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百錢被人打了”
朱魚還在睡夢中,就模糊聽到金胖子的聲音。他以爲自己是在做夢,眼睛睜開又閉上,如此幾次之後,他才發現金胖子坐在他的牀邊。
“這不天還沒亮嗎”,朱魚惺忪着睡眼,打着呵欠,疲倦地說道。
“我說杜百錢被人打了”,金胖子無語,又強調了一遍。
朱魚這才反應過來,問起其中事由。
杜百錢和他們倆不同,只是個內門弟子,所以沒有住在內院,而是和內門弟子住在一起。
事情起因很簡單,算是金刀門的一個傳統,那就是每逢有新人進入金刀門,都會被以前的老人教育一番,實際上就打一頓,看看本事深淺,也讓新師弟聽話。
兩個人由於被長老直接收做弟子,居住在內院中,恰好躲過這事,然而杜百錢不是長老弟子,自然要被修理一頓,加上他自己本身實力也不怎麼樣,還沒入流呢。
昨日深夜,新老生相約在練武臺打鬥,杜百錢由於是本次招收弟子中唯一的內門弟子,理所當然地成了衆多新弟子的領頭人物,牛皮吹出去後,帶着新弟子和老師兄爭鬥幾個回合後,直接被廢,傷勢很重,被人擡回去,躺在牀上養傷呢。
朱魚不知道說什麼好,反正也沒事可做,金刀門的刀訣也沒有修習的必要,他就起牀,簡單洗漱後,跟着金胖子出了內院,找杜百錢去了。
內門弟子和長老弟子不同,他們居住在另一座山峰,在山腰處開闊出一片很大的廣場,上面修建了一排排的木屋。內門弟子的居所是四人一間,杜百錢也和三個老師兄一起居住,其中有兩個師兄正在出任務,只有一個楊姓師兄在照看他。
兩人來到內門弟子居住區,稍一打聽就找到了杜百錢。
“你們來了”
杜百錢看到兩人後,尷尬一笑,滿臉愁苦之色。
“你放心,這個仇哥倆給你報了”
金胖子很生氣,前天被孫師姐修理過後,他就一直火大,聽說杜百錢受傷,他就怒氣衝衝趕來找朱魚,決定找這些老師兄好好親近親近,發泄一下。
朱魚用目光表示支持,他很同情地看了眼杜百錢。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想到當年趙老四和野豬肉搏後,躺在牀上的日子,覺得應該還是爲杜百錢做點什麼好,比如跟着金胖子去找老師兄們算賬。
杜百錢傷勢主要在皮外,手腳有輕微骨折,不過已經被接好了,再就是臉上鼻青臉腫的,平日裡的猥瑣樣子反倒沒那麼明顯了。
“你好生休息,我們去去就來”
金胖子轉身詢問起楊師兄具體情況,那楊師兄是個很熱情的人,也正是他通知的金胖子,告知杜百錢被打的消息。
得知那幾人正在練武臺欺負其他新來的外門弟子,金胖子操起斬瑪刀就轉身尋去,氣勢洶洶,引得路人爭相觀望,好奇不已。
“這胖子誰,還這麼大火氣,以前怎麼沒見過”
“你不知道了吧,他是今年新收的弟子,入門試煉第一人”
“入門試煉第一?這麼厲害?”
“那可不,人家現在都是長老弟子了,比我們身份還要高”
“他幹嘛那麼大火氣”
“還能是什麼事兒,金刀門慣例唄”
“看他這麼兇猛,說不準今年會變成新弟子教育老師兄吧”
“快,我們跟上去看看”
……
金刀門,練武臺。
這裡聚集了很多人,新老弟子都在,熱鬧非凡,練武臺上正有兩個身影你來我往地打鬥着,不知是誰打了誰,底下叫好聲一片。
練武臺兩處邊角上,各站着個二十來歲漢子,靜靜觀看臺上的比鬥。其中一人揹負一把粗獷長刀,表情冷漠。另一人雙手環抱胸前,一把朴刀也抱在手中,臉上露出不屑。
“都給我閃開”
人羣后方突然一陣騷動,便看到有人被拿起來扔出去,前面的人急忙退讓開,留出了一條通向練武臺的路。
兩個漢子轉身,冷眼看去,想知道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金胖子兩百來斤的體型,如果有心去利用,那麼跑起來就會有地動山搖的感覺,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兩邊的人羣,有些站立不穩,被身邊的人一把扶住。
然而站在練武臺邊角上的兩個漢子卻紋絲未動,仍然穩穩地站着。
“就是你將百錢打廢的?”
金胖子來到練武臺前,目光中怒火閃現,對着左手邊的漢子,毫不客氣地問道。他早已經瞭解到,將杜百錢打成重傷的是一個揹負長刀的漢子。
那漢子沒說話,臉上表情依然冷漠,盯着金胖子看了良久,隨後輕笑出聲,走入練武臺中,將正在比斗的人踢了出去。他拔出背後的刀,靜靜地看着金胖子。
“正好,我也想試試你的手段”
金胖子怒哼一聲,腳蹬地面,一躍而起,兩百來斤的身體竟然靈活至極,他在空中還翻了個身,穩穩落到練武臺上。
兩人四目相對,似有無形電光閃過,臺下人羣紛紛收聲。
“接招”
金胖子大喊一聲,搶先出手,斬瑪刀在腰間旋繞一圈,又從身後甩出,直衝那漢子而去,隨後他速度飛快,迅疾跟上,待對方架刀準備抵擋之際,他剛好追上斬瑪刀,伸出右手,一把握在刀柄上,手中用力,瞬間改變刀鋒去勢,變砍爲削,向着漢子握刀的雙手斬去。
這一下變招,將那漢子打了個措手不及,差點將他的的雙手齊腕斬下,嚇得他連忙蹲身,一個驢打滾從旁躲出。在翻起身來時,臉上已是駭然。
“一起上”,另外一個漢子本來打算繼續觀望,看見金胖子這般厲害後,怕師兄丟了臉面,也邁步入場,抱在懷裡的刀已經被他緊緊握在右手中。
面對兩個三流水準的內門弟子,金胖子渾然不在意,他雙手握住斬瑪刀,眼中戰意滔天,似要將兩日來積鬱心中的不快都發泄出來。他怒吼一聲,一刀斬向你剛入場的漢子,刀柄相擊,火光四射,兩人瞬間纏打在一起。
那先前的漢子瞅準時機,也衝入戰團,兩人合力攻殺金胖子。
金胖子將刀在身前一劃,逼退兩人,隨即身體旋轉,圍着練武臺的邊緣轉起圈來,不時抽刀斬去,將兩人逼得退無可退。
底下看衆哪裡見過這種奇怪打法,有人忍不住評論兩句,臉上露出嘖嘖稱奇的表情,顯然是非常驚歎。
“這胖子少說也是上百來斤吧,竟然這麼靈活”
“他這使得什麼路數,刀訣上怎麼沒有啊”
“估計是他自創的,要是沒他那身膘,尋常人只怕想轉起來都難”
“金福來不愧是入門試煉第一人,竟然將兩個內門弟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真是太長我們新人弟子的志氣了”
朱魚聽着周圍的議論,不覺露出笑容,他看得更明白些。
金胖子的實力比以前更強了,當初和刀疤李一戰後,他充分吸收經驗教訓,在旋轉的身法上有退有進,已經能夠徹底控制住自己的身子,不至於收勢不住,而突遭反擊。
此時,臺上的打鬥已經白熱化,金胖子將兩人打得四處亂躥,不成氣候。他看準時機,斬瑪刀向着先前漢子的手腕斬去,滋啦一聲,那人握刀的右手被齊腕斬斷,鮮血淋淋,灑滿練武臺。
金胖子感受着血液中溫的度,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他一腳將漢子踢飛出去,轉身又衝向另一個漢子,手起刀落,那漢子淒厲慘叫一聲,也被斷去右手。
臺上的比鬥戛然而止,那兩個漢子落到臺下,口吐鮮血,被人擡走,人羣中一陣譁然,隨後是熱烈的沸騰聲。
這些弟子剛進金刀門時,大多都會被修理一頓,只是本事不濟,沒法報仇,只能將不滿積鬱在心中,如今看到有人爲他們出頭,將可惡的內門弟子狠狠教訓一頓,不得不說大快人心。
朱魚看着臺上鮮血淋漓的場景,突然想到很多年前進山打獵時,遇到的那頭花豹子,一時間對眼前一切感到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