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午夜,幾人都喝得很開心。
杜百錢不知吐了幾回,進進出出好幾次,全吐在王若飛的門檻前,要不是外面雨勢正大,剛好將他吐出的污穢沖走,指不定得多噁心。
也許是受到他們的影響,整個內院一條街上陸續有人呼朋喊友,敞開門來喝酒,吵嚷個不停。
很多在外的弟子都差不多回到金刀門,對於內院來說,倒是少見的不那麼清冷。
各種划拳的聲音,碰杯的聲音,呼和聲,嘔吐聲,叫罵聲,混着驚天的雷雨聲,歡鬧不停。
有的內門弟子聽說此事,知曉朱魚是內院的弟子,特意從另一座山峰趕來,藉着朋友聚會的名義,端着酒杯就來到了王若飛家,一點沒客氣,直接闖入,紛紛要與朱魚敬酒,感謝他拯救金刀門,拯救自己的性命。
朱魚雖然頭暈腦脹,卻對敬酒的人很是客氣,但凡有人端着杯子上前,他都倒滿一碗酒,與對方痛飲,這番下來,他小小的肚子慢慢脹大起來,看起來如同一個懷有身孕的小人兒,好不滑稽。
孫華原本只是喝着酒冷眼旁觀,可是漸漸地,他發現朱魚已經神志混亂了,再喝下去恐怕就要傷到身體。
她收起心中的雜念,端起碗很是豪爽地走到朱魚身前,接過其他弟子敬過來的酒,代替朱魚喝了下去,引得周圍人羣一陣叫好聲,紛紛稱讚孫師姐是女中豪傑。
朱魚身子站立不穩,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孫華的肩膀上,勉強站住,也接過其他弟子敬來的酒,不過都被孫華搶了過去,半點沒給他。
外面的弟子還在瘋狂地向內擠,那些原本在外出任務的內院弟子,因爲聽說金刀門大難是朱魚力挽狂瀾拯救下來的,都好奇內院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厲害人物。
也跟在人羣后方,或抱着酒罈,或提着酒壺,或端着酒杯擠到王若飛家的門前。偶爾遇到相識的人,站在雨中寒暄幾句後,還沒與朱魚見着面,自己就先喝了起來,頗有意思。
孫華喝了差不多有十來碗酒的樣子,也開始承受不住,身子微微後仰,倒在朱魚懷中,而朱魚直接被她壓在飯桌下,兩人神志模糊,嘴裡不知道在念叨個啥,旁人也沒在意。
那些還在往裡擠進來要敬酒的人,見正主喝得不省人事,暫時放過兩人,反而端起酒杯與金胖子幾人熱火起來。
金胖子肚子大,酒量也大,代替朱魚與對方寒暄,連續喝了二十來碗酒,身子微微搖晃,已經站立不住,嘴裡卻各種牛皮的話說個不停。
其他人見金胖子好耍,拉出長凳,將他扶着坐下,紛紛圍在他的身邊,一邊對他吹捧幾句,一邊聽他說怎麼把掌門從生死一瞬救出。
一個事情被他整整說了幾十遍,周圍但凡有人問起,與對方碰過酒後,就開始從頭說起,將飛出斬瑪刀逼退常開的過程,有聲有色、添油加醋地復說出口,聽得衆人熱血沸騰,恨不能當時在場,也衝上去打上幾個回合。
杜百錢被幾個內門弟子圍住,他的酒量本就很差,早已經不行,卻還是被拖扯着灌下幾晚烈酒,爬到窗邊吐了幾口後,直接倒地呼呼大睡。
最有意思的要屬楊天嘯,他的酒量也是不差,和金胖子喝得一樣多,並且精神頭還好得很,拉着幾個掌門弟子,在桌子一角划起拳來,也不知唸的是哪裡的土話,音節晦澀難明,偏偏會喝酒的都能與他對上幾句,估計都是酒中的老油條了。
王若飛酒量雖然比朱魚要好,但和兩人相比,就有所不如了。他心眼子多,喝酒的時候,別人一口飲盡,他是隻喝一半,有時甚至只是嘴脣輕輕沾在碗上,意思一下。
內院的弟子與他碰上幾杯後就不再搭理他,反倒是內門的弟子,看重他的內院弟子身份,將他給圍了起來,說起各自在外出任務時遇到趣事兒。
有人酒力淺,還沒進入屋子裡,就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倒在街上酣睡,不時被其他弟子踩上一腳,也渾然不覺,翻個身接着睡。
總之整個內院深處,王若飛家的門前混亂不堪,吵嚷不停。
連主峰的掌門孫雲海都聽到了他們的呼和聲,也忍不住抱來幾壇酒,加入他們,連帶着三個長老也被他從睡夢中拉出,氣得不行。
衆人這才暫時捨棄朱魚一夥,圍住掌門和長老,他們被迎入王若飛的屋子裡,看得王若飛心情激動,端着酒直接走了過去,先與師傅徐長老碰了一碗,實實在在地把酒全喝了,倒讓周圍內門弟子紛紛叫好,說他終於像個爺們兒了。
楊天嘯更爲有趣,他先是與自己的師傅周長老敬了一碗,隨後拉着自己師傅坐到窗子邊,將杜百錢踢開,直接划起拳來,喜好划拳的人,也都圍攏過來。
人一多就不便單對單的挑,楊天嘯和周長老分做一派,再加上幾個掌門弟子,與其他人對喊起來,將划拳變做一輪一輪的遊戲,直到一方徹底輸掉,纔會被懲罰全部喝酒。
熱鬧不已。
孫雲海也被人圍住,他來到桌子旁,發現桌子下孫華和朱魚倒在一起,頭上驟然多出幾條黑線。
周圍的弟子連忙把朱魚和孫華拉出來,扶到樓梯口休息。
朱魚被人移動,似乎有幾分清醒,揉着眼睛爬了起來,他先看見倒在一旁的孫華,擔心對方着涼,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孫華的身上。
隨後搖搖暈乎乎的腦袋,正要倒在孫華身旁一起休息,被幾個弟子強行拉了過來,坐到桌子邊,面對着孫雲海。
孫雲海冷哼一聲,似是看他不順眼,不過手裡的酒罈卻不含糊,直接倒滿一大碗,端到朱魚面前。
朱魚盯着碗裡的酒看了半天,晃了晃腦袋,又看了看孫雲海,見對方臉色不善,立馬就端起酒來,咕咚咕咚喝下肚子。
孫雲海又接過他手裡的碗,抱着酒罈再次給他倒上。
朱魚一臉委屈,不情不願地端起來又喝了一碗。他鬱悶地想着,自己好歹也是金刀門的救命恩人,掌門怎麼會對自己這麼狠,一點都不懂感恩。
他一邊想着,無奈又接過來一碗酒,當着孫雲海的面喝下,神志又模糊幾分,昏昏欲睡。
孫雲海這才作罷,臉色稍緩,與周圍的其他弟子喝起酒來,朱魚則徹底昏倒,被人扶到孫華的身旁躺下。
到了現在,可以說酒纔剛剛開始喝,之前的鬧騰不過是開胃菜,如今掌門孫雲海在此,他就成了酒桌上風雲際會的中心。
幾乎所有人都要與他對飲一碗,在場還沒倒下的少說也有五六十人,每人一碗敬下來,他竟然半點醉意都沒有,並且還時不時拉着兩個還不錯的弟子,對喝三碗,暢飲不停。
其中王若飛和楊天嘯都被他重點照顧,連幹了十來碗,王若飛整個人都傻了,一頭撞在桌角上,直接倒下,嘴裡呼喊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徹底沒有再戰之力。
楊天嘯比他稍好一點,還能站立住,但和楊天嘯同一個師傅的師兄們則沒他那麼好運,幾乎被孫雲海全部幹倒。
劉長老的兩個弟子也是如此,三個長老看在眼裡,敢怒不敢言,拉着身邊的掌門弟子,也不客氣地敬起酒來。
掌門弟子中,李楓來得最晚,他本來是很不屑於這種酒桌生活,但看到掌門和長老都來了後,就也抱着酒罈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將掌門和三個長老挨個敬了遍,本以爲差不多就可以撤了,反被門邊的劉長老一把拉住,對着他嘿嘿笑了兩聲。
於是幾個長老將他當成重點對象,一人敬了他三碗,不僅如此,還把自己的弟子拉過來,說是對他好好招待招待,以至於二十來碗酒下肚,他整個人直接暈倒在地,不省人事,被楊天嘯拖到外面去了。
畢竟屋內的空間有限,都躺在屋內,三兩下就得被擠滿。此時若是往外看去,就會發現,內院大半條街上,東倒西歪地躺着無數的醉漢,即便是天上的大雨落到身上,也沒將他們淋醒。
孫雲海心中起意,將掌門弟子都拉過身邊,和三個長老玩起遊戲來,輸的一方被罰喝酒。
三個長老臉色一黑,心中痛罵不已,掌門弟子可比他們的弟子數量還要多,明顯不公平,可是他們惹不起,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玩起來。
還是劃的酒拳,只是換了種方言,一樣艱澀難明,但對於他們說,卻是熟悉的黑話。
喝酒的過程中,也陸續有人趕來,參與到其中,熱鬧聲通宵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