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才真的確定不是幻覺,真的被他的雙臂箍得好痛,真的感覺自己臉邊溼溼的。我擡起手剛剛碰到他臉邊,他就立即扭過臉去:“不用。——你別看着我好不好?”
看他的樣子,突然有點想笑,卻忍不住自己的鼻子也變得酸酸的:“你這算什麼嘛。一有什麼事不是跑得遠遠的就是這樣背對着我。”
“好,那你說,”他迴轉身,臉上又是一片可恨的風平浪靜,“我要怎麼做?”
我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小聲說:“我又不是你。我從來就不知道你怎麼想。”
他又一言不發拉起我,像拖我出來一樣再次把我拖回了Waiting Bar!他跑來見我真是多餘!我心裡忿忿地想着,拖拖拉拉不肯就範。他卻不理會,一直把我拖進了屋。
媽媽看到我們這樣奇形怪狀地走回來,詫異的問:“你們兩個搞什麼鬼?玩綁票還是玩打劫?”
我還沒回過神,不破稍微擡起跟我拉在一起的手,依舊用那種波瀾不驚的表情帶出一句差點讓我跳起來的話:“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帶她走?只要幾天。”
媽媽睜大了眼睛,回頭看看爸爸——爸爸索性對他豎了豎大拇指,然後轉身忙他的不再管我們;媽媽再轉回頭後,居然爽快地甩出一句:“好說,你喜歡就隨便拎走。記得把她餵飽就行。”
“媽媽……”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她似乎很輕鬆愉快地揮了揮手,就這樣把我們打發了。
剛剛走到院子裡,背後傳來爸爸的聲音:“完顏不破!我想你知道我們現在交給你的是什麼!”
我們轉過頭,不破又那樣微微揚着嘴角很好看地笑了:“我記得當年在盤古你第一次把她交給我的時候也說過這句話。”
爸爸點點頭:“好了,走吧。”說罷自己轉揹回到了屋裡。我和不破面對面地站在院子裡,他朝着出去的方向歪了歪頭。
進到他家裡,他帶我進了一間充斥着精緻優雅的脂粉氣息、朝南面的房間,說:“這是無淚以前的房間,雖然很久沒人住,但一直都整理的很乾淨。將就幾天沒問題吧?”
我有點不敢相信地環視着房間,跳到了牀墊上:“那……如果我企圖據爲己有呢?”
他把雙手交疊在胸前,笑了笑:“悉隨尊便。”
“好,我首先要把無淚的大哥據爲己有!”我又跳下地來,開心地盯着他。他立即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房間裡的財物,原則上要借用不是可以,不過要收租金的——宋朝古董,我很貴重的。”
“我們這麼熟打個八折,最多明天幫你煮麪當租金行不行?”我頓時顯露出耍賴的嘴臉。
他有些不屑地搖搖頭:“你討價還價的神態真是跟馬小玲一模一樣!我真有點後悔把你撿回來。……呃,你怎麼了?”他見我忽然皺了皺眉,問。
“好像有人。”有種很奇怪很不安的感覺突然向我襲來,好像有雙眼睛在窗外窺視着我們一樣。他拉開窗簾,探出頭看了看,四下無人。接着返回客廳,打開大門檢查院門:好好地鎖着,沒有一點奇怪的跡象。
“會不會是最近意外多了點,所以有些敏感?”他拍拍我的背,寬慰的語調讓人一下子放鬆和安全起來,“我的房間在對面,你有事大聲叫我就行。”
“嗯,”我乖乖地點頭。在他這樣的聲音和神情裡,我此刻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是集合了盤古最高力量和馬家驅魔法力的魔星,只希望被牢牢地保護着,被很多很多的寵愛包起來。
“很晚了,洗澡睡覺吧。明天見。”他說着,替我輕輕關上了房門。
夜深。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沒有數綿羊就輕易的入睡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在迷糊之中感覺被什麼壓住了呼吸一樣沉悶和惶惑,就這麼無端驚醒過來。剛剛睜開眼睛,卻發現房門半開,有個人影正往裡移動!迷迷糊糊的我頓時驚跳了起來,不自覺地劈頭就是一下。結果手被那人結結實實的抓住:“是我!”
燈亮了,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手腕,只得作抱怨狀:“誰知道是你……我以爲……”
“睡到半夜我無端端被驚醒過來,感覺好像是真的有人在周圍窺探,所以就來看看你了,誰料到你這麼神勇。”他坐在椅子裡,似乎面帶些小小的委屈。
我頓時覺得事情蹊蹺:“我也是突然驚醒,感覺很怪,那麼巧你就進來了。你剛剛還說是我敏感。”
“算了,弄不好我們真是自己嚇自己。這個世界上能夠突然出現在我們周圍的東西太多了,不管它就是。”他結案陳詞似的說完,看着我躺下睡好,這纔回了房間。
再醒來,已經是天大亮。
走進起居室就看到他穿着件舒服的米色薄毛衣坐在沙發上看報。見到我,他放下報紙指了指廚房:“吃早餐。”他語調是一貫的平淡,眼睛裡都是安然淡定的神色——這樣平靜溫暖的生活,忽然幸福的讓我有點招架不住。
面對面坐在餐桌前,我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看他吃東西的樣子。“看什麼?很難吃嗎?”他擡頭問我。
“不是啊。比爸爸煎糊的蛋好多了。”我吐吐舌頭。
他瞪了瞪我:“你知足吧,有人給你做還挑三揀四。反正我們不一定要吃東西的,你可以考慮省略這個程序。”
看他不經意間可愛的樣子,我開心地打岔:“呃,今天去哪裡?”
“圖書館咯。”他頭也不擡。
“不要。逛街好不好?拍大頭貼?”
他卻站起身來愛理不理地丟給我一句:“隨你便,要跟我去圖書館就換衣服。”
兩個小時後,他一臉堅決地站在商場門口說:“你今年幾歲了?不拍。”
“真的不拍?”我搖了搖他的手臂,做可憐狀。
他寧死不屈地擡着頭不理我:“好囉嗦,不拍就是不拍。……好了好了,快一點。”正要興高采烈地把他往裡拖,突然那種被人窺視的惶惑感覺又來了。
“怎麼回事?”見我突然停住了,他問。
“又來了。一定在附近。”我環視四周,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四周,似乎閃的飛快確定不了方位,卻一直在我們的身邊伏着!
他伸手環住我的肩,四下看了看:“都說不要管了。別被無聊的東西打擾。”我點點頭,正往裡走,迎面幾乎撞上一個人:Ben。
“怎麼是你?”我驚奇地問。
他笑了笑:“怎麼不能是我?正巧路過。”說着,看了看穩穩扶在我肩上的手,便向手的主人微微點了點頭。
突然,不破飛快地閃身過去撞開Ben,兩人一起摔到了人行道護欄上——與此同時,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飛快地從他們身邊擦過,消失了蹤影!那東西太快了,快的幾乎都看不清是什麼,不過我感應到的能量很熟悉,努力搜尋着記憶:上次是自己中毒那天……是那隻像老鼠一樣的怪東西!莫非又是那個神秘養父,暗中窺視我們,又再次攻擊Ben?人王前幾次可以及時救回朱雀玄武和我,一定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或者意圖;可是他和Nick都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太奇怪了……
“你沒事吧?”不破冷冷地看着Ben,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
Ben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
“我什麼?你自己以後小心。不會每次運氣都這麼好。”不破說完,自己轉身往前走去,我匆匆跟Ben道別,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