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用不着那麼客氣,”品北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隨後起身,還不忘調侃:“所謂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回頭許太太幫我在大老闆面言美言幾句,讓他知道我有多忠心,話說,今年的薪水,也該漲一漲了!”
千伊失笑,準備送客,口中揶揄了回去:“這我真還幫不了你,把剛纔送給沈延的話再轉贈給品總,不如……你自己去說?”
“你呀,許笛笙說得還真沒錯,一個女人,不溫柔就算了,還油鹽不進,真心沒得救了。”
千伊嘆了一聲:“那就求求他,不要救了好不好?”
品北雙手插在褲兜裡,忽然不急着走了,靠在沙發背上,笑道:“我剛纔接到你助理電話,從公司下樓,然後算是小跑到你這兒,算過,十五分鐘多一點。”
“什麼意思?”千伊不解地道:“沒聽懂。”
品北嗤笑一聲:“前天啊,申海又來公司找笛笙談你們離婚的事,然後跟我講了個笑話,那次你在停車場被人襲擊,申海覺得有必要通知許笛笙一下,所以打了他的電話,誰想到許笛笙話沒說完就跑來醫院,申海看過時間,六分鐘趕到,這速度,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千伊搖了搖頭:“你是想提醒我表達一下感謝?好吧,下次見到他,我一定會說的。”
“你難道……”品北做了個嫌棄的表情:“裝傻有意思嗎?”
千伊也笑了:“真……沒有。”
品北終於神色嚴肅了一點:“爲什麼不可以重新接受許笛笙,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看得出,他在複合這件事上,非常有誠意,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我和許笛笙說得很清楚,我現在希望向前看,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不準備再陷入到之前的煩惱當中。”
品北不贊成道:“那些所謂的煩惱,你也知道早就不存在,再說,你確定之前的都是煩惱?那千光翼算什麼,煩惱之子?”
“去!”千伊被氣笑了:“還不快走,你擋着我的病人進來。”
“好了,不說了,我還真提醒你一句,許笛笙這一次決心很大,也就是說,鐵了心要追回你,對了,許笛笙以前都不追女人的,所以,你的‘新生活’堪憂啊!”
“你就不能勸他消停一下?”千伊無奈地問。
品北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千伊,一定要繃住啊,雖然作爲朋友,我樂見你們夫妻倆重歸於好,不過在此之前,你最好多難爲難爲他,讓笛笙吃點苦頭,我更樂見!”
“那個……”千伊越發頭疼,這幾天好多人勸她,奶奶、薛芙還有瑩姐,甚至當她向申海表示,確定要與許笛笙離婚時,連申海都問了一句:“你真的不再考慮了嗎?”
十分鐘後,聒噪的品北總算被千伊半哄半罵地弄走了,辦公室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千伊不知不覺走到窗前,就這麼站了好一會,目光無意識地投向夾雜在不遠處鱗次櫛比高樓間的許氏大樓。
助理在外面敲敲門,然後開了一條縫:“千醫生,病人已經到了。”
“請進來吧!”千伊回過神來,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就突然發起呆來。
沈延和品北一前一後地過來,話題都在繞着許笛笙,實在讓千伊不勝其煩。
千伊依舊堅定着自己的想法,必須徹底地與許笛笙了斷,六年前的那些日子,千伊過得太累心了,她沒有勇氣再經歷一次,也不願意回到原點。
現在的千伊期待一種簡單、愉悅,沒有任何糾結和彷徨的生活,而她很肯定,這種生活,許笛笙給不了她,就像是自己,也給不了許笛笙足夠的信任一樣。
年清舟將信息發過來的時候,千伊正在爲患兒做治療,等到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千伊坐回到辦公桌後纔看到短信,不得不說,這條信息讓她發自內心的開心,想了一會,千伊隨即拔出一個電話。
“媽咪,你吃飯了嗎?”對面是千光翼奶聲奶氣的聲音,千伊覺得,每回一聽到,心都要融化了。
“還沒有呢,我們小翼吃過了沒有?”千伊柔柔地回道,笑意盈滿了雙眸。
“我正在陪太奶奶用午餐,”千光翼似乎琢磨了一會,呵呵樂着道:“太奶奶還沒有我吃得多呢,小翼第一!”
“真棒!”千伊立刻給兒子捧起場來。
許老夫人昨天打來電話,表示好多天沒看到千光翼,非常想念他,所以提出,這兩天要接他到老宅住,或許愧疚於不能滿足許老夫人希望她和許笛笙和好的心願,千伊徵得兒子同意後,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許老夫人。
千伊笑着囑咐那邊的兒子:“你要乖乖哦,聽奶奶的話,知不知道?”
“嗯,我一直乖乖的呀,可是媽媽,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千光翼問道。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今天小翼睡在老宅,明天媽咪下了班來接你,不過,有一個好消息哦,爹地剛纔告訴媽咪,他明天下午坐飛機到a市,小翼想不想和媽咪一起去接他?”千伊說着,眼前已經浮現出千光翼開心的笑臉。
“媽咪,爹地真要來了?”話筒裡,果然傳來千光翼驚喜的叫聲,甚至千伊還聽到千光翼急吼吼地在對許老夫人道:“太奶奶,我爹地回來,小翼高興死了。”
“那麼,你不淘氣,不闖禍,媽咪明天中午接你,咱們一起去機場,好不好?”
“嗯嗯!”可以聽出來,千光翼已經興奮得不行了,他隨後似乎又想起什麼,囑咐千伊:“媽咪,告訴爹地,把我房間的球具一起帶過來,上回我忘拿了,對了還有球衣球帽,我得給海芋哥哥看看!”
通完電話,千伊不由長噓了一口氣,年清舟要來,不僅千光翼開心,對千伊也是絕好的消息。
這些年來,年清舟對千伊來說,是朋友,是兄長,也更是導師,總在她最困惑的時候,爲千伊指點迷津,而現在,千伊絲毫不否定,自己又一次陷入到困頓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要使勁地將她往許笛笙的身邊推,來之前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現在事情變得那麼複雜。
似乎所有人都認爲,她與許笛笙複合纔是最好的結果,然而這卻不是千伊自己願意看到的,更非她這一次回來的目的,然而有這些想法的,卻都是千伊親近又不願意傷害的人,比如許老夫人,正因爲這樣,才讓千伊現在倍感壓力。
也許年清舟回來,會給自己一個方向,該如何面對目前的形勢。
既然兒子叮囑了,千伊自然得照辦,於是她又給年清舟回信息,除了確定明天下午一定會到機場接人外,還有就是讓年清舟去自己在華盛頓的公寓,幫千光翼拿他的球具。
一條短信還沒編完,卻被突然來的一個電話打斷了。
雖然千伊依舊沒有存許笛笙的號碼,卻還是記住了那一連串其實並無邏輯關係的數字,自然是因爲這幾天來,許笛笙幾乎天天一個電話,前幾天千伊還能直接將電話塞給千光翼,讓兒子應付,不過現在,卻只能獨自面對了。
“喂。”千伊淡淡地答了一句。
許笛笙那邊頓了一秒,隨即問道:“譙喬那個經紀人去找你了?”
原本是問這件事,千伊不由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又提那什麼複合的事,她也就不那麼緊張。
“品北應該告訴你了吧,我讓那個沈延有事自己去找你。”千伊就事論事地道。
“如果下次他再來騷擾你,直接給我打電話。”
千伊抿了抿脣,目測沈延應該不會再來糾纏了,自己已經表述得非常明白,想必自稱八面玲瓏的沈延,一定會聽懂。
正當千伊考慮現在怎麼打發電話那頭的人,許笛笙又繼續道:“你不必理會外界的說法,這些我都會處理,還有,保鏢的事,我讓他們在旁邊盯着,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和生活。”
“許笛笙,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事情自己會處理,那些保鏢……的確影響了我的工作和生活,就不麻煩你了。”千伊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果然,許笛笙又想插手進來,實在太招人厭煩了。
“你確定?那爲什麼我兒子的照片被放到了網上?”許笛笙哼了一聲。
千伊吃了一驚,趕緊打開電腦,去搜網上的新聞,不過查了半天,並沒有發現有關千光翼的圖片,但是卻有顯示資料已被刪除。
“你在搜照片?不用了,我已經讓人全部撤掉,那些狗仔也不敢再跟着你們。”許笛笙的聲音從千伊電話裡傳了出來。
千伊這才發現,自己剛纔一慌,連電話都忘了掛,以至於放在桌上的手機,仍處於通話狀態。
許笛笙很有幾分得意地道:“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發給你,地點還真不少,你家門口,清竹的花園,甚至還有你帶着孩子到外面旅遊的照片,怎麼你一點警覺性都沒有,還有,你要真厲害,說一說,如果我不出手,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