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兩女相鬥,必有一輸
容熙見賀蘭千華羞紅了臉,心裡正得意,賀蘭千華卻突然轉頭看着他冷笑:“這就是你想要的?”說話時,賀蘭千華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彷彿先前的羞澀臉紅只是容熙的錯覺。
容熙皺眉:“千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剛纔所看見的,全都是假的。”賀蘭千華說完,突然發難,容熙只覺得手心一點刺痛,接着整個手一麻,賀蘭千華則輕巧地一個踏上椅子扶手,在空中靈巧地一個翻身,落在容熙不遠處的地上。
容熙翻過手掌,只見掌心一個針尖大小的紅點,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賀蘭千華:“你居然對我下毒?”
“不過是一點麻藥而已,剛剛做出來的新品,你剛纔親自體驗過了,效果還不錯吧?”
“千華,你——”
“容熙,不要以爲你可以掌控我,我要做的事情,你也最好不要攔着,否則,我只能讓你傷心了。”賀蘭千華冷冷說完,收起軟劍,理了理衣服,轉身出門。
容熙看着她的背影離去,擡起發麻的手臂,憤怒地握緊雙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千華,你爲什麼不明白?我只是擔心你!”
華容殿門外,彭虎和賈連州正在無聲八卦。
彭虎:你說裡面在幹什麼?
賈連州:肯定不是你腦子裡想的那樣!
彭虎頓時惱羞成怒,不滿地瞪着賈連州:我想什麼了?
賈連州:你自己知道!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拉開,彭虎和賈連州趕緊站得筆直立在兩側,眼睛的餘光偷偷瞄過去,本以爲出來的是容熙和‘蘇行’,誰知出來的人居然只有‘蘇行’。二人一陣驚異,看着‘蘇行’一臉冷漠地要走,彭虎上前一步將‘他’攔住,不客氣地問道:“這位小公子,世子殿下呢?”
賀蘭千華挑了挑眉看着彭虎,壓迫感十足:“他剛纔太累了,現在大概是在休息吧。”說完,賀蘭千華意味深長地看着彭虎笑了笑,在彭虎發呆的時候快步離開。
彭虎呆滯而僵硬地轉過身走到賈連州身邊:“剛纔他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賈連州眉頭緊皺,點了點頭。
彭虎繼續問:“你覺得,他像是下面的嗎?”
賈連州狠狠地拍他一巴掌:“大公子也絕不可能!他一定是在說謊!你在這裡守着,我進去看看。”
彭虎想說他也想進去,可看看周圍,不放心,只得留下來,不甘心地看着賈連州進門,心裡既好奇又驚恐,生怕事實和他猜想的一樣。
賈連州才走進去沒幾步,就遇到了走出來的容熙,他下意識地盯着容熙全身打量了一遍,見他除了臉色特別陰沉外身上並不像有異常,賈連州偷偷放了心,就在這時,卻聽容熙問道:“連州,你怎麼進來了?”
“額……”賈連州語滯,不知該怎麼回答。
容熙看着他的表情就猜到一定是賀蘭千華離開的時候說了什麼讓賈連州產生誤會,纔會特意進來找他。容熙面色又陰沉了些,沉聲問道:“她說什麼了?”
“這個……”賈連州欲言又止,心裡暗暗佩服某人的膽量,只是看着容熙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照實說!”容熙早已經猜到賀蘭千華說的必然不會是好話,可能夠讓賈連州如此欲言又止不肯說出來,容熙暗暗磨牙。
“剛纔那位小公子離開的時候說,”賈連州先看了看容熙的臉色,同時用餘光瞄了瞄逃跑路線,然後才說道,“說大公子剛纔太累了,現在大概是在休息。”
容熙緊緊地皺起眉,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這句話到底有什麼問題,能夠讓賈連州如此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正在確認逃跑路線的賈連州,逼近一步,封住他的退路,危險地問道:“連州,你想到哪裡去了?”
“沒有!屬下什麼也沒有想!”賈連州連連擺手,拒不承認。
容熙瞪他一眼,低聲說道:“那個蘇行,是千華易容假扮的,這件事情只有我和你知道,不要告訴彭虎。”
“什麼?他是大小姐?”賈連州驚呼道,然後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心道難怪從來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的容熙居然會主動抓‘他’的手腕,都怪彭虎!思想齷齪,故意誤導他!再想起賀蘭千華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笑容,賈連州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總覺得他和彭虎大概是要倒黴了。
“大公子,大小姐怎麼會想到易容混進宮裡?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賈連州試探着問道,總覺得賀蘭千華特意進宮,目的絕對不單純。
他一說這個容熙就滿肚子的氣:“哼!危險?她什麼時候怕過危險?小時候就會故意冒險被人抓走,現在更是變本加厲,居然混進宮裡來,真是胡鬧!她還想不想要小命了!”容熙握緊拳,手上依舊還有麻痹感,拳頭一握緊,整個手臂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賈連州擔心地看着容熙,安慰道:“大公子,大小姐這麼做必然是有她的目的,她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小丫頭,再者,大公子您難道忘了嗎?當年大小姐不過八歲智齡,就能冷靜地逃跑、埋伏、殺人了。”
“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還是擔心。宮裡不比宮外,這裡高手如雲,到處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就要萬劫不復,而且……”說到這裡,容熙變得沉默。
“而且什麼?”賈連州問,總覺得容熙說到了關鍵的地方。
容熙卻不願再說了,反而說道:“記住,千華的身份絕對不能透露出去,明白嗎?”
賈連州看着容熙,然後突然單膝跪地,鄭重地說道:“屬下明白!大公子放心!”
賀蘭千華剛出了華容殿,沒走多遠,一個宮女走來,神情高傲地說道:“蘇行是吧?公主殿下要見你,跟我來吧。”
賀蘭千華瞟她一眼,神情淡淡,不卑不亢地說道:“抱歉,本公子現在沒空。”
“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連公主殿下的召見都敢拒絕!”宮女惱羞成怒,聲音尖利地說道,說完就伸出手去抓賀蘭千華,十指纖細皮膚白皙,吐了丹蔻的指甲在陽光下反射出赤紅色的光,平白失去了原本的美感,顯得猙獰可怖。
賀蘭千華快速躲開,同時不經意地伸出腳,踩在宮女寬大的裙襬上,宮女身子一歪,尖叫着倒在堅硬的石板上,白皙秀氣的下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嘴裡瞬間流出了血。賀蘭千華搖搖頭遠遠退開,無奈地攤手道:“真是抱歉,男女授受不親個,這位姐姐沒事吧?”
宮女狠狠地瞪着賀蘭千華,因爲咬到舌頭,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直接將臉上精緻的妝容暈染開,變成了一張大花臉。賀蘭千華看在眼裡,取出一把摺扇“刷”地打開,掩嘴偷笑,聞聲而來的侍衛走過來,看着這一幕,問道:“蘇公子,這是怎麼回事?”
賀蘭千華收起摺扇,一臉歉意地說道:“這位宮女姐姐裙襬太長,剛纔不小心踩到裙襬,所以倒了。”
侍衛下意識看向宮女的裙襬,只見藕荷色的寬大裙襬此時都鋪開在地上,看起來果然很長,他又問道:“那你在這裡,怎麼不扶她一把?”
賀蘭千華眨了眨眼睛,‘天真’地看着侍衛,一臉無辜地說道:“容世子先前告訴我,宮中男女授受不輕,宮中的女人只有陛下和太子才能碰,蘇某身爲男子,怎麼能夠去扶這位宮女姐姐呢?”
聞言,正準備去扶宮女的侍衛閃電般收回手,並迅速退開,氣得地上的宮女又狠狠地瞪向賀蘭千華。她倒在地上不僅磕了下巴,還摔了膝蓋,扭傷了腳踝,自己一個人根本就站不起來!
“快扶我起來!”她伸着周圍的侍衛伸出手,希望能有人站出來扶自己一把,偏偏周圍的侍衛全都後退一步,堅決不肯上前。
還好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遠遠就尖着嗓子問道:“太子殿下問話,這裡是怎麼回事?怎麼都站在這裡?”
衆侍衛認出此人乃是跟在太子身邊的小豆子,心中一驚,趕緊朝着他跑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太子正站在走廊裡。小太監跑過來,看着倒在地上的宮女,只見她衣衫凌亂,滿嘴的血,臉上是混亂的妝容,頓時嚇得後背一涼,後退一步翹起蘭花指指着宮女,驚叫道:“你是何人?”
宮女看見他,立即喜極而泣,眼淚將臉上的白粉澆出一道道溝壑,裂開的嘴露出染血的牙齒:“小豆子!我是染荷啊!你快來扶我起來?”
小豆子聽出她的聲音,一邊扶她起來一邊驚問道:“染荷?你怎麼……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染荷立即用手指着賀蘭千華:“都怪他!這個大膽刁民!公主召見竟然敢不去!見我倒了還不肯出手相扶,故意看着我摔倒在地上!”
小豆子轉過頭,就看見賀蘭千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正悠哉地搖着扇子。他立即笑道:“原來是蘇公子。”
賀蘭千華說道:“染荷姑娘,蘇某剛纔可不是故意要看着你摔倒的,只是宮中規矩嚴格,蘇某可不敢壞了宮裡的規矩,蘇某身爲男子,姑娘乃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更不能私相授受。”
染荷氣急,指着賀蘭千華憤怒地說道:“你——你——你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賀蘭千華看着朝着這邊走來的軒轅哲仁,微笑着走過去,問道:“殿下可認爲蘇某說錯了?”
軒轅哲仁看了一眼被小豆子攙扶着的宮女染荷,看着她一身狼狽的模樣,一張臉更是花得如鬼,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一臉無辜的賀蘭千華,偷偷一笑,說道:“蘇行,你說得沒錯,在宮裡,男女確實不能私相授受,不過有時候,必要的幫助還是可以的。你剛纔就算扶她了,也不會有人誣陷你們私相授受。”
賀蘭千華會意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染荷姑娘放心,如果下次你摔倒了,又正好蘇某在旁邊,蘇某一定會扶你的。”
“你——哼!”染荷不願放過賀蘭千華,她眼尖地看見朝着這邊走來的公主軒轅靜姝,立即大聲呻吟起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奴婢無能,不僅沒能請到蘇公子,還不小心摔了一跤,請公主責罰!”她說着,慢騰騰地往下跪。
賀蘭千華手指輕輕一彈,一指勁氣打在小豆子的手腕上,小豆子手腕一痛,立即鬆開了手,染荷原本靠着小豆子攙扶想做做樣子,誰知小豆子突然鬆手,她腳踝一痛,直接摔在地上,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原本就擦破皮的膝蓋更是火辣辣般疼,染荷立即慘叫起來,叫聲尖銳,聽得軒轅哲仁和軒轅靜姝不悅地皺起眉。
“小豆子,你怎麼回事?誰讓你放手的?”染荷憤怒地轉頭瞪着小豆子,原本就花了的臉徹底的扭曲起來,猙獰而可怖,小豆子一嚇,立即跑到軒轅哲仁面前跪下:“太子殿下,奴才剛纔不是故意的啊!”
染荷辯駁:“你不是故意的,難道是我故意的嗎?”
軒轅靜姝咬了咬牙,看着染荷現在的模樣只覺得丟臉,她拉着軒轅哲仁撒嬌道:“太子哥哥,染荷平日不是沒有規矩的人,一定是有人偷偷做了手腳。”她說完得意地看向賀蘭千華,顯然說的人正是她。
賀蘭千華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默默地站在一旁看戲,假裝沒發現軒轅靜姝正看着自己。
軒轅靜姝咬牙,沒想到這個‘蘇行’如此不上道,只得主動問道:“蘇行,你覺得有人做手腳嗎?”
賀蘭千華‘天真’地問:“公主殿下的意思,難道是有人給她下毒?故意控制她變成這副模樣?”賀蘭千華眯起眼睛,懷疑地看向周圍,“難道世間真的有如此高手?可以隨意控制別人?那個人不會就在這裡吧?”她說完,靠向軒轅哲仁身邊,揚聲道,“還不快保護殿下!”
重侍衛被她說得疑神疑鬼,下意識地衝向軒轅哲仁和軒轅靜姝,神情戒備,右手緊握着刀柄,嚴陣以待。
賀蘭千華“啪”地收起摺扇,搖搖指着倒在地上的染荷,懷疑地問道:“這位染荷姑娘不會真的被控制了吧?可惜,我當時就在她身邊,居然沒有發現是誰下的毒手!”她說完用摺扇敲了敲手心,遺憾地嘆了口氣。
軒轅靜姝憤怒地瞪着她,正想說是她下的毒手,軒轅哲仁已經搶先一步說道:“你們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扶她下去治傷。”
賀蘭千華補充道:“順便查查她是否中了毒。”
軒轅哲仁無奈地看她一眼,轉頭看着氣鼓鼓的軒轅靜姝,說道:“好了,姝兒,染荷只是不小心,不關蘇行的事,你也別生氣了。”
軒轅靜姝生着悶氣,依舊瞪着賀蘭千華,口中對軒轅哲仁說道:“太子哥哥,這個蘇行來歷不明,我只是擔心你被他給騙了。”
軒轅哲仁臉色微微一沉,聲音變得有些嚴厲:“姝兒,你是不相信孤嗎?”
“我不是……”軒轅靜姝輕輕咬着下脣,無辜而受傷地看着軒轅哲仁,眼中閃爍着晶瑩的淚光,聲音哽咽,“太子哥哥,我只是擔心你。”
軒轅哲仁立即心一軟,走過去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我知道,不過蘇行是個人才,你以後不要再針對他。”
“我知道了。”軒轅靜姝乖巧地說道,“太子哥哥,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太子哥哥,你會一直對我這樣好吧?”
“當然,你可是我的親妹妹。”軒轅哲仁笑着替軒轅靜姝擦乾眼淚,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別哭了,不然可要變成小兔子了。”
“我纔不要做小兔子!”軒轅靜姝不幹地撅起嘴瞪着軒轅哲仁。
賀蘭千華看着不遠處正往這邊走的容熙,故意大聲叫道:“容世子,你終於出來了。”
軒轅靜姝一聽,立即轉頭朝着容熙甜甜一笑,叫道:“熙哥哥!”隨即便不再理會軒轅哲仁,轉身提着裙子朝着容熙小跑過去。
賀蘭千華微微眯了眯眼睛,隨即神色如常地說道:“想不到公主殿下喜歡的是……”
話未說完被軒轅哲仁打斷,軒轅哲仁面色不善地看着她:“蘇行,宮裡還有個規矩,不能亂嚼舌根,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都得清楚。否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禍從口出,你明白了嗎?”
“一入宮門深四海,古人誠不欺我。”賀蘭千華感嘆道,隨即抱拳朝軒轅哲仁一拜,一臉認真地說道,“太子殿下放心,蘇行明白了。”
“你明白最好。”軒轅哲仁嘆了口氣,正想再說,就看見容熙退開一步不讓軒轅靜姝拉住自己,然後快步朝着這邊走來。軒轅靜姝不滿地跺了跺腳,跟在他後面。軒轅哲仁下意識地轉頭看‘蘇行’,就看‘他’正轉頭看着天上的白雲。顯然是故意的。
容熙走過來,先是瞪了賀蘭千華一眼,隨即不悅地說道:“我說的規矩你都還沒有聽完,怎麼就出來了?”
軒轅哲仁詫異:“你的規矩還沒學完?”
賀蘭千華一本正經地說道:“規矩可以慢慢學,但是殿下交代的事情,蘇某可不敢慢慢來做。”
“什麼事情?”軒轅哲仁問道,隨即反應過來是快活樓的事,他尷尬地咳了一聲,問,“怎麼,你已經有計劃了?”
“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不過蘇某現在還缺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住處,以及辦公的地方。”
軒轅哲仁聽完笑起來:“孤的東宮這麼大,難道還缺你一個住的地方嗎?不如,你就住在……”
容熙打斷他:“太子殿下,蘇行的規矩還沒學完,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拖延。”
“這……”軒轅哲仁皺眉,想了想說道,“那好吧,蘇行,孤先命人告訴你宮裡的規矩,等你學完了規矩,你的房間也準備好了,如何?”
賀蘭千華正想反駁,容熙又搶先說道:“太子殿下,還是讓我來吧,以他的性子,別的人怕是管不了他。”
賀蘭千華不悅地瞪向容熙:“怎麼,你想管我?”
軒轅靜姝怒道:“你是什麼身份?熙哥哥怎麼就不能管你了?”她說完又轉身看着容熙,“熙哥哥,這個人不過是個草民,隨便找個人就行了,你又何必降了身份?”她說着又要去抓容熙的手,容熙不着痕跡地躲開,義正言辭地說道:“蘇行是太子看重的人才,我可不希望他學不好規矩惹爲太子殿下惹來禍事,我教他,只是爲了太子殿下而已。”
軒轅哲仁聽完,心中動容不已,正在這時,小豆子急匆匆地跑來,稟報道:“太子殿下,太傅大人來了。”
軒轅哲仁一聽,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對賀蘭千華說道:“蘇行,你就先跟着容熙學規矩吧,這次可別沒學完又跑出來了。”說罷便急匆匆地帶着小豆子離開。
他一走,軒轅靜姝便不滿地瞪着賀蘭千華:“你最好快一點學完!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爲免也太過沒用了!”
容熙頗爲冷淡地開口:“公主殿下,我先帶她去學規矩了。”說罷叫上賀蘭千華,“還不快走?”
賀蘭千華朝着軒轅靜姝得意一笑,搖着扇子跟在容熙身後。
一回到華容殿的書房,賀蘭千華臉色一變,問道:“太傅是誰?軒轅哲仁好像很信任他?”
容熙冷哼一聲:“我還以爲你還要跟我打一架呢。”
“誰讓你先動手動腳的?”
“剛纔在外面是怎麼回事?你才進宮就故意惹事,再這樣下去,你早晚要被人揭穿身份!”
“難道你想讓我乖乖任人欺負?”
“軒轅靜姝現在已經記恨上你了,你開心了?”
“那你覺得,就算沒有剛纔的事情,她就不會記恨我了?”賀蘭千華挑眉看着容熙,“這位公主殿下對於你身邊的人可是吃味得很吶。只要比跟我保持距離,她一定不會再記恨我的。”
“想要我和你保持距離?下輩子都別想!”容熙冷哼一聲,隨即取出一個小櫃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小的卷軸扔給賀蘭千華,“這裡面記載的全都是關於太子太傅關雎的資料。”賀蘭千華接過打開,只見上面寫道:關雎,太子太傅,軒轅哲仁手下第一謀臣,深不可測。出身貧寒,十歲時餓倒在東陵家主夫人車駕下,被東陵家主夫人收留,後因才學過人,由東陵家主推薦入朝成爲太子太傅,娶妻東陵淑華,東陵家族旁系小姐,育有一子,關晟,一女,關清雅。
賀蘭千華收起卷軸:“容熙,你覺得關雎進宮爲的是什麼?”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容熙冷笑,“關雎對軒轅哲仁做的事情都關心得很,他匆忙進宮,一定是知道了軒轅哲仁替你解圍的事情。”
“那你覺得,他會對軒轅哲仁說些什麼?”
“你最好慶幸,他不會向軒轅哲仁建議殺了你。”
賀蘭千華危險地眯了眯眼睛,隨即手掌在扶手上一撐,整個人借力而起,凌空一個翻身,來到容熙身邊,低頭去看他拿出來的小箱子:“你這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容熙一把將箱子往旁邊一拉,“砰”的一聲關上蓋子,挺身擋住賀蘭千華,抓住她的手臂:“你答應嫁給我,我就給你看。”
“做夢!”說話的同時,賀蘭千華虛晃一招,出拳擊向容熙面門,趁着容熙出手抵擋的時候,腳步一旋,準備繞過容熙去夠他身後的小箱子,誰知容熙同時轉了身,賀蘭千華傾身一探直接就倒進了容熙的懷裡,容熙抱住她,得意笑道:“這次可是你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
賀蘭千華眉一皺,怒道:“容熙,你幹嘛一定要纏着我不放?那個靜姝公主可是對你情有獨鍾,你要是想要她,只要勾勾手指,她就會乖乖地倒進你懷裡,何必一直纏着我?”
容熙雙手飛快地從賀蘭千華手臂上滑下,緊緊地抓住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用一隻手固定住,同時手臂鐵箍一般緊緊勒住賀蘭千華的纖腰,剩下一隻手鵬珠賀蘭千華的頭,看着她的眼睛說道:“那有什麼辦法?她又不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是你,我要娶的也只有你。”
“不過就是一個口頭訂下的娃娃親而已,做不得數的,容熙,你其實可以……唔!”
容熙直接堵住她的嘴,在她粉嫩的脣上用牙齒輕輕一咬,隨後輕輕舔了舔,在賀蘭千華耳邊說道:“君子一言當駟馬難追,怎麼可能做不得數?千華,這個婚約既然訂下,就不能更改。”
賀蘭千華動了動手腕掙扎,繼續說服容熙:“怎麼可能不能更改,容熙,你會想娶我,只是因爲那份婚約而已,你只是被那個婚約暗示了,才覺得你應該娶我,其實你完全可以不必按照婚約來,你可以娶任何你喜歡的女子,不必是我。”
容熙皺了皺眉,低下頭重重地在賀蘭千華脣上咬了一口,賀蘭千華立即不滿地皺起眉,容熙貼着她的脣說道:“你就是我喜歡的女子。”
“你的喜歡只是你的錯覺而已!”賀蘭千華大叫道,趁着容熙發愣的功夫掙脫開,飛快地離開他身邊,走到椅子上坐下,陰沉着臉不說話。
“那你認爲什麼纔不是錯覺?”容熙瞪着賀蘭千華,一臉陰沉地問,“千華,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喜歡你呢?”
賀蘭千華回答不出來,她就是心理覺得彆扭。和容熙有婚約的只是死去的賀蘭千華,根本不是她,容熙和她認識的時候才十二歲,她這身體的年紀也才八歲而已,後來相處了半年多,他們就分開了,容熙怎麼可能會喜歡她?不過是小時候的錯誤暗示而已。
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氣氛變得壓抑。
太子書房。
命太監奉上香茶點心,軒轅哲仁便忍不住問道:“先生,你可難得主動到宮裡來,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關雎抿了抿茶,看着軒轅哲仁道:“哲兒,你不會不知道爲師進宮來爲的是什麼吧。”
軒轅哲仁頓時有些尷尬:“想不到蘇行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到了先生耳朵裡,我要是知道是誰在先生面前嚼的舌根,一定要把那人的舌頭給拔了不可。”
關雎呵呵一笑:“那你可得把全城的人的舌頭都給拔了。”
“什麼?全城的人?難道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怎麼會傳得那麼快?”軒轅哲仁有些詫異,直覺事情不對勁。
見他終於意識到問題,關雎才放下茶杯,語重心長地說道:“哲兒,你該知道,你身居儲君之位,想要算計你的人太多,只要是涉及到你的消息,自然會被有心人傳得人盡皆知,還好這次還不算什麼大事,可下一次呢?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算是好事,也可能變成壞事,最後成爲他們對付你的把柄!”
軒轅哲仁心下一凜,頓時表情一愣,感激道:“多謝先生指點,我下次會小心的。”
“那個蘇行……”關雎嘆了口氣,看着軒轅哲仁欲言又止,猶豫了下,他才繼續說道,“哲兒,那個蘇行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平時可不像是如此衝動的人。”
軒轅哲仁頓時有些心虛,他會招攬蘇行,一來是愛才不假,第二卻也因爲蘇行給他的詭異的熟悉感,讓他有種必須將他留下來否則就要後悔的強烈感覺,只是這感覺卻不能向關雎說,關雎教導他成爲一個合格的儲君,這種能夠影響他的心神的人,是絕對不能留的。
“只是覺得他是個人才,若是被張天保這樣的無賴給毀了,未免太可惜了點。”
關雎頓時嘆氣:“哲兒,你就是心太軟了,這可是爲君的大忌!”
軒轅哲仁垂下眼眸,認真說道:“先生放心,我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那你準備怎麼安置他?”關雎又問。
“這……”軒轅哲仁想了想,“昭陽殿旁邊有處偏殿,一直沒人居住,我準備派人收拾了給蘇行住。”
“不行!”關雎搖頭,目光責備地看着軒轅哲仁,“蘇行是什麼身份?不過是你手下的一個門人而已,他有什麼資格住在偏殿裡?”
“可是……”軒轅哲仁下意識地想反對,潛意識地不願委屈了‘蘇行’。
關雎道:“讓他住在華容殿!”
“那怎麼行?”軒轅哲仁下意識地拒絕,一想到‘蘇行’要和容熙在一起心裡就不自在,“華容殿是容熙住的地方,他是我的門人,怎麼能住在容熙那裡?”
關雎目光銳利地射向軒轅哲仁,冷冷說道:“一旦蘇行住進華容殿,他和容熙就能互相監視!”
“可是……不行!先生,蘇行對於成爲我的門人還有些不情願,我怎麼能讓他去監視容熙?”
“你不用讓他監視容熙,他自己就會那麼做!”
“爲什麼?”
“當然是爲了榮華富貴!而且就算他不監視容熙,容熙也會認爲他是你派過去監視他的!”
“不行,容熙和他好像很不對盤,若是讓他住進華容殿,容熙一定不會同意的。”
“不對盤?這不是正好嗎?哲兒,這御下之道,可不能讓手下人和自己平起平坐,你要提醒他們自己的身份,他們纔不至於太得意忘形!”
“先生,你的意思是……”軒轅哲仁震驚地看着關雎。
關雎微微一笑:“哲兒,你還記得我以前對你說過的話吧,你不能把容熙當成朋友甚至兄弟,這樣只會讓他得意忘形目無尊卑!你要讓他時刻記得你們彼此的身份,你是君,他是臣!而現在,你就要找個人去監視他!去時刻提醒他!而現在,這個蘇行,正是最好的人選!”
軒轅哲仁沉默許久,最後纔在關雎期盼的目光下點頭,沉重地開口說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照着先生的意思去做的。”
關雎滿意地笑起來,讚歎道:“哲兒,你如此聰慧,一定會成爲軒轅皇朝歷史上最傑出的明君!給軒轅皇朝帶來一個超級盛世!爲師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的。”
軒轅哲仁艱難地笑了笑:“多謝先生教誨。”
關雎起身告辭:“該說的話爲師也都說了,就先回去了,哲兒,剛纔爲師說的話,你可千萬不要忘了,一定要派人將蘇行叫來,讓容熙知道你找蘇行單獨說話,這樣,容熙就會懷疑,會警惕,會猜想你到底跟蘇行說了什麼!”
軒轅哲仁起身將關雎送出去,在他臨走前又保證了自己知道,關雎才放心地走了,然而看着關雎的身影漸漸遠去,夕陽將他拉出長長的影子,軒轅哲仁的心突然變得沉重而苦澀。他沒有告訴關雎紅塵閣的事,因爲關雎一直希望他能夠和天元宗交好,而他,則恨不得將天元宗連根拔除!
揹着雙手站在檐下,他放眼看出去,只見一排排披甲執銳的侍衛,宮女太監垂着頭安靜地走過,看見他便紛紛下跪行禮,夕陽灑出漫天的紅霞,原本白色的雲彷彿劇烈地燃燒起來,刺目的紅色,讓他想起一個人來。偶爾一隻飛鳥掠過,然後羽箭升空,只留下一聲淒厲的鳥鳴,響徹雲霄。
半晌,軒轅哲仁重重地嘆了口氣,揮手招來小豆子:“小豆子,去華容殿找蘇行,就說孤要見他。”
小豆子到的時候,賀蘭千華和容熙兩個人還在冷戰,聽說軒轅哲仁召見賀蘭千華,容熙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是變得黑沉。賀蘭千華不解地看着他:“容熙,你沒事吧?”
容熙道:“他現在召見你,一定是因爲關雎說了什麼。”
“那又如何?難道你怕關雎讓他殺了我?”
“這可不一定。”
“爲什麼?殺了我,他有什麼好處。”
“殺了你,他或許沒有好處,可若是不殺你,他或許會有壞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容熙,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賀蘭千華懷疑地看着容熙問。
“關雎這個人城府極深,他給我的感覺很危險,他做的一些事情,我根本看不出意圖,千華,我不是危言聳聽,你要小心。”
“我不會有事的。”賀蘭千華說完,快步轉身出去。
小豆子看見‘他’,立即迎了上來:“蘇公子你可算出來了,太子殿下召見,你快跟我走吧,可不能讓殿下等久了。”
“那是當然。”賀蘭千華笑笑,跟着小豆子出去,只是因爲容熙的話,下意識提高了警惕。
一路來到書房,小豆子請賀蘭千華進去,隨即奉上香茶點心,無聲地退出去。
賀蘭千華掃視一圈,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太子殿下特意找我來,難道是安排房間出了問題?”
軒轅哲仁笑了笑:“你倒是聰明,這都能被你猜到!”他也說不清爲什麼,只是覺得只要見到‘蘇行’,心情就會奇怪地變好。
賀蘭千華立即變了臉色:“太子殿下不會告訴我,東宮這麼大,沒辦法安排出給我住的地方吧?”
“這……”軒轅哲仁想起關雎的話,心情再度變得沉重,猶豫了許久才說道,“蘇行,孤準備讓你住在華容殿。”
“華容殿?”賀蘭千華驚叫,“那不是容世子的地方?太子殿下,你知道容世子對我好像有些看不順眼,我要是住進華容殿,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當然,容熙肯定會經常騷擾她!
軒轅哲仁想起‘蘇行’和容熙的不對盤,心裡好受了些,繼續口不對心地說道:“蘇行,孤就是看你們有些不對盤,纔想讓你們住在一起,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相處,以後一起成爲孤的左膀右臂。”
賀蘭千華懇求地看着軒轅哲仁:“太子殿下,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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