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聽我說,先好好補一覺,等你睡醒之後,或許我會找到你爸爸。”
方可晴眼睛一亮:“真的嗎?”
他輕捏她的臉頰:“你不相信我?”
她點頭如搗蒜:“我相信你。”
如果連他都不相信,那麼她還可以相信誰?
連爸爸都要離她而去……
但她知道,霍連城永遠都不會捨得離自己和孩子而去的。
他們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現在,她是越來越依賴他了,那種完全跌墜進去的感覺,是她愛上他之前,很抗拒,很害怕的。
不過,自從愛上他,徹徹底底地投入身心之後,她再也不怕完完全全地依賴一個人,因爲,他值得她的依賴。
她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離自己而去,讓她的依賴性一下子便沒有了載體。
他撫摸她的額頭,哄她入睡:“小熊貓,快點睡吧,我知道你還很累。”
其實,她知道他更累。
一直把所有所有的煩擾都肩負在自己的身上,從來不允許她操心。
有時候哪怕他不說,她也知道現在他們的形勢有些險峻。
事關金烈和季曼那倆夫婦實在是太難纏,哪怕是霍連城,也會有感到疲倦的時候吧?
從與霍老爺子正式宣戰之後,他們倆經歷過太多太多的阻礙和磨難了。
薜芊芊、蘇言、薜父、霍老爺子、歐陽辰、還有趙市長,到現在的季曼和金烈,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好對付的。
不過,他卻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個“累”字。
永遠精力充沛地、信心滿滿地、胸有成竹地,對付那些想要將他們擊倒的人。
現在,她爸爸又鬧出這樣的事來,讓他不得不多操一份心。
她很心疼他,可是,她又幫不了他什麼。
聽話地閉上眼睛,裝作慢慢睡着過去的樣子。
男人拿被子將她蓋得密密實實的,生怕她着涼。
然後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把她哄着睡過去之後,她知道他會繼續幫忙找尋爸爸的下落。
方可晴悄悄地睜開眼睛,偷看他高大的背影。
心裡默默地說:老公,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他轉身,握住門把,打算關上門。
她在他轉身過來之前,連忙將眼睛閉上。
男人再看一眼正在牀上“酣睡”的她,才安心地關上門……
他並不是哄她,等方可晴一覺醒來之後,他告訴她,爸爸的下落已經找到了。
“霍連城!”方可晴還是忍不住,追了出來。
她想要和他一起去見爸爸。
哪怕只是告別也好。
見到女人追出來,他乾脆把她帶上了邁巴赫。
“肖克,我們出發吧。”
方可晴愣住,沒想到他二話不說,竟然就同意將她帶着一起前往。
“老公,我……”
霍連城握過她的手:“我知道你只是想去看看他,就一起去吧,不過,你可別忘了,剛剛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方可晴點點頭:“我知道,既然爸爸他喜歡那樣的生活,那麼我們就不打攪他,就只遠遠看看好了,我見到他沒事,我就安心了。”
她承諾地說道。
他寵溺地把頭放在她的頭上,揉揉她的頭,像對待小孩子那樣,充滿了愛意。
“乖。”
爸爸從帝豪苑裡逃離之後,竟然到了東帝城內一個偏僻的小區,安住下來。
爲了不讓爸爸發現他們,在進入小區之前,他們換乘了一臺普通的黑色轎車。
車子停在方有財現在所住的小區樓下。
“爸爸真的住在這裡面?”
這小區雖然有點破舊,不過,周圍的環境也尚算舒適和安靜、整潔。
也許是因爲這裡離市區和工業區比較遠,所以空氣也比外面的地方清新一些。
“沒錯,他就在上面,不過,他逃出去的時候,好像把腳給扭傷了,現在在養傷。”
“什麼?爸爸的腳受傷了?嚴重嗎?”方可晴有些緊張地問。
霍連城示意她看裡面。
只能方有財拿着拐仗,腳踝那裡纏了一圈圈厚實的白紗布,正從小區裡面緩慢地走出來。
方可晴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一圈。
才一天不見,他整個人都憔悴了,那腳包裹成這樣,也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了。
“他受了腳傷怎麼還一個外出……真是的。”她埋怨道,想要下車去扶他。
不過,動作卻又頓住了,遲疑。
如果她現在下車,說不定又會逼使自己的爸爸再次逃脫這裡,現在他的腳受傷了,經不起那種折騰了。
既然他去意已決,連手機都沒有帶,聯繫方式什麼的都不願意留給她,就是不想自己找到他吧?
他走得那麼決絕,她現在出去,兩父女該如何面對對方?
她不願意他再奔波了。
現在他在這裡落腳,總算還是在東帝城內,有霍連城一直派人暗中保護他,總好過讓他四處逃避自己的尋找要好,不是嗎?
輕輕地,她把車門給關上了。
方可晴垂眸,不再看父親的那抹孤獨的身影:“我們走吧,既然這是爸爸所選擇的生活,那麼,我尊重他,我們不要打擾他了。”
她的懂事,令他忽然心痛。
她不知道,方有財之所以離開帝豪苑,離開她和自己即將出世的外孫的真正原因。
事情,其實並不是她知道的那樣。
而他很清楚,方有財的離開,到底是因爲什麼。
他甚至認爲,這樣的結果,對他,對她,對她,三方來說,都是最好的。
方有財在帝豪苑裡呆下去,遲早都會出事,既然他去意已決,他又何苦不幫他一把,也算是替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季曼猜測得沒有錯。
帝豪苑又豈是人說來就來,就走就走的?
方有財之所以能夠那麼順利地離開帝豪苑,完全是因爲他特意放鬆帝豪苑的警戒,讓他能夠成功離開的。
沒想到,卻被季曼發現了他。
這是意料之外。
這個地方,是季曼幫方有財找的。
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這個岳父的安全。
因爲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他心愛的老婆大人也不會好過。
她不好過,他就更不好過了……
爸爸的事情,到這裡便算告一段落。
他用自己的方式,堅決地換來了另一種生活,方可晴也想通了,或許那樣的生活,真的是他真正想要的。
正如他信裡所說,他不適合這裡。
方可晴覺得,爸爸在某一天,肯定會掛念起她和寶貝來,到時候,他可能會主動聯繫自己。
這樣的分離,並不是永別。
然而她沒有想到,這次的分離,竟然真的會是永別。
想好了的再見,卻永遠也不能再見……
這天,她乍地從惡夢裡驚醒過來。
隨即感到整個右腿都在抽筋。
孩子即將七個月,她的腳出現了水腫的現象,而且還時不時地抽筋。
陳醫生說了,第一胎這樣,第二胎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聽見他這句話,方可晴立馬覺得,能夠孕育出她和霍連城的愛情結晶,她多捱點苦又怎樣?
然而,捱苦的當然不止她一個。
她的二十四孝老公,比她還要操勞。
幫她按摩、泡腳,陪她散步、聽輕音樂,甚至陪她看孕婦臨盆的書藉。
霍連城簡直就是整個東帝城最低調,最愛妻子的模範丈夫。
方可晴有時候覺得自己尤如活在夢裡。
這個幸福溫暖得不像真實的夢,那麼的真實,那麼的令她不敢置信。
她是個睡覺比較愛做夢的人,不過最近做的大多數是美夢。
就是不知道,爲何今夜竟然發了一個惡夢。
她夢見爸爸混身是血,趴在地上,伸出血淋淋的手向她求助。
“卟卟卟”地,心跳很快,她額上冒出冷汗。
男人被她的尖叫聲驚醒。
“親愛的,腳又抽筋了?”
方可晴抿住脣,點頭。
腳痛之餘,還心慌。
霍連城按摩的手法已經很熟練,她的腳很快就不抽筋了,但是方可晴的臉色依舊很差。
男人心疼地摟過她:“還很疼是嗎?寶貝,讓你受苦了……”
都說女人十月懷胎很辛苦,現在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受這種苦,他才深深感受到。
十月懷胎,是真的蠻苦的。
方可晴摟住他,把臉蛋伏在他胸膛裡:“老公,我的腳不疼,我……我擔心爸爸。”
剛剛那個夢很清晰很清晰,清晰得就好像真的一樣。
她害怕,害怕爸爸真的會出什麼意外。
他蹙了蹙眉:“你怎麼了?剛剛做惡夢了?”
要不然平白無故的,怎麼半夜醒來擔心她爸爸了?
方可晴點點頭:“我剛剛夢見爸爸身上好多血,好多血,他向我伸手求救,手上也全是血,好恐怕……”
她的額頭仍在冒着冷汗。
他輕輕地替她拭去額上的汗水,輕吻她的額頭,她皺起來的眉頭,她的眼睛:“親愛的,你爸爸沒有事,他現在好好地在睡覺呢,我不是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着他嗎?他不會有事的。”
方可晴的心跳動得異常地快。
“可是,我心裡好不安……”
她總覺得要出事。
不過,又說不上會出什麼事。
他的人在保護着爸爸呢,按理說不會發生什麼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