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裡的東西,擡眼疑惑的看着我爸,我爸或許因爲愧疚,眼神閃躲不敢看我:“若若,爸沒本事,這點錢,你先拿着,高考壓力大,買點好吃的,學費的事,爸到時想辦法。”
這是我爸十七年以來第一次給我錢,握着涼涼的塑料袋,心裡卻覺得暖,我知道這袋子裡面不會超過五十塊錢,而且還是那種一元五角的小錢,是他揹着我媽偷偷攢的私房錢,或許真沒享受到父愛,我爸這一次的行爲,讓我覺得其實他是愛我這個女兒的,以至於多年之後,我爸把我當搖錢樹,隔三差五的要錢,我都沒怪過他。
我爸是在鎮上的磚廠給人搬磚,一天也就賺幾十塊錢,而這些錢,轉眼就會被我媽在牌桌上一把輸光,想到這個家能撐到今天,我都覺得是奇蹟。
“爸,我的學費不用你想辦法,你有那心,還是多去看看奶奶吧。”奶奶病的這幾天,我爸一次都沒踏進過木棚。無論是作爲兒子還是父親,我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夠失敗的,因爲我爸的前車之鑑,所以我?若對未來丈夫的要求極高,像伍逸那種人,絕不是我?若的歸宿。
“嗯,會去看的。”提起奶奶,我爸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看了我一眼,遲疑了一會兒才問:“聽小峰說你交男朋友了?那男孩子家裡好像挺有錢,你媽她最近打牌運氣不好,欠了不少,小峰整天沒個正形,你看……”
“爸,我跟那人沒關係,這錢你拿回去,我不需要。”我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將塑料袋塞回他的手裡,心裡暗抽了幾口冷氣,是說今天太陽怎麼打西邊出來了,十七年都沒給我送過錢,今天來送錢了,心裡剛泛起的那點暖意頃刻間被冰凍住,我這還沒怎麼着,就已經開口問我要錢了,眼前這位父親,儼然已經忘了我還只是一名高中生,一個他十七年沒管過的女兒,今天我能叫他一聲爸,還是看在奶奶的面上。
我爸想把錢再給我塞回來,我媽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把將錢搶過去:“人家現在攀上高枝兒了,瞧不上這些小錢。”我媽狠狠地挖了我一眼:“連父母也不認了,讓辦這點小事都不肯了,以後還不得翻了天,聽小峰說你那小男朋友的車兩萬塊,家裡肯定有錢,你開個口怎麼了,少了你肉還不成,早知道就把你嫁給隔壁村的張傻子,還有兩萬塊彩禮拿。”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問:“我真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
這話我很早就想問了,小時候我問過奶奶,我是不是撿回來的,爲什麼爸爸媽媽都不愛我,不管我,甚至連正眼都不看我,如果不是奶奶肯定的回答。我真的不敢相信。
我媽被我的話一愣,緊緊摟着懷裡的錢,一點愧疚都沒有,大聲道:“你不是我生的還是誰生的,早知道你這麼冷血,生出來就該把你扔臭水溝,真是養了頭白眼狼,把你養這麼大了,現在讓你辦點小事都不肯了,你說說,我生你幹什麼。”
冷血?
在心底冷笑一聲,我媽的嗓音很大,恨不得讓十里八村都知道她生了我是件多麼大功德的事,我瞥了眼我爸,只要有我媽在,永遠站在一邊不吭聲,慫的跟個什麼樣兒。
我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離開的,只知道我?木的走在鄉間小路,耳邊縈繞着我媽說的那些話,心裡十分難受,伍逸在村口等我,跨上機車,我讓伍逸開快點,能有多快就多快,因爲耳邊獵獵風聲能讓我心裡的難受減少不少,速度到了最快時,兩旁的樹啊,人啊,都模糊了,我忍不住放聲尖叫,吼出心底的不快,也忍不住流了淚。可風大啊,把頭髮絲吹的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疼的要命,卻也把淚給吹乾了,等到了學校時,我的頭髮跟梅超風似的,劉海被吹翻了,額頭的痘痘露了出來,伍逸指着我的頭髮笑了,他的笑沒有惡意,他剛剛是知道我哭了,不過算他懂事,沒問,我就着機車的鏡子照了照,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真是醜死了。
那天我問伍逸爲什麼看上我,他說因爲我特別。
我不知道伍逸所說的特別是什麼,是因爲我醜的特別,還是在大家眼裡我是個怪胎。
高考還有幾天了,六月的天氣真是燥熱,不知道鍾依依怎麼知道是伍逸送我回去又送我回來的,在最後幾天裡變本加厲了,將我的全部書本都給撕爛了,高考在即,我沒了書看,我知道了班主任跟鍾依依的事,也知道告訴班主任也沒用,吃虧的還是我,所以我沒吭聲,尋了個藉口讓葉衫幫我找了些書來,鍾依依還想使壞,我就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將她給震住了。
我安心的看了兩天書,高考來臨了,在沒回家之前,高考對於我來說就是人生轉折點,只有越過去,考上大學,我纔有出路,可真正到了這天,耳邊響起的是我媽的話,腦子裡浮現的是伍逸張揚跋扈的騎着機車來去自如,葉衫因爲有個年級主任的爸爸,也有保送名額。
他們,不會吹灰之力,就已經得到了別人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
那時,我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三個字,錢,交易,或許那時,就已經註定了我的一生都跟錢打交道,拿自己跟男人做交易。
三天高考很快過去,伍逸來找我去吃飯,說是慶祝畢業了,每個班級都在吃散夥飯,唯獨沒人來告訴我,反正我也不愛湊那些熱鬧,高考的結束對於我來說是另一個開始,開始賺大學的開支費用。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拿到全額獎學金是沒問題的,學費不用我擔心,可大學的生活開支,不可能再靠着奶奶撿瓶子。
我拒絕了伍逸,高考結束。這個所謂的女朋友身份也就不存在了,在別人忙着慶祝的時候,我在縣城忙着找工作,像我這種人,工作是不好找的,而我在之前除了讀書,撿瓶子,也什麼都不會,縣城不大,消費水平不高,就算端盤子,在將近三個月的暑假中,一個月六百塊,連兩千塊都賺不到,只包吃不包住,若我再找個房子,那等於是白給別人端三個月盤子了。
在縣城找了一天的工作,我搭最後一班車回了家,奶奶的身體好點了就又去撿瓶子,下車走到村口就看見奶奶佝僂着腰,背上揹着幾十個空瓶子,鼻尖一酸,我連忙跑過去,將奶奶背上的瓶子背在自己的背上。
奶奶見我回來了,高興的問:“若若,考的怎麼樣?”
我點頭說考的好,沒問題,然後奶奶笑的合不攏嘴,說老?家也要出大學生了,在農村,能上大學的寥寥無幾,若我上了大學,在咱們這存,就是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
扶着奶奶回了木棚,路過平房時,門關着,想來我媽此刻還在牌桌上大殺四方呢。
木棚裡堆積了不少空瓶子,地上還有一小袋米,奶奶說我爸拿過來的,奶奶提到我爸時,眼裡是說不出的無奈與蒼涼,但沒有責怪。
我沒有說話,將米拿去煮飯,吃了飯後,和奶奶躺在稻草牀上,聽着外面的呼呼風聲,手裡握着吃飯前奶奶給我的二百八十五塊錢,心裡忽然好恨,爲什麼有的人能窮到這個份上。
聽奶奶說,上次我走之後,我媽來木棚翻了幾次,就是找奶奶藏的錢,可這木棚除了瓶子和一堆稻草,她什麼也沒翻到,因爲奶奶是把錢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用針線縫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貼在她胸膛的位置,我媽再怎麼神通廣大,也找不到。
我緊緊的靠着奶奶,六月的天白天雖熱,到了晚上,尤其是農村,夜裡特別涼,我緊靠着奶奶,用體溫溫暖着彼此,十七年以來,我們都是這樣溫暖着走過來,看着奶奶滿頭銀髮,手緊緊捏着二百八十五塊錢,我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二百八十五塊錢還有身份證,買了一張去北城的火車票,第一次踏上了北城之路。
在村口我遇見在網吧玩了一夜遊戲的?峰,想到我走了,奶奶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有人照顧她,我讓?峰有空經常去看看奶奶,拿點東西過去,自然,沒有好處?峰是不會答應,所以我承諾他。若他做到我要求的事,以後他無論什麼事情都包在我身上。
我如此大的承諾讓?峰心動了,因爲他心裡還惦記着伍逸那輛車,他拍了拍胸脯保證一定照顧好奶奶,我知道我的一個承諾可能會在今後給我帶來無數?煩,也做好準備,可後來,我真的是恨不得掐死?峰。
將奶奶的事交給?峰,我只身一人踏上了北城的路,昨晚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報考的學校在北城,像北城這樣的大城市,與其在小縣城賺那點錢,不如提前去大城市,聽說那裡遍地是?金,想要賺一點生活費。還不容易?
幻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
當我坐了四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後,我卻差點哭了。
到達北城時正是凌晨,因爲錢不夠,我買的是最便宜的站票,幾十個小時下來,腿早就發軟,而爲了節約錢,我只買了兩個餅子,就着車上免費的水吃,其它的東西愣是一點沒吃,現在更是餓的兩眼發暈,看着這座有?金城之稱的北城,高樓聳立,來往車輛川流不息,霓虹燈美的不像話,我卻茫然了,不知該往哪裡去。
我穩了穩心神,在心底給自己加油,揹着雙肩包,背對着火車站朝北的方向一直往前走,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知道總不能站在原地,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是怎麼又累又餓的暈倒在路邊,待我再醒來時,我還是躺在我倒下的地方,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大城市的無情,來往的行人不斷,可不會有人會爲了一個陌生人的暈倒而駐足,大城市的人很忙碌,忙的只看得見自己腳下的路。看不見其它。
我揉了揉發暈的頭,挪了挪發酸的身子靠在旁邊的樹上,或許是見慣了冷漠,心裡也沒什麼可悲傷的,因爲別人本來就沒有義務。
嘆了一口氣,我呆然的看着來往的行人與車輛,心裡盤算着自己手裡僅有的八十五塊錢能在這座城市支撐多久,盤算着下一步該去哪裡,忽然一輛?色轎車在我的前面停了下來,我好奇的看了過去,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穿戴整齊,手裡捏着幾張紅色毛爺爺朝我小跑過來,看了我一眼之後,將錢從我的頭頂撒了下來,紅色毛爺爺落在我的腿上。手上,我對錢特別敏感,在錢落下的瞬間,我就數清了多少張,十張,一千塊錢。
男人的眼裡充滿鄙夷,我還沒明白過來這是幹什麼,心想着這人不是傻子吧,不是傻子,爲什麼把錢扔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我剛想開口,男人轉身就走了,但他轉身嘀咕的話我還是聽見了。
“有手有腳,年紀輕輕的,不知道自己奮鬥,學別人討錢。”
我心裡冷呵一聲,掃了眼不遠處路邊上也有幾個像我一樣躺在地上的人,看着他們身上破爛的衣服,蓬頭垢面,再看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幾天沒洗澡,上面隱隱發酸,原來剛纔那男人是把我當成乞丐了。
我看了眼?色轎車,那時的我不認識牌子,也不知道車的價格,只知道肯定很貴,因爲坐在後座的男人太好看了,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男人,那是我第一次遇見陸傑銘,搖下一半的車窗,從我的視角看過去,正好看見他完美的側臉,刀刻般的輪廓,緊抿着脣線,明明隔着有些遠,我卻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氣,或是我的注視太火熱了,他側頭瞄了我一眼,眼神淡淡冷冷的,卻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也就那麼一眼,讓我按下了想把錢砸回去的衝動。
撒我錢的男人回到主駕駛,發動車子將車開走了,目送着?色轎車消失在車流中,我纔回了神。
遇見陸傑銘的那刻,我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命運。
你們看,第一次陸傑銘就朝我砸了一千塊,這也就註定了之後我們會因爲錢而糾纏,註定了陸傑銘不斷的朝我砸錢。
那時我相信陸傑銘是好人,因爲能向一個‘乞丐’扔一千塊的人能是壞人嗎?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活了二十五年的陸傑銘第一次做好事,只是因爲在前一天,他剛跟蘇穎定了婚,一時興起,就甩了我一千塊。
我將毛爺爺揣好,活了十七年,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俗話說一分錢餓死英雄好漢,我不是英雄,但我也不能被餓死了。
我揉了揉發?的腿,然後找了家小飯店吃了碗蘭州拉麪,當時我吃麪的時候,老闆娘一直盯着我,生怕我吃白食跑了。直到我吃完了面,拿出一張一百的甩在老闆娘面前,老闆娘立馬笑呵呵的去給我找錢,臨走時還讓我下次再來。
我走了幾步,又倒了回去,問了老闆娘附近哪裡有招人的,老闆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裡還是有掩不住的鄙夷:“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就你穿的跟個乞丐似的,誰敢要你啊,你還不如回去換身衣裳,拾掇拾掇自己,前面一條街有一家新開的店,興許會要人,你去問問。”
我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腦子裡想起了一句話,先敬羅衫後敬人。
老闆娘的話雖難聽,可她說的也沒錯,我跟老闆娘說了聲謝謝,問她哪裡有便宜的衣服賣,老闆娘一聽更加鄙夷了,隨手指了指前面,說前面就是一個批發市場,那裡的衣服便宜。
老闆娘的態度我沒放在心上,循着老闆娘說的,我走了十幾分鍾就找到了她所說的批發市場,逛了一圈,買了一條裙子,五十塊錢,這還是我跟人家一直砍價纔買到的,這是我第一次穿裙子,換好了衣服,我又去老闆娘口中所說的新開的那家店。
之前我沒問清楚老闆娘是什麼店,我到那條街時,一眼就看見了一家看似新開的烤魚店,也就走進去問了,可我不知道,烤魚店的對面是一家新開的商務ktv,老闆娘口中的新店指的是它,而並非烤魚店。
下午三點,這個時候正是烤魚店休息的時間,我進去的時候,冷冷清清的,幾名光着膀子的廚師圍在一起鬥地主,一名女服務員從樓上下來,問我是幹什麼的,我問他們這還要不要人。然後女服務員上下看了我一眼,將我領到收銀臺,這時我才發現收銀臺下坐着一個人,一名四十左右的男人,頭髮有些禿頂了,是這家店的老闆,正坐着玩,他擡頭看了我一眼,抄着一口川普讓我填了一張應聘表格,又給我說了服務員的待遇,一個月兩千,包吃住,還有提成可以拿。
那時我一聽見兩千塊,眼睛都亮了,大城市果然不一樣,我心裡盤算着,一個月兩千,三個月就是六千,吃住還不花錢,存下六千,加上陸傑銘給的一千,大學的生活費綽綽有餘,簡直就是個小富婆了。
就這樣,我在北城安頓了下來,每天圍着一條條烤魚轉,心裡對未來有了憧憬,儘管老闆所說的包住是跟店裡面其它四位服務員一起擠在不足十平米的房間裡,我都覺得無比滿足,一個人在北城,我不敢出任何差錯,其它服務員見我是新來的,把各種髒活都給我幹。我也沒有說什麼,因爲我深知一個道理,錢是一切,別人都是浮雲。
每天十個小時的工作,空閒下來的時候,我會想奶奶怎麼樣了,讓我意外的,我既然會想起砸我錢的陸傑銘,那時對於陸傑銘,我根本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在三個月裡,他冷漠的眼神既然在我的腦子裡閃現了不止十次,這對於我簡直是不可思議,我覺得我是病了。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趁下午休息時間去網吧查了成績,意料之中的,我的分數過了重本線,也就是說我被北影錄取了。
在烤魚店平安度過三個月後,我領到了人生中第一筆工資,老闆沒苛扣我一分錢,六千塊錢,一分不少的都給我了,這是我在北城遇到的第一份溫暖,我?若是有恩必報之人,後來烤魚店倒閉時,因着當年的恩情,我伸了手。
大學新生報到這天,北影門口人山人海的,不少豪車往來,都是那些有錢人送自己的公主,少爺來學校,我揹着雙肩包。?然的看着這一切,有時候人比人真的是氣死人,我也曾問爲什麼別人的父母那麼有錢,爲什麼那麼疼愛自己的孩子,爲什麼我就不是呢?
命,這一切都是命。
門口人太多,我朝外圈退了些,靠在旁邊的一棵樹上,等着葉衫。
在一個星期之前,我給葉衫打了個電話,讓她幫我取錄取通知書,然後寄給我。
失蹤了幾月,那是我第一次聯繫葉衫,葉衫在電話裡哭的稀里嘩啦的,後來她告訴我,她也是報的北影,新生報道時,她把錄取通知書一併給我帶來,一起去報道。
大約半個小時後,快到中午了,門口的人漸漸少了,葉衫沒等來,我卻見到了這三個月以來不斷在我腦子裡閃現的人。
還是那輛?色轎車,離我不到五米的距離,這次我看到了他的全貌,穿着?色筆挺的西裝,不僅側臉好看,他的正面也非常好看,最養眼的是他那雙修長的腿,?色的西褲包裹着,襯得他格外好看,就是人太冷了。一副生人勿進的冷氣場,眼睛裡的幽深讓人膽顫。
隨着陸傑銘從轎車裡下來的是一位美女,瓜子臉,化着淡淡的妝容,眼線像是被故意拉長,捲翹的睫毛,眨眼間帶着點嫵媚與靈動,紅脣微微上揚,巧笑嫣然,顧盼流兮,說的應該就是她這種,栗色長卷發披散在兩肩,穿着一條白色的長裙,腰間繫着一條淺綠色的軟絲帶,無風自揚,確切的說是清純與嫵媚混合的美女,是我迄今爲止見過最美的女人,甩了鍾依依一條街,兩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天造地設似的,看着這一幕,莫名的,我心裡有一點點不爽,應該說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