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這個疑惑,我毫不猶豫向前疾飛。將邪在背後愣了半時天,嘴角卻勾起一絲邪魅的弧度。
“真是個瘋子,不過…老子特孃的就喜歡瘋子!哈哈哈哈~”
一前一後,我倆置身空中就彷彿七彩靈禽與烈火鳳凰,速度何其之快。後世跟師父跑半個多小時都跑不到的閻羅殿,不過數十秒就已經飛臨。等我們懸浮在這森綠的大殿上空時,底下已經烏壓壓聚滿了牛頭馬面,鬼差夜叉。大陰司面龐陰冷的站在當中。
不過那陰冷的臉上,總免不了會露出幾絲打骨子裡散發的畏懼。
當時我眉頭就皺了起來——果然,有內奸。
礙於帶着公孫徹被發現會不安全,我們來此時都是收斂掉自身威勢的,只在展開羽翼時才泄露出阿修羅結晶和將邪仙體的氣息。然我們飛來花費不過數十秒,這麼大一羣陰差鬼物,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聚集,除非在我們剛剛進入時,就有人給閻王透了口風…
奸細,奸細…到底是誰呢。現在至少可以確定,不是公孫徹…
“哼…”
“將邪殿主,你們三番兩次擅闖陰曹地府,到底是意欲何爲啊?來前,也不跟我們通報一聲,也太不把我們閻王大人放在眼裡了!”
將邪冷冷一笑看着那大殿,說我們爲什麼來,心裡最清楚的,莫不過,就是你們閻王爺…
“呵呵,少殿主,您真是說笑了,你們陽間的人來我們陰間,我們怎知你們到底是…”
“噼啪~”
一聲爆響,他話還沒說完,只看到眼前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等睜開眼的時候,已經顫抖的發現自己半個魂體都被雷霆炸成了虛無。
“你以爲我們很有時間?一定要在這聽你打馬虎眼,你算個什麼東西?上次不是小天被抓走你還哪有在這說話的機會,給老子滾!”
一聲悶哼,既然已決定強闖,我今天站在這裡就無所畏懼。話音落下雷翼頓時開始劇烈的抖動,劈啪作響間有數十道雷霆就直勾勾劈落下去。
轟隆幾聲爆響,注入黑炎的雷霆像最璀璨的花朵般在地上綻放,濺射四方。凡是被粘連到一絲的鬼差魂體都熊熊燃燒起來,一瞬間,就將數十鬼差打的煙消雲散。
固然牛頭馬面看起來皆彷彿機械一樣木納,但它們的思維卻不下於人類。如此強大的攻擊讓他們發自靈魂深處的畏懼,哀嚎幾聲,頓時在夜叉的帶領下四散分逃。
“回來,都回來!該死的畜生,待會定讓閻王將你們投入十八層地獄受永恆痛楚!”
大陰司一時間傻了眼,叫罵幾聲毫無作用後,他看着我畏懼的後縮幾步。
我本來想直接弄死這個煩人的玩意,但眼一轉,卻看到將邪已經飛臨到閻羅殿的正上空。
他冰冷着雙眸,一身悶哼後,已經變成了烈焰燃燒的火人。他將雙手託舉到空中,嘴巴大張,一股股溫度極高的熔漿,就從嘴巴里噴吐了出來。
熔漿持續噴塗,逐漸在他雙手間凝聚出一個與木屋一般大小的碩大火球。面目猙獰,他爆喝一聲後,就把那火球直勾勾砸在了大殿上面。
火球,與大殿沉重的撞擊在一起。但效果,實在讓人心情低迷。森綠的閻羅殿在火球的撞擊下連顫動一次都沒有,劇烈的高溫,也未曾讓那色澤退散一分,當最後一點熔漿也熱量耗光變成灰燼的時候,整個大殿連一角也沒被他破壞掉。
將邪變回常態,一臉的不可置信,我則皺起了眉毛,問他。這就是全力了?
“還可以凝聚出更大個的,如果需要,我能回幽冥殿將我的本源騰挪出大半過來,可是…看着樣子估計也沒啥戲啊。”
很少見到連將邪也服軟的一面,可這卻是事實,這個閻羅殿,實在太怪,太堅固,就像根本無法摧毀的永恆存在一樣。
“我試試。”
低沉的哼了一聲,我把他拉回來,意念驅使下雷翼以快速的煽動起來。當電光累積到最耀眼奪目之時,伴隨着我的悶哼,一股好似江河般浩瀚的雷霆,就迎頭衝大殿潑灑過去。
噼啪噼啪,雷霆落在上面爆響不斷,至少聽聲音是很喜人的,可是隻讓這攻擊持續了幾分鐘,我就收回了攻擊。將邪當時就拉了臉,問我幹嘛,繼續啊??
“幹嘛…***。”我無語的給他一個白眼,緊接卻皺着眉頭,看向那雷光過後,根本沒有一絲破損,甚至都沒半點焦黑的閻羅殿。
“你自己看唄…”
掃視兩眼,將邪也皺起了眉。我懸浮在那心裡騰起一絲火氣,嘴巴一張,就吐出一股濃稠的黑炎。
黑炎就像墨水一樣潑灑在大殿上面,持續燃燒着,而且帶給我們一點希望,因爲在黑炎灼燒的地方,森綠的色澤已經逐漸變得焦黑,甚至有一處棱角脫落了下來。可是對於整個大殿來講,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看着這情境,我心裡動了下。
這大殿,果然跟混沌之門脫不開關係…如六道所說黑炎就是清氣的一種形態,黑炎能灼燒,卻很難造成大量破壞的東西,拋開太昊和聖賢留下的東西,在現在的沌界裡恐怕也就只有那由鴻鈞老祖以更加強大的清濁氣,創造的混沌大門了…
這個思路的確定,是件好事,但問題是…到底該怎麼進去?照這個勢頭,就算我把所有阿修羅力都轉換成黑炎去破壞,沒個一年半載,估計很難真正攻破大門,強闖進去…
想到這個,我不由把視線轉到魔刀上面。如果實在沒辦法,就只能催動上全部的濁氣來試一試了。但估計成果,不會喜人…
就在我跟將邪都愁眉苦臉的時候,藏在角落,看着我倆無視他的話語強攻閻羅殿的大陰司,終於忍不住那絲被無視的屈辱緊咬牙關,最後衝大殿之後的無盡漆黑喊了一聲。
“牛頭馬面,還不動手,真要等他們攻入大殿嗎??”
話音落下,我聽到身後有什麼響動,下意識疾飛而出,與此同時一隻彷彿小山般巨大的拳頭轟然墜落,漆黑的大地就彷彿被重錘擊打的冰面一樣四分五裂。
眉頭緊皺,我回頭冷冷的掃了一眼,只看到那森綠大地兩邊無盡的漆黑裡,不知何時淡出兩雙猩紅的眸子,沒有瞳仁,只有充斥着殺戮的無盡猩紅。
這,纔是真正的牛頭馬面。地府裡的兩大鬼將。
“擅闖陰司,殺!”
彷如機械般的聲音充斥雙耳,隨着山嶽崩裂一樣的巨響,兩個比阿修羅道裡的山嶺巨人還要碩大許多的怪物,從黑暗中徐徐走出。它們披盔戴甲,一隻手執雙鼓,一隻,渾身纏滿了漆黑的鎖鏈。粗重的喘息如湍急江河,碩大的身影,遮天蔽日,彷彿末日一樣。
“少殿主殿下,現在走還來得及,沒必要跟這個瘋子一起尋死,呵呵。”
之前嚇得腿腳發軟的大陰司,此刻面目已經重新密佈那本色的陰冷,瞪着我,就像在看一隻跕板魚肉。
將邪卻對他視而不見,只是邪笑着看着我問,你要哪個?
“…牛頭吧…馬肉太腥。”
“呵呵,說的像你真會去吃一樣…罷了,這次就讓你做回莊,比一比,誰的速度快?”
“隨便…”
“狂妄自大!你們只該比比誰死的更快!”被無視的大陰司聽完我們的話氣的咬牙切齒,被我一道雷霆差點擊中後,肝膽俱裂的竄入開啓一絲縫隙的鬼殿大門,躲在門縫裡陰冷的注視着。
“牛頭馬面,上,殺了他們!!”
話音落下,耳畔頓時響起一陣嘈雜的鼓聲。這鼓聲比起小美的聲波簡直恐怖百倍瞬間就讓我靈魂顫抖起來。我和將邪對視一眼,分頭向大殿兩側飛去,兩大鬼將頓時邁動步伐緊追過來。
體積太大,幾乎可以忽略速度。一步就是數百米之遠。只飛出一秒,數股粗壯的黑色鎖鏈就如長鞭一樣迎頭哄砸了過來,我有意試試牛頭的力量,沒有躲閃只是雙臂交叉硬生強接,伴着一聲彷彿炮彈爆炸的巨響,整個人就像石子一樣被拍飛了出去。
羽翼齊扇,在半空強行阻停倒飛的驅使,望一眼幾乎每寸肌膚都像鐵鍋一樣凹陷進去的傷痕,我收起那絲輕敵的心思。
出乎我預料,我原本以爲牛頭只會對我展開無邊的殺戮,但他沒有,一擊得手後就站在那裡,發出了疑問。
“人類,如此的渺小。爲何不安生的呆在你們陽間?你們得到的已經夠多,歡愉、情感,和***,而在這裡存在的,只有無頭無盡的痛苦和折磨,就是這樣痛苦的存在着,你爲何還要來冒犯這些可悲死者的世界?”
牛頭佇立在遠方彷彿一尊不可撼動的山嶽,猩紅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感。我懸浮在他眼前,只是冷冷與他對視。
“呵呵…如果我不來,陽間就會變成另一個更大的陰間,而且更加可怕,因爲到時候就連痛苦都會不曾存在,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虛無…”
看着毫無變動的牛頭,我突然自嘲的笑了,我這是在幹嘛?跟一個沒有情感的閻王傀儡交流,企圖讓他理解我說的話?
呵呵,癡呆了吧…
淡漠一笑,下一秒錶情凝固如冰,我只是迅速的煽動雷翼,數十股桶口粗壯的雷霆瞬間從中迸發而出。
雷霆暴虐彷彿金蛇狂舞,速度極快瞬間就轟炸在牛頭的身上。可是無往不利的破壞之雷在牛頭如此碩大的體形面前,連仿若穩蚊叮都算不上,僅僅讓它毛髮晃動幾下而已。
太大了…簡直大到讓人捉襟見肘!
就在我愁眉莫展的時候,我的雷霆已經激怒了這龐然大物,他沒有動,渾身的黑色鎖鏈卻像巨大的蟒蛇一樣飛舞起來,數十股鏈條,每一條都比陽間湍急的江河還要粗廣!一時間簡直將整個天空都給覆蓋。我急忙躲閃幾下,卻依舊被捲進這磅礴的攻擊裡。
第一根鎖鏈,將我打的倒飛而出。還不等我穩住身形,第二次攻擊已經鋪頭蓋面的抽打過來,一下就將我又原路打飛回去。還沒緩過神呢,堅硬的鐵鏈已經再次哄砸在身上,那時的我感覺就像一顆被小孩拋玩的沙袋,左右橫飛,總是擺脫不了這代表力量極限的抽打!
“幹!去死!!!“
皮開肉綻帶來的劇痛激發出我燃燒的怒火,於半空中我直接裂開大嘴,一股磅礴的黑炎瞬間噴吐而出。這一次再也不向那雷霆一樣毫無建矢,鐵鏈被黑炎包裹之後迅速燃燒,沒落到身上已經化爲虛無。
終於騰出一絲喘息的空隙,我趕緊向後爆退想要重整旗鼓。可這時牛頭動了,身形的巨大完全不妨礙他如風般凌厲的速度!那隻山嶽巨拳幾乎一眨眼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跟鎖鏈一樣,這拳頭覆蓋的面積實在太廣,我全力後逃,還是被邊沿所擦中。那超出人想象之中的龐大勁道,一拳就將我砸入堅實的漆黑大地數十米深,渾身骨頭都好像被打斷一樣發出喀嚓喀嚓的脆響。
凹陷在大地裡我一時間居然不敢出去,牛頭的強大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原本是想整個陰間最強的就是閻羅王,然而不管是後世,還是這個世代,我都親身面臨過閻羅王的攻擊,說實話除了那深不可測的魂力,比起戰力…他跟這隻牛頭是沒得比的。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閻羅王纔是地府的君王,是他創造了牛頭馬面以及陰間裡的一切戰力。他怎麼可能能創造出比他還厲害的東西?
不等我想清楚這個問題,暴虐的牛頭直接一拳重重砸在地上,那沉重的力道根本無視這讓我藏身的溝渠,地面瞬間被打扁,我的肉身再次與他的拳頭來了次親密接觸。
“噗~“
一口血水不由自主的噴吐出來,那時候我甚至有點後悔,從阿修羅道覺醒暗黑結晶、直到面臨這個龐然大物之前,我一直感覺我的肉身應該是兩道之間最強大的存在!僅次於將邪的不似身,但現在卻有一種小嬰兒面對施瓦辛格的無力感…
不行,不能再以卵擊石了!得發揮我的長處!
秉着這個念頭,我強壓下那種被打怕了的怯懦,沖天飛起後毫不猶豫的向遠方疾飛,牛頭用猩紅雙眸掃視一眼,看似緩慢、卻實則一步百米的緊追而來。
回憶剛纔戰鬥的種種,我知道他怕黑炎。好,那我就給你黑炎!
邊飛,邊調動結晶中的阿修羅力轉換爲純粹的黑炎,就在胸膛裡積壓着,等牛頭已經追到足夠攻擊的範圍,甩動起漫天黑鏈的時候,我猛然轉身裂開大口,涌動所有擠壓黑炎從口中迸發而出。
“轟隆~“
火焰翻騰的聲音騰起,這股積壓許久的黑炎彷彿火槍一樣在口中持續噴吐而出,與此同時我緊忙衝心中阿爾法喊了一聲。
“阿爾法,把火焰吹過去!“
話音落下,胸口結晶浮現出一層灰白的色澤,阿爾法顯現在我的身側,面龐冰冷,雙手揮舞間刮動出一股股磅礴的風暴。風漲火勢,瞬間讓積壓在一起的黑炎膨脹擴散到數百米的範圍,將牛頭和那漫天的黑鏈一同包裹了進去。
“吼!!!“
牛頭爆發出一聲雄厚的嚎叫,周身鎖鏈瞬間被黑炎包裹燃燒殆盡,餘下的黑炎係數粘連在它龐大的軀體上熊熊燃燒。隨着風力的持續狂吹,火焰從肚臍一腳,迅速蔓延到整個上身,讓他像被點燃的麥垛一樣燃燒了起來,半跪在地上再無法分散心神發動攻擊。
眼眸閃過一絲亮光,這是絕佳的好機會!我強壓下會被打扁的心悸,迅速竄到他的頭頂,鼓動所剩不多的阿修羅力就像剛纔一樣全部轉化成純粹的黑炎,裂開大嘴,就衝他的腦袋噴吐過去。
有阿爾法的幫助,黑炎的威力無疑膨脹了數倍!在狂風的吹動下堪比黃山主峰的那顆碩大腦袋,很快就被黑炎完全包裹,直到此時,我才鬆了口氣。眼神卻不由自主望向遠方。
不知道,將邪那邊怎麼樣了…這隻牛頭恐怖到這種地步,與他平齊的馬面,估計弱不到哪裡去啊…
就在我天真的以爲,自己這邊戰況好到已經能憂慮將邪那邊的時候,異變突生…
“吼吼吼吼!!!!“
整個身體都在阿爾法狂風的席捲下,被滾滾黑炎包裹的牛頭,突然仰天爆喝了一聲,巨大的拳頭沉重的轟砸在地面上。原本我以爲這只是痛苦下發泄的行爲,可是耳畔,卻聽到不祥的聲音。
唰~唰~
那是,水流的聲音嗎?
“天罡,小心!!”
不等我去看,阿爾法直接把風力調轉到我這邊,毫無防備的我直接就被風暴吹的爆退出數十米遠。與此同時,方纔站立的地方直接被一股血色的河水所吞噬。
這是…血河??
眼睛瞪得滾圓,我下意識往遠方看了一眼,只看到遠處永流不息的血河,就像一條紅色死龍一樣騰空飛竄了起來,直勾勾就衝牛頭沖刷過去。牛頭周身的黑炎,在這滾滾血河的沖洗之下,很快就被熄滅,血河退散,只剩下滿身焦黑的牛頭。
能撲滅清氣組成的黑炎…也就是說血河裡,也包裹着清濁之氣。
皺着眉頭,我發現這個以前認爲只是六道開創出的一個小空間的陰間,變得越來越神秘了…
牛頭半跪在那裡,用拳頭撐着身體,就像一尊雕像,那時候看着他猩紅的雙眸,我真的感覺到一絲畏懼。
如果連黑炎都戰勝不了他,那我還有什麼技法可以施展??他太強大了,強大到讓我想有點後悔,後悔自己的魯莽,後悔輕視了這陰曹地府。
我嚴神戒備,但它卻沒想我想的一樣直接攻擊過來。緩緩的站起聳立在這方陰暗的世界,他再次發出聲響。
“…你很強大,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類…”
“彼此…你也是我啃過最硬的骨頭,真奇怪,閻羅王是怎樣創造出你這麼個怪物的??”
聽到我的聲音,牛頭,居然首次露出了表情,那樣輕蔑,甚至夾雜着一絲憎惡。
“北冥聖君?呵呵,他只是一隻螻蟻,一個令人憎惡的侵略者。”
“…侵略者?他不是…你的主人嗎?在這陰間裡,一切都是他締造的,何來侵略者一說?”
“不…”牛頭緩慢,卻堅定的喊了一聲,猩紅的眼眸,微微半閉。
“吾與馬面,纔是這陰間真正的統治者。冥君,只是一隻走狗而已…”
眼珠瞬間瞪得滾圓,我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