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日夜後,平臺上。
天色不太好,好像有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金胖子虛弱地坐在地上,靜靜地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他的心中仍有餘悸,這次的經歷可謂九死一生,還有前輩犧牲時的壯烈,始終震撼着他的心靈。
“前輩,你放心,這把斷刀我一定替你發揚光大”
他暗下決心,左手握着刀柄,回想着歐陽川老前輩最後的光景,眼中似有滔天戰意醞釀。
朱魚還在忙前忙後,收拾平臺。
木屋被蟒蛇纏破,需要重新修葺再建,還有一些能用的傢俱物件,也要整理出來。
最麻煩的是平臺上的蛇屍,這些屍體堆積的時間略長,已經開始發臭,那種噁心的感覺令人聞之作嘔。
他從歐陽川的屋子裡找出一把鏟子,用這把鏟子一點一點的清理平臺,耗去整個早上的時間,總算把蛇屍都鏟到蛇谷下去。
不過墓室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了,滿地的碎骨,狼藉一片,根本分不清是誰的,歷代掌門要是知道自己死後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不知會不會氣得從墳墓裡爬出來,那樣的話也許更好,也就解決了這些屍骨的歸屬問題。
朱魚來到蛇王的屍體跟前,他醒來的時候這條大蛇就變成了一張蛇皮,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在他最後的記憶裡,自己好像回到了朱家村,正開心地和爹孃一起吃飯,還有小芳妹子也在。
看着大蛇,腦海中還難免會想到那場不可思議的夢境,雖然印象有模糊,但朱魚還是記得自己化身成了一條具有靈根的小蛇,因爲胡小牛的緣故,靈根的概念對他來說很深刻。
他也能猜出,那條小蛇應該就是眼前的大蛇,在瀕死的瞬間,他的意識和大蛇的意識糾纏在了一起,也因此讓他了解大蛇的一生。
朱魚唏噓不已,眼裡露出複雜,大蛇何其無辜,只是爲了追求長生大道而已,那些修士所走的路是否和大蛇一樣呢,大牛又會經歷什麼樣的危險呢?
他的思緒漫無目的,隨意揮灑,想到很多的人,想到很多的事,擡起右手撫摸大蛇,許久不曾放下。
大蛇爲何會對自己和金胖那麼渴求,是所謂的靈力嗎?可自己沒有靈根,金胖也沒有,怎麼會有靈力呢?
“莫非是說血蜘蛛?”
朱魚能想到的只能是這樣,血蜘蛛是妖獸,身上自然有靈力。他和金胖子曾經用過血蜘蛛的妖丹熬製的湯來修煉,多半是其中的靈力瀰漫在肉身裡,兩人不曾察覺。
“看來自己果然沒有靈根,連身上的靈力都感應不到”
他自嘲幾句,鑽進大蛇體內,開始搜尋起來。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條成精的大蛇,體內應該也有一枚妖丹纔是,再說還有那些灑落一地的蛇血,都收集起來用以修煉,那麼此番面壁思過後,他的實力至少也是二階武者,說不定就可以回烏巖鎮尋王家報仇了。
“王鐵成,你給我等着,你生命結束的那天就快到來了”
朱魚眼中精光閃現,繼續埋頭在大蛇屍體內尋找。
這條大蛇的長度難以計算,就算如今只剩下一身乾瘦的皮囊,也幾乎沾滿整個墓室。
朱魚用了大半個時辰,纔在蛇頭後面七寸所在找到一顆巴掌大的圓石,和他記憶血蜘蛛的妖丹差不多的樣子,看上去並不出奇,甚至很容易就會被忽略,當做石頭拋棄。
“這麼大的蛇,妖丹才這麼點兒,看來體型和妖丹大小並沒有關係啊”
他拿着妖丹仔細觀察,嘴裡嘖嘖稱奇。
“當時大牛還將血蜘蛛一身的材料都裝了起來,說是可以用來煉製法寶,可惜我不是修士,不然這次倒真是撿到寶了”
“不過這身蛇皮倒是可以用來做幾件軟甲,想來以凡俗的刀兵,應該很難再傷到自己”
他覺得此法可行,又從懷中取出木製的飛刀,開始在蛇皮上切割,只不過許是他實力比起大蛇來說太弱,費盡半天力氣也不過才劃開一道口子,累得他氣喘吁吁。
“連蛇皮都這麼堅硬,這條大蛇到底是怎麼死的”
“總不能是吃人不消化吧”
“還是說血蜘蛛的靈力對它來說是一種毒藥?它將我吞下後,反被血蜘蛛的靈力給毒死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妖丹豈不是會變成毒藥,也將我毒死?”
朱魚喃喃自語,既然斷時間內不能將蛇皮切割下來,那就等換個時間再弄,他拿着妖丹回到了平臺,將妖丹遞給金胖子。
金胖子本來要翻白眼,覺得朱魚是不是腦子壞了,竟然撿回來一塊石頭,但是在朱魚將妖丹放在他面前時,那圓滾滾的樣子,巴掌大小,讓他的記憶中的某一根弦突然跳動了一下。
“妖丹?”
金胖子眼中放出精光,彷彿將這兩天的陰鬱都一掃乾淨。
“發了啊,這麼說我很快就能當上金刀門的掌門了?”
他將妖丹捧在手中,嘴裡一直念念不停的都是掌門兩個字,朱魚頗爲無語,轉身離去。
朱魚來到蛇谷底下,這裡也是狼藉一片,蛇王在谷中掙扎的時候將周圍山壁山的岩石都打落下來,谷底砸成稀巴爛,原本的蛇窩都被埋在底下,如今這裡倒像是一處亂石場,只有零星的幾條小蛇躥進躥出。
“轟隆”
天上烏雲密佈,雷鳴閃現,大雨驟然而至。蛇谷裡一時煙雨濛濛,將遠處天際遮在灰暗中,那些戰鬥過的痕跡,也被這雨水沖刷乾淨。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雷聲不斷,雨聲不停,一種莫名的沉悶感正在擠壓空氣,似乎大蛇的死亡讓上天也感到震怒。
朱魚冒着大雨在亂石堆中翻找,他要將歐陽川老前輩的屍骸找出來,重新下葬。
老前輩爲了救他們而與大蛇戰鬥至死,這樣的恩情朱魚記在心中,所謂入土爲安,埋在岩石下成孤魂野鬼,那叫個什麼事兒,雖然他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有孤魂野鬼,但活着的人總要爲死掉的人做點事。
“轟隆”
大雨滂沱,傾盆而下,蛇谷中積滿出無數坑窪,隨着時間的流逝,又連成一片,一些細小的溪流由雨水形成,開始流淌在蛇谷中,如果大雨一直下個不停,說不定溪流還會變成小河。
在一堆亂石底下,朱魚翻出歐陽川的一條慘白手臂,上面血跡斑斑,殘留的皮膚也褶皺繁多。
緊接着在石碓下面,歐陽川早已經冰冷的屍體靜靜躺在雨水中。朱魚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周圍相互堆疊在一起的石塊挪開。
此時雨勢浩大,狂風呼嘯,朦朧的天地間如同一張大口要將他吞沒,這樣的景象,簡直駭人至極,哪怕朱魚經歷磨難較多,也都不由嚇得臉色蒼白。
他脫出歐陽川的屍體,抱在懷中,迎着風雨往回趕,腳下雨水積累成河,似也在阻攔他的腳步。
朱魚運轉導氣訣,不斷將力量集中到雙腿上,大喝一聲,跳將起來,直接落入墓室中。
墓室底下也積滿雨水,好在沒有狂風做攔,行走倒是輕鬆很多。他抱着歐陽川的屍體很快來到墓室上方的平臺入口處。
金胖子也在這裡躲雨,他的手中還緊緊攥着那枚妖丹。看到朱魚回來,他愣了下,目光停留在歐陽川的屍體上。
“前輩!”
金胖子眼中露出哀傷,說到底,歐陽川是爲了救他而死,他虧欠歐陽川老前輩太多。
他冒雨跑到平臺上撿回鏟子,在墓室入口處挖出一個大大的墓坑,將歐陽川的屍體放入其中,隨後又撿來一塊木板插在墓坑前,木板上刻着,
“救命恩師歐陽川”
旁邊幾排小字,詳細記述着歐陽川的生平事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