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

我想,油菜花就快要開放了!、、、、、但這樣的鬼天氣出現在三月裡陪伴着,時而小雨、時而大雨,時而風雨交加,屋漏偏逢連夜雨;叫大河村的莊稼漢們見了連忙穿上雨衣雨鞋在油菜地裡紛紛擼起衣袖,拿着結實的樹棍用繩索纏繞在四周的油菜上,整畝的油菜花似個大大的黃色花圈;捆綁在一起,叫它們不要趴下,風雨繼續拍打着它們,打在他們灰心喪氣的臉上;彷彿在叫囂着他們的不自量力,又一個個的逃也似地跑回了家。怕是;今年的油菜花是開的最不好看、、、、“雨是不會停的,地裡收成變得很渺茫?”女人們見自己男人回到家一籌莫展,看着滴答簡陋的房子,看着嗷嗷待哺的嬰兒,看着淋成落湯雞放學回家的孩子們,神色分明的她們、想是;飯桌上的午餐不香了。

譚二今天也提早回了家,脫下雨衣雨鞋擺放在門邊;他習慣了早出晚歸,習慣了這種規規矩矩的生活;午餐都常常帶在身邊吃完繼續務農。屋子裡的女人有模有樣的學着爲孩子們做鞋子,她的手法看上去非常的笨拙,孩子們腳上穿着的布鞋似乎也不太好看;彷彿見慣了這般還算合腳。譚二看了一眼自己女人,大丫、二丫,他拿着手裡的搪瓷碗走到裡屋的廚房,將搪瓷碗放在竈臺上;老媽、我回來了。竈臺後面坐着的譚大媽,有事沒事的時候她都喜歡一個人守在那,她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守財奴,如同竈王爺一般的姿態,等待着剛進屋譚二;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兩句。

天上的雨水要衝龍王廟囉。

嗯、大丫是不是該上學了。

大丫頭比別家娃多送兩擔稻穀去學校找校長說說情,校長是鄰村的;我記着吳校長是吳大嬸家的侄子,一個遠房親戚。

前兩天跟大丫大伯說了這事!譚二轉身又回到了屋子裡,他走到二丫身邊忽然抱起她;二丫,來、叫爸爸。

二丫吞吞吐吐地學着;爸、、、爸、、、

譚二有點兒開心地放下二丫,他的心情看上去愉悅了些;瞧着大丫待在媽媽身邊嘴裡念着爸爸;大丫像大舌頭般,口齒不清地嚷着;阿、、、爸。

臉上堆積的笑,譚二頓時沒了主意,默不作聲地回到房間;他躺在牀上,彷彿一眼能透過簡陋的瓦房頂看到天,叫它停止這作怪的天氣!想着油菜地、開着油菜花、、、、一個人在莊稼忙活的時候總會有點兒吃力。大丫是天生的傻里傻氣,受她母親的家族遺傳;傳女不傳男。大丫的外婆還算正常,生了一男一女,舅舅是個正常人,大丫的媽媽家族遺傳;她生活能自理,不過;腦袋不太靈光。譚二家算是村裡比較貧窮戶了,他不太愛說話,說的最多的應該是和譚大媽空閒時聊上幾句;人看上去也有些木訥。譚二的哥哥譚大和嫂嫂很是嫌棄他的爲人;常在嘴邊掛着句話。“村裡的小夥去相親對象家幹活,是當着老丈人看的面做的把戲!你力大如牛拼命去莊稼地裡幹活,一股腦的想着把姑娘家稻子全都抗回人家裡去;中午吃飯未來母娘雞蛋下面,往你碗裡盛雞蛋,全都給吃了,就剩了點麪條沒吃下,你倒是一點不客氣。”媒人眼看着都心急,人哪好意思再去別家替你說親的事情;抗完稻包,吃了碗雞蛋麪回家,姑娘家咋就沒看上你一眼。瞧你這不樂意,我看;你還是把鄰村山高那戶張家的傻姑娘娶進門;改天,我再去請媒人老夏說說親去。

譚二想找一個好姑娘回家過日子,可他的嘴巴里不會像抹了蜜的單身漢們一樣,油嘴滑舌地說着俏皮話掙得姑娘們心儀。老實的模樣兒、見了姑娘面話都不敢開口;他總是喜歡低着頭,似個跟班的緊跟在媒人後面;爲他陸續牽線過好幾個大姑娘;每次去她們家幫忙幹完活就被退了回來;像只沒人要的癩蛤巴狗,三十好幾的莊稼漢,娶不上媳婦就會烙下一個老光棍的名號;沒有一個好姑娘願意嫁給他的。大多時候都是媒人老夏把他領着去一個又一個姑娘家做起免費的短工,男媒婆的嘴在飯桌上眯了口大麴酒;我這侄兒在村裡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小夥,是個會心疼人的主。姑娘家要是樂意去他家過日子,那是享不完的福氣。肩不抗、手不挑,我老夏可以拍胸脯保證,你家阿芬絕對有好日子過;男媒婆倒是盡了自己最後的職責,阿芬在父母的同意下最終嫁給了譚二。

很快他們生了第一個女孩大丫,幾年後;又生了第二個女孩二丫。自始至終媒人老夏都認爲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也是經他牽過這根紅線,沒有指過他鼻子罵悔斷悔短寸長的最後一段好姻緣;但譚二覺得大丫和二丫不是他們想要的男孩。

興許是真的累了,譚二掙扎的雙眼睡的很沉;呼呼的打鼾聲響徹整間屋子,可以媲美外面嘩嘩雨聲。他還做着夢,嘴角邊帶着一抹香甜苦笑。

阿芬的個子很大,和不算高的譚二差不多,她穿着男人的衣服和男人一樣大小的涼鞋;這是譚二爲數不多去鎮子上採集時爲她一併購買的,鞋子有點大;走起路來咣嘡咣嘡地不怎麼合腳,但是穿在她腳上,卻顯得非常適合她。她是多麼的容易滿足呢!這個老實的男人似乎對她很不錯,每次逢年過節他都會帶着她們回老丈人家吃飯,他很喜歡和他一樣話不多的老丈人在沒有什麼菜的酒桌上喝上兩杯,偶爾喝多的時候趴在飯桌上睡一覺回家。

生活沒有讓譚二感到疲憊,油菜地的收成甚微;他一樣很忙,忙着下一季的收成,待到秋收時他想多收穫一點稻穀。早早的譚二就要出門了,譚大媽遞了碗蛋炒飯給譚二帶上,他看了下正在吃着稀飯的阿芬、大丫以及二丫,吃相不好看的她們看到譚二手裡的午餐饞嘴,譚大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地裡活不會幹、哪來多餘的糧食供你們吃,死了的鴨子都讓你們吃的乾淨;沒少一頓。

媽,我去地裡忙活;大丫媽媽旁晚能把放養的鴨子全都趕進鴨籠。

哼,鴨子一天天的少;倒是叫她娘三吃了。

看着譚二的背影,譚大媽轉身又回到了竈臺的地方坐下;她豎着耳朵洞悉外面的一切。

阿芬重複着每天零碎的家務,大丫和二丫待在屋子裡看着媽媽洗衣服、打掃屋子;她們不太愛鬧騰。

收雞蛋、雞蛋賣囉、、、譚大媽,譚大媽,你家這一陣子肯定又撿不少雞蛋,把籃子拿出來數數?我收雞蛋的價錢可是最好的。外面挑着籮筐收雞蛋的牛蛋,他總是能挑着籮筐從前屋繞到後屋的櫥窗外側着耳朵停在那,透着被油煙柴火炫黑的一半白色塑料布喝半截紗窗的縫隙,尖細的嗓音特別有穿透力,卻和他胖胖頓頓的矮小身形有着鮮明對比;莫名的讓人覺得這特有的女性聲音就是他一樣。然後又從後屋繞回前屋,站在譚二家大門口,活脫脫是副營業的小商販。

譚大媽躡手躡腳的提着菜籃裡雞蛋走出竈臺下,阿芬,過來;把家裡雞蛋都拿去賣咯;她瞄了眼門口的牛蛋,“牛蛋;大媽的雞蛋都賣給你這個討債鬼。”阿芬接過譚大媽手中的雞蛋,送到牛蛋身邊。

噢!不錯嗎,譚大媽、還是你家雞會下蛋,一定是比大人吃的稻穀還多。我隔個幾天就來你家收一回雞蛋。牛蛋接過雞蛋不慌不忙地蹲下身,和阿芬一起盯着籃子裡雞蛋;猶如一起玩耍的小夥伴模仿鬥雞眼,他們睜大眼睛;似乎對方都在自己眼皮底下認真地點着每一個雞蛋的存在。我來數數,一雙、兩雙、三雙、、、、、;十三雙加一個,兩毛三一個,多給你一毛,剛好六塊錢。我數給你;牛蛋從身上揹着的錢袋裡掏出零散的小錢,五毛、六毛、、、、,他一個個地數到阿秀的手上,一共六塊、拿好;一分都沒少。

阿芬拿着手裡的錢,反覆數了幾篇;她大概是數清楚了。

放心吧,那能少了譚大媽您家錢啊!譚大媽下次就不把雞蛋賣給我了。這生意可就難做囉!牛蛋收拾好譚大媽家的雞蛋重新挑起快要裝滿雞蛋的籮筐,走時;他每次都會從籮筐裡面再拿出一個雞蛋遞到阿芬手上,阿芬習慣性地伸手接上,她看着大丫和二丫那副可愛的模樣兒,趕緊塞進衣服大口袋裡待會兒回來給她們弄着吃;她必須要趁着婆婆離開竈臺休息的時候。譚二嫂子,太陽都下山了,我回去了;晚上準備準備着、明早趕個早集,這雞蛋才能賣上好價錢。阿芬拿回菜籃,走到竈臺後面;譚大媽定是在等着她一般,兩眼直勾勾地揪着看她;雞蛋都賣了。

阿芬點着頭;嗯、嗯,媽;都賣了。她放回空籃子、一併將賣雞蛋的錢全部交到塘大媽手裡,她們相視看互相一眼,譚大媽將錢收在褲腰綁着的錢袋裡扎進褲腰;她用手捂了捂。牛蛋做生意是不會吃虧的,小機靈鬼!一口譚大媽、譚二嫂子叫着親切,沒準都被他糊弄一頓;譚大媽眥着牙眯眯笑着。

阿芬可不敢和譚大媽一起多待,即使是在聽着譚大媽對牛蛋似誇非誇的語言;說話時扭曲的神情,看着都不寒而慄。天黑之前,她要去河溝裡將所有的鴨子趕回家;要不然鴨子會不認識回家的路。大丫和二丫看着媽媽出了門,她們像是很懂事的樣子呆在家裡等待着。

阿芬手上一直拿着根譚二給她準備好的竹竿,上頭綁着個紅塑料袋,應該是一枚鴨子的旗幟,這根趕鴨子的竹竿在她手上,就像譚二送她的信物一般;彷彿在指引着她。阿芬沿着鄰近河溝一路走一路呼喚着鴨子;咦浪浪、、、、恰如其分的演示,河溝裡安靜的鴨子們如同聽到鴨子大隊的號角般整齊列隊;歡呼雀躍的撲哧着翅膀跟着主人的腳步井然有序地排着隊,一個個從阿芬腳邊通過回鴨籠;她的眼睛一直在關注它們,很快待它們都進了鴨籠,阿芬望着一對對數目不對的鴨子,其中少了一隻歪脖子鴨。關上鴨籠,她拿着竹竿趕緊去找,順着回來時的河溝往前走着,咦浪浪、咦浪浪、、、鴨子好像沒聽見,於是她就繼續順着河岸邊呼喚;咦浪浪浪,一條河溝連着一條河水溝的水草旁一隻漂浮的鴨子,阿芬竄着腳去看;她生怕沒看清楚,鴨子在哪一動不動。她還沒看清楚、她走去水草邊,剛經過大雨洗禮的河水溝裡的水漲漲了一大截,爛泥越走越陷,腳上那雙大碼的涼鞋一步一個踉蹌,根本就不適合再往下走,她好像一眼就看出是那隻歪脖子鴨。阿芬一步步的向歪脖子鴨身邊走去,她扔掉了手中的小竹竿,看清眼前的鴨子,伸長的手去觸碰歪脖子鴨,一次沒碰上,兩次、還差一點點,三次她繼續向前移動着腳步;慢慢的她的手開始碰觸到鴨子的身體,於是用力的去抓,水中濺起的水花,沒有抓住,鴨子被盪漾的水波紋推開,漸行漸遠;她就快要抓不到歪脖子鴨,阿芬的腳離開了涼鞋,整個身體向前傾斜,她的手在向鴨子的方向伸的多長,撲通、阿秀和歪脖子鴨一起撲進了水裡,她沒有遊過泳,甚至都沒有大聲喊救命,撲哧撲哧的手還在抓着水裡的鴨子、鴨子抓住了,她在水中揮舞着雙手;拿着勝利的戰利品,周圍沒有人看見她漸漸沉下去的手。

譚二、譚二;譚大媽,譚二在家嗎,從地裡回家沒有?六十來歲的村隊長,腳踩着自行車;身姿穩健一路奔赴着、他一刻也不能停下來,趕着到譚二家。

老隊長,村裡又有什麼事?

不是村裡,是譚二老婆、你媳婦阿芬出事了!

阿芬天天都待在家裡,田地裡的活都不用她去忙活;都是我家譚二忙活的沒玩,你看;剛一會兒還在趕鴨子呢,哦、鴨子們都回來了。

老隊長沒空閒和她搭話,丟下譚大媽沒說完的話,徑自踩着自行車去譚二家地裡。他經常穿梭在村、隊裡;每家每戶的事門清,消息也是最靈通的一個,隊里人見他都喊的親切。隊長在村裡就是一份跑腿的苦差事,他是一名老黨員,務農的活兒可以放一放;而人命關天的事等待不得。

譚二抗着農具收工,看着老隊長放下自行車朝他家地裡方向奔來;直覺是來找他的,看他急忙慌張的神色,似乎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或者有什麼重大的事。譬如村裡鬧洪水了、或是交糧油稅,但都未曾像今天這般疑慮。除非是家裡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譚二摸不着頭腦,拿下肩膀上農具,老隊長上前一手奪下農具扔在地上;走、快走、跟我去河水溝裡看看是不是你媳婦阿芬、、、

老隊長,我媳婦阿芬怎麼了?瞧着老隊長慌張的神色;譚二的神色也跟着慌張起來,他直覺右眼在跳、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想到河水溝裡曾經發生過事情。不由分說地撒開腿跟上老隊長的腳步,他來不及多問,一定是阿芬在河水溝出事了,他想也不用多想地猜到了答案。

是吳大嬸在河水溝發現的,看着身上衣服像是你媳婦阿芬穿的;人也嚇的不輕。

他們跑的很快,離河水溝的距離也不是很遠;譚二看到河水溝丟在一旁熟悉的小竹竿;他順着小竹竿的地方往河水溝看,河水溝裡女人的衣服和頭髮,她的樣子和身邊的鴨子一樣;看不到正面。譚二已經慌張急了,撲通在河水溝裡,撈起女人的手臂、抓住她的身子,他用很大的力氣把她往上拖,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她從水裡拖上岸,老隊長過來搭把手,一起擡到岸邊平放下。

快、按按胸口試試!老隊長督促了聲;手一把用力抹在布着皺紋的臉上。

譚二看清了女人的臉、跪在地上,雙手搭在阿芬的胸口按壓了兩下,他就放棄了。起身,將自己媳婦背到身上、很沉,老隊長扶着他,跟在後面;我去譚大他們家通知一聲,讓你哥嫂這兩天過來你這邊幫幫忙,準備些桌飯;明早我騎個自行車去躺山高,給你老丈人家那頭送個口信,孃家大舅子他們都會來這一趟;操辦一下。等阿芬過了七七,叫上譚大和你一起去趟你老丈人家謝禮;回頭,這事我去說。

譚二媳婦的喪事草草了了,兩家人簡簡單單的坐在一起;吃了頓飯,誰也不好多說什麼,他們把這件事當作沒發生一樣的結束了。七歲的大丫和四歲的二丫也不會哭,二丫的嘴裡偶爾會說兩聲媽、媽;大丫會模仿着大人笑着說,走了、走了。

譚二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都要出去忙活地裡的莊稼就快要有收成了;早點出去,晚上天黑之前回來。到了阿秀七七過後這天早上,譚大一早來到譚二家;今天中午跟你老丈人少喝點酒,早點回來,家裡還有孩子們。

譚二隻是點了點頭,他是一臉的老實相;叫人看不出來什麼。和譚大出門前,他對着後屋的竈臺那招呼着一聲,媽;我們出門啦,大丫、二丫在家看好;不讓她們跑出去。譚大媽還是喜歡待在竈臺的地方;聽到譚大和譚二出了門,她從竈臺那走出來,關上敞開的前後木門並拴好,她放心的回到竈臺;待會餓了弄飯給你們吃。

大丫、二丫看不見外面的一切,屋子裡變的跟晚上一樣黑;她們只好跟着奶奶待在竈臺這兒,偶爾透過竈臺上的窗戶瞧一瞧外面什麼動靜。

譚大媽等了一下午,譚二沒有回到家,去趟老丈人家怎麼人還在山高,她去打開門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動靜是她漏掉沒聽見;辛是去喝了些酒,差不多這天色還在路上。

臨近旁晚十分;譚大揹着譚二從山高走回來,身旁老隊長形影不離地幫襯着他;他們沒力氣說話,氣喘呼呼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一回到家,譚大和老隊長將譚二擺放在牀上一動不動,身體四肢僵硬;譚大媽看出不對勁,她只能乾着急地聽着譚大和老隊長跟她敘說道;媽、中午我和譚二在他老丈人家吃飯喝了些酒,剛開始吃的也沒什麼,突然人就好端端、滿臉漲紅,從飯桌子往地上賴,我一把看出不對勁,老丈人家那頭嚇得不輕,他大舅子趕緊去村口找來的村醫生;看了說是腦溢血,人已經不行,來不及去搶救。

山高那邊派人送來口信,我趕過去時和譚大把譚二揹回來;老隊長的話很沉重,他看到了這個家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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