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房論前輩被害,初知廿載過往事。
城外野戰力懸殊,衆人又遭再分散。
“什麼?”櫻兒雖多少有數,卻依然震驚,然很快鎮靜下來:“這事先別讓二哥知道!”
“櫻姐姐你莫不是以爲……”飄虹眼角瞄向凝視窗外失神的雪。
“你認爲呢?”櫻兒反問。
“‘浪裡淘沙’是何許人啊?”漣漪問道。
“他是位俠盜,”在鋪被褥準備入睡的欣兒至桌前坐下:“劫富濟貧、教訓貪官,快意之哉!而且前輩爲人甚好,相知滿天下!”頓了頓,降低了一個聲調:“他與淩氏夫婦乃生死之交,當年凌大俠初下蜀山,莫名的惹上一場官司:在涿縣救了一位落魄書生,那書生與位富家小姐情投意合,小姐約他三更拿信物在後花園等丫頭送銀兩予他上京趕考。奈何那天,他因被人打斷腿骨,動彈不了,幸遇凌大俠相救,纔不至被惡人打死。便請凌大俠幫忙去取銀兩,凌大俠推託不妥;書生執意,請求他幫助。最終,凌大俠決定幫忙。然,那位老爺本有悔婚之意,與地保又走的近,自是有意要將女許與地保之子,因這層關係地保之子出入府宅當然非常自如,而他,垂涎那小姐美色久矣。得知那落魄書生要與他爭搶小姐,便命人將其痛打一頓;又聽得喚丫頭三更後在花園拿銀兩等那書生。心生嫁禍之計,誰知,失手拿花盆將丫頭砸死;心中害怕,落荒而逃,留下奄奄一息的丫鬟。凌大俠趕到之時丫頭正好嚥氣。家丁起夜小解,正看到滿手鮮血的凌大俠,自然將他送官。書生不信凌大俠會搶銀殺人,在大家的幫助下,上衙門擊鼓,陳前輩路過涿縣,知其原由之後,代書生擊鼓並向知縣許諾五天之內一定找出真兇,還凌大俠清白。所以日後,凌大俠一直記着當日恩情。兩年後,因與他人打賭自己盜術了得,別人讓他盜貢品以證明自己的本事。結果差點被抓,幸有淩氏夫婦、卓盟主、上官莊主四人相救,最後由那書生——當時的太傅大人、刑部侍郎爲他面聖力保,才平息事端。從此,前輩不只視他們爲恩人,更是知己!”
慕容雪收回渙散的思緒,拉開房門,走出房間。看的出來她心裡裝了太多事,大家無須擔心剛纔的談話,落進她耳裡。
“難道……”聽欣兒道完,漣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爲什麼要這麼做?莫不是前輩手裡有魔宮什麼把柄或秘密?”
“這……”櫻兒搖頭:“恐怕只有她,或許楚霸自己清楚。”
“可是陳前輩那有關於淩氏夫婦的……”漣漪大膽的猜測:“爲了瞞下證據,所以痛下殺手!”
櫻兒擡頭,望進漣漪清澈的眸子:“也許吧!”
“若是如此,簡尚書的性命恐怕已在‘冰凜仙子’手上。”他將是下一個遇害者,飄虹想到這一層不禁激凜凜打了個冷顫:“我們應該儘快通知簡尚書,讓他有所防備!”
“無妨,不用自亂陣腳,”櫻兒抿了口茶,悠然道:“雪,再有能耐,她也不敢馬上下殺手,簡尚書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在沒有萬全準備下,她不會輕舉妄動、貿然行事!”
接近清晨,夜風拂過,客棧窗外後院內,綠葉沙沙作響。
“不……”漣漪面帶痛苦的搖首,低喃吟出;惡魘中,再度驚醒:“不……”夢語出口。
“師姐,幹嘛?”飄虹帶着睏意:“想嚇死人呢!好多回了!”不滿的道。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櫻兒握住她手:“漣漪到底是什麼樣的夢,令你一再重複這惡魘?”
“我也不知道,爲何每次都讓我感覺那麼真實!”回過臉:“櫻兒,你幫我算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輕笑一聲:“我算?你不是說,我這叫迷信!”
自嘲:“可現今,我除了相信這所謂的占卜之術,還能相信什麼?”
“把你的夢原原本本告訴我。”
“好!”
聽完她的敘述,不只心疑更心驚:這夢,怎麼……難道……那個陣名……她,他們……沒有人會做這樣的夢;而且兩個人的夢……漣漪真的爲前世而來?玉影幻疊陣?此陣好像在哪聽過……
翌日,一行人,用過早膳。何謙向衆人道完別,獨自一人回安陽。
衆人預備上路,從馬房牽出馬匹,凌、慕容二人未說半字。
卓飛牽過馬,對漣漪喚道:“上馬!”
漣漪想起昨夜,與櫻兒她們說完話,出房門叫雪進屋休息,見到她手拂在梯欄上,半晌望着店堂,半晌向着二哥房前發呆,想來心潮翻涌,欲訴無言。
望着二人呢喃:“‘與你對決,變成輪迴的紛擾,情愛它似毒藥,你我早就知道,爲何一再不停的要’,‘別讓天與海的距離,衡量愛與恨的對立’。”
“什麼?”卓飛感受着她語氣裡的無奈。
“沒什麼!”跳上馬。
卓飛亦跨上馬。拉住繮繩:“駕!”將漣漪深深摟入懷中。漣漪說的每一句、每一字,他都聽的真真切切!
兩時辰後
“前面不遠有個小鎮,我們先進鎮歇歇腳,吃點東西再趕路!”卓飛詢問着大家的意見。
“好啊,我肚子好餓!”漣漪話音剛落,就被人搶白。
“成了仙就不用吃了!”
空曠的野郊,不知從何處竄出一夥死士。
“我既貪吃,又愛錢,還喜歡整人,我這麼壞,還能成仙啊?”漣漪眨巴着眼問天。
“哼,我說的是成先!”帶頭的冷笑:“上,送他們上路!”
“不知道是誰先走閻黃道?”漣漪一臉不屑。
“臭丫頭,看你能嘴硬到何時?”帶頭的也加入戰局。
卓飛、凌霄、熊煒騰身而起,瞬間一場混戰。百來個回合下來,三人已趨於弱勢,對方人數明顯太多;幾人轉個方向偷襲三人。
“師兄,小……”漣漪轉過臉看着雪,一臉訝然和傾羨:天吶,她的針可以跟秒針比了!
凌霄轉身對上雪的視線。
“看什麼,找死啊?”話音未落,凌霄身後之人已死於她‘冰晶掌’下。
飄虹和欣兒也下馬幫他們,但雙方力量明顯懸殊。
“‘舞嶽碎天劍’,‘狂花落葉’。”櫻兒叫道:“‘玄冰蝕骨’、 ‘煞陽炙野’、‘銀月瀉空’、 ‘風起雲涌’、‘龍遊八方’、 ‘狂雷鳴閃’、‘蛟龍出海’ 、 ‘覆雲破空’。”
敵方加緊了攻擊。
“先帶漣漪和櫻兒走。”卓飛說道。
飄虹欣兒點頭,抽身預備上馬,三名死士趁隙攻過來;欣兒御氣於鞭身,往地上狠狠一甩,激起漫天飛沙,馬兒嘶叫,揚塵而去。
獨留漣漪在風沙裡尖聲大叫:“我不會騎馬啊!”
眼見兩名死士快追上漣漪她們,雪叫道:“飄虹,欣兒。”
飄虹丟出兩枚煙霧彈,待煙霧散去,兩人已用輕功飛出三四里。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熊煒說道:“快走,我斷後!”
“我們也不可戀戰,抽身!”雪說道。
三人運氣拔高身形,甩開他們。但還是有幾人隨後趕之。
“欣兒這丫頭把馬全趕走了,叫我們用走的嗎?這裡離……”卓飛氣惱着說道。
“走吧,再不走別說那些傢伙會找來,天黑前也到不了鎮上。”雪道,語氣中無一絲溫度與感情。俄頃,雪止住了腳步。
“怎麼了?”凌霄不明所以的問道。
“她們往哪走的?好像不是這條路!”
“什麼?”兩人沒聽清楚,一同問道。
“你們先去鎮上找家店歇歇腳,我去看一下她們。”
“她們往哪走的都不知道?你怎麼找?”凌霄問道,這個女人,難道終其一生都讀不懂她嗎?
“我有無色散。”
“無色散?”凌霄思索着那是什麼?
“那不是?”卓飛望着雪。
“是,此物當事人嗅不出味道,只有我聞的到。若散上此粉,哪怕逃至天涯海角都不會把人跟丟。”此物在江湖上雖不是至寶,卻也不是人人都擁有的。話已出口,頓時懊惱之極,自己爲何要向他解釋的這麼清楚:“自上一次後,我知道漣漪和我們在一起走散的機率很高。從來只用在我要殺的人身上,沒想到現在卻要對她用!”雪苦笑。
待雪消失在視線後,兩人繼續前行。
“不知道熊兄怎麼樣了?”凌霄問道。
“放心,他不會有事!”卓飛說道。
熊煒的身手怎麼說也算一流行列,自然不會有事。
話才說完,頓覺周圍氣息不對,才警備,那帶頭已出現在二人眼前,身形停在半空,彷彿踩着仙雲,一動不動的盯着兩人,瞬間,又趕來兩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
“上!”帶頭的冷言喝道。
眨眼工夫間,敵我雙方已拆了不下千招,兵刃互擊之聲清脆響亮,銀光閃閃,在陽春午後的暖日下,更是耀目刺眼。
死士出手狠、辣、絕,勢在取兩人性命;二人一再退讓未使絕招與殺手,才處處受制於敵人。想反攻已失去先機,惟有等待時機,可談何容易!或許有一計:置之死地後而生,可冒險嘗試一行,倘若對方識破,那將功虧一簣。兩人相視一笑,心中瞭然,與其等敵人落敗,到不如自暴空門與死穴。那帶頭的一見有機可趁,冷哼一聲,立馬掌風劈來;若非防禦做的徹底,只怕卓飛的左臂會廢在此人手裡。
“大哥!”凌霄收招,扶住踉蹌後退的卓飛。
“受死吧!”
帶頭的冷喝一聲,預備使出殺手鐗;卓、凌二人快其一步,驚鴻一瞥間,已使出四招‘覆雲破空’、‘殘月引空’、‘煞陽焚天’、 ‘龍吟九霄’。
三人微怔,未料到局勢轉的這麼快,方知中計,回神時已然身負重傷,早已不知兩人去向。
眼看兩名死士已追上;漣漪射出十來支飛針,沒想到眨眼工夫已被兩人擋得擋開、避的避開。漣漪一閉眼:死了,這兩人比之前的庸人強多了,這回若沒救,只怕要命喪與此荒郊。
“漣漪,小心!”
櫻兒才喚完,周遭強風陣陣,風沙走石。兩人回頭,一人被飄虹一掌拍上面門,身形傾斜四腳朝天墜落於地;起身想攻擊櫻兒,正巧欣兒被另一人拍上左肩;正想找個着力點穩住身形,減緩下墜速度,起鞭打掉那人手中的刀。漣漪拉了她一把,不過由於下墜速度太快,沒拉住,反而隨欣兒一起滾落於地。
櫻兒下馬扶起二人:“沒事吧?”
“沒事!”兩人同時回道。
欣兒起身幫飄虹。眼看兩人體力已開始不支,在真力即將用盡之時,漣漪甩出一把銀針;結果全被擋開。
慘,等死了!
突然一陣強風,半空中已開始散落的銀針隨掌風一起攻向那二人;“‘風起雲涌’!”二人呆住了,未料到慕容雪這麼快就追來了。回身想抵擋卻已來不及,銀針已釘入他們要穴,與雪只過了幾招就倒下。
“他們不會翹了吧!”漣漪走過去想驗傷。
“雪手下有活口嗎?”藍欣兒虛弱的開口反問。
漣漪咂舌:不愧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冰凜仙子”!
伸手欲拔針,被雪攔下:“針上有毒!”
“我要拿它治病救人的,這下可怎麼辦?”看着雪:“你下的什麼毒?有解嗎?”
“‘陰冥掌’!我只會下毒,不懂解毒 !”
“會下毒,自然有解藥啊?”
“沒解,人都死了,怎麼解?”
“解針上的毒啊?”
“那藥是給人吃的,針會吃嗎?”飄虹笑了出來,這漣漪說的什麼!
“等欣兒調完息,用‘清風拂面’給你解吧!”雪已忍不住大笑出聲。
一個時辰後
小鎮客棧
“漣漪這樣跟着我們不行,以後我們顧不到她怎麼辦?”欣兒提出了一個擺在眼前的問題。
想想也是若不帶她上崑崙,留在這裡隨時有生命危險;迴天鷹堡路太遠,可這裡她沒有親人。
衆人可有想出好辦法,解決這問題?下回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