着駱燕的手,同情地望着好友。虞舜喊了一聲,虞秀才上車。駱燕、若虛送別了這一行人。
駱燕可沒有其他意思,她就是想靜一靜,好好思考一下父親的問題,因此,兩個人騎馬也不緊趕,若虛知道駱燕心情不好,可自己無能爲力,只是默默地陪在一邊。忽然駱燕夾馬朝前奔去,若虛也催馬前行。
就這樣跑了半個時辰,這才放緩馬速,駱燕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她說道:“若虛,我感到十分奇怪,爲什麼我們出來後,我爹纔出事?這是不是早就有預謀?而外出參加衡山大會的人爲什麼都是和我爹親近的人?怎麼會有人追殺我們?他們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對了,你還聽到岳陽藥店的老闆說過的奉命殺人的話。這麼一綜合,我以爲——”
見駱燕停頓不說了,若虛說道:“駱燕,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這兒又沒有外人!”駱燕心頭一熱:若虛這是已經把他自己當做我最親近的人了。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她馬上接着原來的話題說道:“車轅與我爹一向關係不睦,我爹當上掌門,他一直耿耿於懷。我爹本來不想當掌門人,可是車轅的態度讓他十分反感,他就堅決地接任了掌門之位。後來我爹不理幫務,白虎派的大權就落在車轅手中,所以他害我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若虛說道:“這麼一說,那追殺你們的人也是白虎派的人?”駱燕揪了一片樹葉,說道:“很可能是他們請來的人,車轅不至於傻到派白虎派內部的人來對付我們!這些人還蒙面,就是怕我們認出來。”若虛說道:“是啊!既然不是青龍派,又有哪個門派敢與你們白虎派結下這樣的深仇大恨呢?”
駱燕說道:“範長老、姬師兄、金銀花師姐與我爹關係好一些,所以車轅派遣他們下山,想在半道將我們一網打盡。這樣,就不會再有人反對他,他的掌門之位就坐穩了!”
若虛點點頭,說道:“聽起來合乎情理,可是找不到證據,你的推測就算成立也沒有用。”駱燕說道:“所以我不能跟虞叔叔他們說,只能跟你說!”若虛心想:我們相識時間不長,可是駱燕已經把我當成知心的朋友了。
若虛想了一下,說道:“我也在想,你爹是白虎派的掌門人,怎麼會忽然就失蹤呢?照說——”駱燕說道:“你有話也直說吧!”若虛點點頭,說道:“如果是車轅想害死你爹,他何必要讓你爹消失呢?又是採用什麼辦法讓你爹消失呢?”
駱燕想了想,說道:“他就是怕我們查出什麼蛛絲馬跡。至於用什麼方法,我回去後會詳細調查清楚的。”若虛搖搖頭,說道:“這個,想調查清楚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駱燕也點點頭,說道:“對!車轅這個人心思縝密,一般不會留下什麼痕跡的,是個很難對付的人。”若虛說道:“百密一疏,他總會有一點破綻,有破綻就能發現!哦,那個叫小蝶的人——”
駱燕馬上接過話,說道:“對!小蝶就是一個突破口。不過——不過我估計小蝶可能已經不在了。如果真的是車轅,他會放過小蝶?”她下了馬,拉着馬繮繩,說道:“這麼說,我該從何查起呢?”
若虛也下馬,說道:“在白虎派,還有誰和你爹關係好的人?”
駱燕默默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有了!我爹是衆叛親離,就算有人知道一些底細,他也不敢或者不願告訴我的。”若虛不知道駱拓生是怎麼衆叛親離的,所以也不好說什麼,從何查起呢?他也很茫然。
“若虛!”駱燕忽然涌出了眼淚,“我現在感到很孤獨,心裡好怕!”若虛說道:“駱燕,你不孤單,還有我們!我們會幫助你!”駱燕沒有像以前一樣說感謝的話,抹了一下眼淚,默默地望着遠處隱隱的青山。若虛知道駱燕的心思,也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
好久,駱燕搖搖頭,問道:“不想了,我們走吧!不知道凌姑娘到哪兒了!”
再說凌霄和沈乾、茅塢兩長老帶着神龍教的人出了無爲客棧的大門,走到十字街,就遇到事了。在他們的面前,站着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這個人體型較胖,穿紅掛綠的,臉上還塗有厚厚的脂粉,嘴脣上還有紅紅的胭脂。這個人是天聖教的長老柳成英。
這個柳成英是要身材沒身材,要容貌沒容貌,可就是這樣的人卻偏偏喜歡出風頭,沒事找事。
此時她一見神龍教的人,本想即刻走人,可是沒有看到教主皇甫震嶽的身影,就止住了腳步。她冷笑一聲,搖着一把團扇,扭扭晃晃地走上前來,裝作尖尖的腔調,說道:“原來是沈長老、茅長老,兩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沈乾也冷冷地說:“不敢勞你大駕!”柳成英說道:“皇甫教主可在?”她朝他們身後看看,說道:“老孃正要找皇甫教主理論理論!”沈乾怒道:“你們天聖教欺人太甚!”
柳成英一撇嘴,說道:“誰欺人太甚?”沈乾一指她,說道:“就是你們!你們派人到我教臥底,盜取我們的《神龍寶典》,我皇甫教主不願意與你們大動干戈,三次派人到你們天聖教,可是你們一味搪塞,拒不認錯!現在還要找我們的教主理論,真是豈有此理!”這時,在一邊的茅塢已經把柳成英的身份告訴了凌霄。
柳成英一笑,說道:“你們有何證據?”沈乾說道:“人證、物證具在,容不得你們抵賴!”柳成英斜着眼睛看了沈乾一眼,說道:“笑話!我們天聖教的功法遠在你們神龍教之上,何必再派人盜取什麼《神龍寶典》?你們一味糾纏,還說我們耍賴!老孃今天就要教訓你們一下!”
沈乾本來就是怒火中燒,見對方還自稱“老孃”就更加動怒,拔刀衝了上來。柳成英也有準備,收起團扇,拔劍相迎,刀劍相撞,鬥在一起。
柳成英身形較胖,可是身形靈活,武功還是不錯的,十幾個回合後,柳成英賣了一個破綻,沈乾以爲是個機會,搶身來攻,柳成英正等着呢!她身體一閃轉到沈乾的側面,一劍刺向沈乾的後背。沈乾急忙一側身,這把劍從他的後背上劃了過去。沈乾晃了一下,勉強站住,柳成英毫不遲疑,再起一劍刺向沈乾。而凌霄早就縱身上前了,同時拔劍在手,一劍“雲橫秦嶺”刺向柳成英,這是圍魏救趙的打法,柳成英只得放棄殺沈乾,用劍來擋凌霄。長老茅塢趁機救下了沈乾。
柳成英瞟了一眼凌霄,說道:“小姑娘,你娘沒教你不要管閒事嗎?”凌霄一揚劍,說道:“我是神龍教長老凌霄!”柳成英哈哈一笑,說道:“神龍教沒人的吧!這麼個小姑娘就是長老了!”凌霄漲紅了臉,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臉,可是並沒有怯場。
她義正辭嚴地說道:“神龍教和天聖教都是江湖幫派,本應相互尊重。可是你們先派人臥底於我神龍教,已是不義;現在又無理取鬧,刺傷我們神龍教長老,這是無禮。如此不義、無禮之人,還敢蠻橫耍賴?請問,你們天聖教是怎麼在江湖上立足的?”
柳成英點點頭,說道:“好!就憑這幾句話,你當個教主都不過分。只是不知道你的功夫如何?是否與你的話一樣犀利?至於怎麼在江湖上立足?老孃告訴你,憑的是這個!”她一揮劍,刺向凌霄。凌霄橫眉冷對,擺劍接招,決心要爭這口惡氣,贏下柳成英。
凌霄近兩年在神龍教接觸的人多,皇甫教主也着意培養她,她在各個方面都有改變。剛纔一番話,思路清晰,條分縷析,有理有據,剛柔相濟,義正辭嚴,以前靦腆、敦厚的凌霄已經變得大方、開朗了。凌霄的功夫也大有長進,薛如鬆教的功夫爲凌霄打了一個堅實的基礎。在皇甫震嶽的悉心教導下,加上自己勤奮好學,凌霄不僅在醫術、用毒、暗器的技術上突飛猛進,而且武藝在神龍教也是出類拔萃的。這次皇甫震嶽讓她初出江湖,就是想讓她歷練歷練。
鬥了二十幾個回合,在凌霄凌厲的攻勢下,柳成英已落入下風。她見在武藝上贏不了凌霄,忽然右手一揚,一陣白煙噴向凌霄,凌霄心細,見對方一動,就知道有暗器。她往後一撤身,白煙沒有毒到她。柳成英反應也很快,馬上左手一揚,一根銀繩飛向凌霄。這是柳成英的獨門暗器,叫“捆龍索”。這根“捆龍索”上有細刺,刺上、繩子上都有毒藥,她用這根銀繩贏過不少江湖好漢。
凌霄本能地用劍一擋,銀繩立刻纏住劍身。柳成英冷笑一聲,用力一拉,凌霄猝不及防,手中的劍竟被她奪走。在場外的沈乾、茅塢等人都驚叫一聲,這使得柳成英更加得意。柳成英右手揮劍,左手揮舞着銀繩,步步逼向凌霄,一時間,手無寸鐵的凌霄應接不暇,手忙腳亂,被迫步步後退。
在忙亂一陣後,凌霄忽然看見旁邊攤子上有一根竹竿,就施展輕功,身體縱起,從銀繩上竄出來,翻了幾個跟頭,腳還有落地,手就已經一把抓住竹竿,迎着銀繩揮去。柳成英的銀繩一下子被竹竿纏住了。她也是太得意了,本以爲勝券在握,卻沒想到凌霄會絕地反擊。
凌霄猛地用力一拉,柳成英被拖近了幾步,凌霄不等她有所反應,飛起一腳,把柳成英踢得後退好幾步,正好被一塊碎石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銀繩也被凌霄奪了過去。
凌霄毫不遲疑,把銀繩掃向柳成英。柳成英躲閃稍遲,銀繩的尖刺劃過柳成英的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柳成英惱羞成怒,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作出拼命的架勢,可是見凌霄揮着銀繩衝過來,嚇得大叫一聲,拔腿就走,頃刻消失在人羣之中,引得圍觀的人哈哈大笑。
凌霄俯身撿起劍,還要追趕她,可這時,從人羣中走出來兩個人。這兩個人很怪,一個瘦瘦的高個子,一個胖胖的矮個子,穿着也不同常人。凌霄一見,馬上就認出他們,這兩個穿紅戴綠的怪人就是在烏龍山劫持自己和若虛的牛頭、馬面,人稱“軒轅墳二鬼”。
高個子的牛頭豎起大拇指,高聲說道:“姑娘好功夫!”馬面應和道:“功夫好,人更好!”凌霄知道自己鬥不過他們,只好應付道:“多謝兩位褒獎!”轉身就要走,牛頭身影一閃攔住了凌霄,說道:“姑娘慢走!”馬面說道:“我們有話要說!”牛頭說道:“我們軒轅派正在招收弟子,我看姑娘就很合適。”馬面說道:“我們決定收你爲徒啦!”
凌霄極端討厭他們,可還得應付:“我早已拜師,不能改換門庭!”牛頭擺擺手,說道:“不行!我們軒轅派相中的人,不準拒絕!”馬面說道:“拒絕就是死路一條!”
這時從人羣中走出來一個老者,說道:“兩位俠士,收徒學藝本是好事,但要人家願意。這位姑娘已有師父,不願拜你們爲師,你們這樣苦苦相逼,不有失武林俠士的身份?”
牛頭瞥了老者一眼,說道:“哪裡來的蒼蠅?敢掃爺爺的興致!”馬面怒道:“他媽的!老子不是武林俠士,老子是武林敗類!”牛頭上前一把抓住老者,提了起來,用力一扔,老者撞到旁邊的牆上,頓時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這一下把圍觀者驚得變了臉色,紛紛後退,膽小的偷偷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