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何時纔會替我母親報仇?”女娃這樣說道,她的聲音像流光,募的在耳邊響起,此刻又輕輕淺淺,如溫柔而有力道的攀爬上心臟,衆人心臟猛地縮緊,頓覺得呼吸不暢,老薑聽到這神情略爲慌張,他是唯一一位沒敢扭過頭去看她的人,這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衆人只是看了這女娃一眼,隨即扭過頭,她的眼睛實在是嚇人,殷虹如血,帶着奪人心神,刺人眼神的魔力,女娃的眼神很冷,這種眼神就像一位古稀老人在一場大火後蓬髮稀鬆,蹲坐着緊盯他被燒燬的房子,久久不言一發,那種眼神無法用落寞、失落、空洞,甚至絕望等詞語來形容,那種感覺唯有用悲慘二字來形容。
衆人沒有言語,只覺心裡添堵,許多人皆看了老薑一眼後,皆沉默起來,這讓紅鳳婉琳家族才主事人之一有些不滿。
他是一位階位高手,感覺最是敏銳,此刻冷冷地一笑,目光頻頻掃過這羣人,在他們的臉上,魔法師感覺到了一股陰冷,稱之爲虛僞的東西在慢慢浮現,他發自內心地藐視起這羣人,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起身拂袖而去,當目光落在那位族長身上後,又變得深沉起來,畢竟那位內奸還沒找出來。
經過女孩這一鬧,老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更加不安起來,他頻頻眺望庭院外邊的世界,這一細微的動作令殤大面色一沉,他裹緊了拳頭,青筋暴漲開來。
氣氛一時間很凝重,殤財會長已經不再露出那種笑容,他換上了狼一般的目光,深邃無比,衆人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也是那位內奸被揪出來的時刻了。”衆人惡狠狠想到。
在人羣裡蕭然看到了一位極爲惹人不注意的女人,她用着一身黑袍遮擋着身軀,就連容顏也沒有那般能輕易看出,如不是那喉結部位,蕭然絕不會看出來,他注意到無論衆人談到什麼,她總是一副冷冷清清,淡漠的表情。
“你們什麼時候……”女娃繼續道。
殤財大叔咳嗽了一下,打斷了她,他眼神很溫和看不出什麼,只是目光落在老薑身上後,再也沒有移開過。
“老薑,你說吧,關於你的私生子姜許崇的事。”他果斷地開口,十二分心思地放在了老薑身上,突然老薑聞見這句話的剎那,身軀劇震,瞪着眼睛,神情很慌張。
“姜許崇,許崇,不是同一個人吧。”蕭然很震驚,這個時候竟然出了一個姜許崇?
“他就是那個奸細吧。”他突然一臉怒氣,火大地暴喝道,聲音如一道悶雷炸在老薑耳邊,一聲過後,老薑的嘴角溢血,險些被喝得昏厥過去,只聽見木質的椅子搖晃不已,最後咯吱了幾聲。
砰!
木椅四分五裂,老薑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他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額頭上密麻麻的汗珠,這剛剛衆人還在調侃、吹噓,說着不着邊的話,這怎麼轉眼間就被看破了?
老薑越想,越害怕,顫抖着身軀,他沒敢爬起身,很快讓自已平靜下來,畢竟是一個活了近四十年的老傢伙,爲人處事就是在行,他身軀顫抖後,一臉憤慨,看起來就像被氣的。
這種事情純屬於高度機密,當事人不說的話,這些事情就是撲朔迷離,令人捉摸不定。
這個道理誰都懂,但老薑正要站起身,九位守護者突然配合殤財會長以銳利的眼神掃去,頓時老薑剛起身的腰桿被一股巨力慢慢給壓了下來,疼得他呲牙咧嘴,心悸不已。
“你說吧。”殤財會長用一種很輕柔的語氣,蕭然這一刻眼皮一跳,有着強烈的睏意襲來,腦海中嗡嗡直響,強忍着沒有睡去,扭頭往四周一看,衆人已經雙眼朦朧,疲倦不已,一個個打着哈欠,許多男女更是緩緩坐在地上,甜甜地睡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老薑,只見老薑眼神漸漸渾濁起來,陰狠的神情從他臉上一閃而過,最後他捶胸痛哭,他用一種無比震驚的眼神看着殤財會長,他哽咽道;“財大哥,我,我對不起你,是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小炮?真的是你?”殤財會長身軀顫抖、淚流滿面。
老薑說道這那一張老淚縱橫的臉宛如擰成的一團麻花,一時間衆人目瞪口呆,看着這位聖歐斯商會創始人之一的老薑,姜小炮,腦筋都有些轉不過來。
“催眠術?”蕭然想到了附近應該潛伏着盜賊。
“催眠術開。”身旁離他最近的一位老者打了一個手勢,正是九位守護者之一。
有一道雷霆般的暴喝聲音響起,片刻,衆人的神志不再模糊,一個個從精神恍惚的狀態立馬轉變,他們再聯想到老薑的話,一個個惡狠狠地看着他。
“老薑的私生子,姜許崇,想到這。”衆人立馬明白了很多,在聯想到老薑根本就不知二階強者,面對帝國的壓力,他選擇了背叛。
“你是怎麼推斷的,這件事情我從沒有告訴過誰,以前是這樣,以後我甚至打算帶進去棺材裡。”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慌張,反而凝視着衆人,當目光接觸那九位守護者後,隱約的有些忌憚。
見他如此心安理得,殤財會長嘆了口氣,表情頗爲惋惜,又帶着一絲惆悵,只是解釋道;“身爲聖歐斯商會族長的我,是北方商業聯盟的…”
“北方軍方背景?”想到這老薑緊鎖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他低聲道;“原來如此,再加上這些孩子還有這個不靠譜會議,還有紅鳳家族的大長老、二長老口供吧。”
“是的。”
“是吧。”
二人一前一後,老薑而後一揮手面容嚴肅,帶着殺機,嗖嗖嗖地幾道破空聲音響起,前前後後有幾道人影閃進去木屋內,護在了老薑身旁。
“階位高手?”蕭然輕喝道,眼前有幾位樣貌粗獷、身材魁梧的男子,他們服裝不一,滿臉煞氣,手持刀槍斧棍,瞬間形成了一個小型陣法,這些人他最爲熟悉,乃是傭兵。
“一、二、三、四?”殤大數道,語氣很輕鬆,似乎一切都在意料當中,唯有殤財會長轉過身,背影蕭瑟,語氣平靜道;“老薑啊,讓這一出鬧劇終止吧。”
“一場大戰是免不了的,但是財大哥,你可知道我外面埋伏了近十萬軍隊,最終看來還是我贏了。”老薑說道這說不出的得意,一雙眼睛射出耀人目光。
“哼,是一萬軍隊吧,那點人數我還是會數的,成爲了帝國的走狗後,嘴不結巴,連吹牛皮的功夫也長了。”殤財大叔冷笑道。
“哼,總比你們這羣自私鬼要強得多了,我這麼多做都是爲了我的家族後代。”
“好好好,你個老薑,果然是你這個內奸。”衆人冷笑連連,此刻默默退到九位守護者身後,看架勢準備突圍了。
“動手,隨我殺出去和外面的大軍匯合。”老薑很果斷做了決定,幾位傭兵嘴角裂開,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容,他們的鬥氣很狂暴,雖然是一階高手,但鬥氣的強悍力度直逼二階,幾位守護者連連出手,火紅色的鬥氣如風暴般席捲過去,傭兵人數不多,卻聚在一個小範圍內,龍行虎步,氣勢磅礴,對方鬥氣襲來,他們很輕易地擋下。
這一幕使得衆人變了臉色!
殤財會長卻沒有下令阻止老薑,他面帶不捨,目送着老薑退出木屋內,看起來並沒有下定決心留下他。
“會長,殺了老薑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啊。”不少人開始叫着,蛇無傷在一旁旁觀,並沒有開口,那位魔法師靜靜地看着老薑的身影,拳頭已經裹起,卻遲遲沒有動手。
“不,我,做不到。”殤財會長有些痛苦。
“不要戀戰,我們快走。”老薑大喝道,剛剛那一位騰空而起的二階強者帶給他無窮的震撼力,此時他不斷地從懷中掏出各樣的魔法卷軸,邊往庭院退去,看來下了血本。
“真厲害。”蕭然稱讚道。
“不,他們並不強,只是我族的守護者鬥氣根本未回覆,所以才造成難以擊殺的局面。”殤財會長惋惜道。
“哼,這還不是故意示敵以弱,不然你以爲我老薑會上當?”人羣中老薑怒氣衝衝,在一旁齒牙咧嘴,他們漸漸地殺出了庭院外,離木門僅有一步之隔。
那羣年輕男女被幾位守護者保護在一旁,只剩下三位守護者襲殺老薑一行人,雖然扯後腿,這也是殤財會長引出內奸的一個步驟。
“打開木門,外面還有我們的一千名黑衣武士。”老薑一揮手,木門吱地一聲,開了。
一絲光芒從木門被打開的縫隙射入,無數的黑夜武士如馬蜂般蜂擁而至,個個手持鋼刀,包圍了衆人。
戰況拉開了!
蕭然正要加入戰鬥,突然殤財會長仰天大笑,笑聲連綿不絕,宛如巨龍騰空,一波高過一波,一聲強過一聲。
笑聲完後,他面帶殺氣,一揮手暴喝;“拿下。”
“殺~殺。”老薑面帶猙獰,黑衣武士瞬間淹沒了木屋。
砰!
一團巨大藍色的鬥氣橫掃木屋庭院,如一層波浪推往前方,黑衣武士一遇見這團藍色鬥氣,頓時了無聲息,老薑眯着眼只見到血光飛濺,血肉紛飛,耳朵出慘叫聲不停傳來,他當即被震住了。
“二階?”那幾位傭兵一瞧,臉色鐵青,撒丫子分奔而逃,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九位二階強者出手威力非凡,這一千名武士根本來不及說什麼、做什麼,就被殺成了碎片。
“這就是二階的實力?”不少人心中震撼,唯有蛇無傷有些平靜,他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是真二階強者的力量。”
他把目光聚在那位石長老身上,再也不開口。
“老薑可是帝都裡唯一跟權勢有關聯的人,這麼一來,聖歐斯商會算是徹底解體了,大家今後打算怎麼辦?”蛇無傷沉沉地說道。
“哼,總算是找出內奸了,雖然保住小命,但我不甘心。”一位老者狠狠地講道,他現在胸膛依舊劇烈起伏,情緒依舊不平靜。
“沒有了老薑,我們商會以後的路子怕是行不通,還是散夥吧。”
“嗯,散夥吧,我們還有傭兵王的寶藏,但在這之前我打算打壓帝國一番。”開口的是那位一直沉默的女子,她這才一開口,蕭然的眼皮就是一跳,眼中放光。
傭兵王的寶藏……
“嗯,看來聖歐斯商會算是解體了,我打算打壓帝國一番後就把聖歐斯搬到北方去,那裡有我的希望。”殤財會長笑眯眯,他雙臂環胸,從容不迫,自信滿滿的模樣又出現在這位手眼通天的商人身上,將衆人之前的憂慮一掃而空。
“好,那麼我們準備籌集金幣,事情就這麼定了。”衆人立馬乘着傳送陣離開,那些聖歐斯故人的遺孀竟然一個也沒帶走,活着的悉數健在。
“老薑,身爲背叛者的你現在是什麼感想。”殤財會長喊着,被包圍的老薑聞言身軀巨震,那些故人的遺孀紛紛紅了眼,叫鬧着要殺死他。
“哼,成王敗寇自古以來就是王道,大不了一死。”老薑理直氣壯,儼然不懼。
“那你的私生子姜許崇怎麼辦?”殤財會長怒氣衝衝,老薑畢竟是他的兄弟。
老薑聞言,額頭出青筋暴漲,他突然面目猙獰、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他們抓了我兒子,威脅我,逼我吞併聖歐斯,我不這樣做怎麼做?前一步是死,後一步能苟活,不然我就絕子絕孫了,財大哥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我該怎麼辦?”
老薑嘆了口氣,他苦笑了一番,說道;“財大哥,你知道嗎,在幾個月前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找到了那傻小子,說什麼跟着他混能大富大貴,那小子傻乎乎地真去了帝都,你知道他消失了多久嗎?再過了一個月後我千方百計地才得知,這些人來着於帝都,要怪也就怪你,當初是你得罪的他們,他們要的不只是這些。”
“是我的錯?”殤財會長聞言便愣住。
老薑目光掃過木屋庭院的一層屍海,血跡斑斑的地面厚厚地鋪着一層血肉,突然心有所感,喃喃唸叨;“自古帝王無情路,血脈相殘又何如?試看關山如畫時,舉目累累盡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