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了一趟齊國,綰兒的寒疾似乎又復發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嚴重。
慕之痕以爲是舟車勞頓的緣故,可是綰兒自己清楚,她的人生即將走到盡頭,沒有任何辦法挽回,除非——
她想想,笑了,搖了搖頭。
那個奇蹟發生的概率簡直太過渺小,甚至可以說絕無希望。
不必太過在意,每個人都會面對死亡的,有什麼可怕?
“王爺,她的身子已經很是虛弱,無論從脈象還是氣色,她的狀況都不是很好。”清靈回答。
“什麼叫不是很好?”靖王冰冷的臉上有一絲的怒意。
“今年的冬天,她的生命會隨着蕭瑟的秋風、漫天的白雪一起凋零。”清靈的聲音裡有一絲的不忍。
短短的相處,她喜歡上了這個沉默而孤冷的女子。儘管她不願說話,她還是願意不顧一切的爲她着想,爲她治病。照顧她,似乎變成了她每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爲,在她的眼裡,綰兒雖然性子冷淡,但心地善良,她甚至捨不得摘一株開的很好的花。她有着全天下最最善良的心,卻又有着誰也看不透的憂傷和過去。她就像一個神秘的仙子,無人知道她的前世今生。但是,她卻值得每個人相信她,愛護她。
清靈也不想綰兒就此永遠地離開人世。
慕之痕的臉色很是難看,他的眼神中是無盡的憤怒和悲哀:“你不是說我的血可以治她的寒疾嗎?”
“是的,可是,她的體內不僅有寒疾,似乎還有別的病症,恕清靈無能,連我自己都不能清除地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病症。只是,她的病似乎一天比一天來勢兇猛,她現在的狀況很不樂觀。”
“能有什麼辦法救她?”
“清靈無能,沒有什麼法子。”
“下去。”
慕之痕心裡從未如此慌亂,坐立不安。他相信一定有辦法的。任何事情,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可是,爲什麼這次,他找不到答案?
他信步走着,竟然不由自主走到綰兒住的冷煙閣。
萋萋芳草,幽幽落葉,秋天似乎很快就要來了。
一葉落而天下知秋。
他忽然之間感到膽寒、害怕。
秋天,肅殺,這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望着樹上的一片綠葉隨風搖擺,最終脫離枝幹,悠然落下。他似乎感到自己的心也隨之碎了一地。
“你來了。”輕柔而無力的聲音,她竟是如此的虛弱。
他轉身,看着她日漸清瘦的臉頰,忽然之間就不知該如何應答。
她站在風中,看着他的眼裡盛滿了知足的笑意。
她喜歡看着他,回憶往事,思念明月。
那是她這輩子的快樂之源,除了這些,她一無所有。
她的笑容很淡,如同她的人,冷清清的,別人看了,不免落寞。
他是第一次如此鄭重其事的看着她,端詳她,想要將她的容顏刻在心裡。
他的心裡不知爲何涌上一股酸澀的味道。
他還等着看她和明月的重逢,他想親眼看見她念念不忘的明月,可是,一切,似乎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天冷了,注意身體。”慕之痕淡淡地說。
“謝謝,我知道了。”綰兒默然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她多想讓靖王陪着她去河邊走走,去外面轉轉,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她想在臨走之前再去看看曾經充滿歡樂和回憶的無憂山莊,祭奠自己的爹孃,可是,靖王畢竟是靖王,他不是明月,又怎麼會輕易允諾自己的請求。她終於閉口不言,她以爲說了也不過徒勞。
“進去吧,外面風大。”慕之痕以爲她累了,看着她低垂的眼簾充滿了無限的倦意,他不想再勉強,打擾她。
或許此刻,讓她靜養是最好的辦法。
“一會再進去,我想在外面站會。”綰兒輕聲說,她害怕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屋子裡,無人說話,那種安靜,讓她窒息。
她想或許自己的生命真的走到了盡頭。以前,她一個人在谷底呆了十年也不覺寂寞,可是,現如今,她害怕一個人獨處,那種讓人窒息的安靜將她一點點凌遲,她很怕。
哪怕在外面吹風受寒,晚上身體又得受罪,她也不願意呆在外面。
慕之痕離去,遠遠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刻,他將她的絕望和憂傷盡收眼底,他發誓,一定要找到治好她的辦法,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