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回了家,竟然見到了消失了不短時間的陸延亭,他沉着張臉坐在沙發上,滿臉的陰鬱。
曲墨將外套掛在了客廳的衣帽架上,垂眼看着客廳裡的男人,“怎麼了?又有案子了嗎?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陸延亭仰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陰鬱沒有褪去,卻埋得更深了些,沉默了很長時間才低聲開了口:“你去哪兒了?”
“出去轉了轉,我現在又不是你的嫌疑人了,我去哪兒還要跟你報備嗎?”曲墨朝他走了過去,開着玩笑:“你要不要在我身上安個定位器?”
陸延亭脣角勉強勾了起來,換了換呼吸,慢慢平復了下來:“從前成月成月的不出門,現在卻變成了一天天的不見人影,讓人有點不習慣。”
曲墨身體一僵,愣了愣纔開了口:“曲亭不在,我總得出去買些日常用品。”
陸延亭笑了笑,突然間站了起來,輕笑着開口:“有空嗎?陪我去逛逛街吧。”
他不住的深呼吸着,心臟不住的往下沉着,總感覺有一雙手狠狠的抓住了自己的喉嚨。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
“逛街?你今天怎麼這麼閒?不用管警局裡的事情嗎?”
“我媽生日快要到了,所以想要讓你跟我一起挑點禮物給她,不然的話又得被她念叨。”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陸延亭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曲墨皺起了眉頭,還不住的嘟囔着:“我纔剛回來,累死了,你自己去吧。”
“走吧,走吧。”陸延亭輕笑着將她拉起來,拽着曲墨往前走着,走到了門邊上,臉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斂了下去,目光深沉。
曲墨有些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陸延亭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怪在了哪兒。
一路上到處轉着,看起來好像認認真真的在幫她媽媽挑選生日禮物,可是曲墨卻覺得他有些漫不經心。
總感覺他有些慌張……
陸延亭在店裡到處看看,視線從貨架上那些禮品上掃過,慢慢的皺起了兩道眉頭,聲音低沉:“沒有看到中意的,我們再換一家吧。”
說完了就離開了,一連換了十幾個店,不住的到處亂逛,看起來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很感興趣,卻又什麼都看不上眼。
陸延亭還想要逛,卻被曲墨猛地抓住了手,讓他停在了原地。
她有些詫異的看着自己掌心裡的手指,眉頭越皺越緊,他的手在輕輕顫抖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究竟在害怕什麼?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曲墨有些疑惑。
“我沒事啊。”陸延亭笑着,“怎麼了?”
想要掙開她的手,曲墨的手指卻更縮緊了點,緊拽着他不放手,微微皺起的眉頭,固執的想要他說出真相:“出什麼事情了?”
“你……”陸延亭猶豫了會兒,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啞着嗓子開口:“我真的……沒什麼。”
他既然不說,曲墨知道再繼續追問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只能夠嘆了口氣。想要鬆手卻又被陸延亭抓住了,他有些緊張,掌心裡頭是一層層的汗漬。
沉默了很長時間,陸延亭才嚥了口口水,艱難的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見他一直不說話。陸延亭着了急,緊緊的抓住她的雙手:“你有苦衷不能夠將隱藏的事情告訴我也可以,我只想問你是不是……”
剩下的話全部哽在了喉嚨裡頭,怎麼也說不出來了,慢慢的鬆開了手,往後退了退,“沒什麼,沒什麼了。”
曲墨身體僵硬着,一動不動。
陸延亭臉上裂出了一抹笑:“我們走吧。”
曲墨依舊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眼神有些陌生。兩個人站在原地,氣氛緊繃,他周圍喧鬧的聲音有些刺耳,胸中的被刻意壓抑的怒火突然又冒了出來,迅速生長,快要爆發。
刺耳的鈴聲突然間傳來,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氣氛。
陸延亭收回了視線,將手機掏出來點了接聽:“媽?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陸延亭臉色突然一白,像是頭頂轟下了一道驚雷,打的他有些站不穩。慌了神。
曲墨見他的模樣也着了急,“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延亭轉過頭呆呆的看着她,目光有些呆滯,
怔愣了許久才沉聲開了口:“我爸……”
“出事了?”
陸延亭呆站在原地還回不過神來,手指慢慢的縮緊着,快要將手中的手機捏碎了,眼神空洞,身體僵硬着,還沒有反應過來。
曲墨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擡手去奪他手裡的手機,拿了好幾下才將手機從他手中奪了出來。陸延亭下意識的伸手去抓手機,卻被曲墨握住了雙手。
她的溫度一路從掌心裡傳到了心底,卻融化不了心裡的的冷意。陸延亭牙齒抖了抖,想說什麼,喉嚨裡只能夠發出一陣細碎的聲響:“我……我爸……”
“別慌,有我呢。”曲墨手指慢慢的縮緊着,緊緊的攥着他的手指,拿起了手機:“陸夫人,你現在在哪兒?”
手機那頭,蘇熙不住的深呼吸着,手指緊緊的扣住了桌角,才勉強撐住了綿軟的身體。她換了幾口呼吸,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在家,在家。”
“你先撥打急救電話,我們這就過去。”曲墨拉着陸延亭往前走着。
電話那端的蘇熙呆了呆,瞪圓了雙眼呆呆的盯着房間裡的景象,咬了咬牙,努力的讓聲音變得平穩,“我已經報警了……”
曲墨愣了愣神,慢慢的放下了手機。陸正南出事了,這太突然了,她纔剛剛和他見過面,這怎麼可能?
停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拉着陸延亭往前走。走了兩步。陸延亭突然停了下來,雙腳像是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
他輕輕的舔了舔乾涸的脣角,僵硬的臉上拼命擠出了一抹笑容,低啞的聲音從胸腔裡滾了幾滾,“是開玩笑的吧……”
這話連他自己都騙不了,陸延亭睜圓了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曲墨,想要從她口中聽到讓他安心的話。
曲墨抿了抿脣,抓着他的手緊了緊,眼中透出了幾分悲傷,“先回去吧。”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崩裂,只能慢慢的閉上眼睛。心慌的厲害,消息來得太突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悲傷,只覺得手腳都是發抖着的,只能夠踉蹌着往前走。
蘇熙掛斷了電話之後就隨手將手機扔在了一旁,躬着身體站在那兒喘息了好大會兒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半天手腳都還是發着抖的,蘇熙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了書房的門,直勾勾的盯着書桌前坐着的男人。
他還跟往常一樣,就那麼坐在桌前,桌上擺着些文件。只是太陽穴處卻多出了一個洞,鮮血從另一端流出,沾滿了椅背。
刺目的豔紅讓她有些恍惚,突然間蘇熙好似失去了力氣一樣,整個人跌在了地上。
她慢慢用雙手捂住了臉頰,嗚咽聲從指縫裡泄露了出來,在空蕩蕩的房子裡頭不住的迴盪着。
直到樓梯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抹了把臉上的淚,扶着牆壁艱難地站了起來。
不住的深呼吸着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可看到了快速跑過來的陸延亭,她還是沒忍住鼻尖一酸,淚就那麼滾落了下來。
張了張嘴,所有的聲音全部都哽到了喉嚨裡,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完全。
曲墨站在門口不住的喘息着,臉色因爲跑的太過急促而變成了一片蒼白,看到陸延亭往前走的動作,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聲音低啞:“別進去……”
陸延亭轉過頭呆呆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指着裡面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已經沒了氣息的男人,“那個人……是我爸爸……”
她只能夠無奈的鬆開手,睫毛顫了顫慢慢的蓋下來,不想再看。
陸延亭手輕輕的抹了把臉,慢慢的走近書房,前不久他在這裡和陸正南大吵了一架。
他輕輕的舔了舔乾涸的脣角,站在書桌前頭,直勾勾的盯着椅子上的那個人,聲音在喉嚨裡滾了幾滾,他啞着嗓子叫出了一句:“爸……”
聲音得不到任何的迴應,陸延亭這才反應過來,那個倔強的老頭已經死了。
死了……徹底的沒了。
陸延亭雙手按在了桌面上,咬死了一口牙,手背上爆出了幾根青筋,連肩膀都輕輕的顫抖着。“延亭……”低啞的聲音像是一個導火索,擊垮了他心中建立起的早已經搖搖欲墜的堡壘。
陸延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伸手捶了一下桌面,發泄似的將桌面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噪雜的聲音傳了過來,驚動外頭的兩個人。
他想要叫,可所有的聲音卻都堵在了喉嚨裡頭,卻只有低啞的吼聲從牙縫裡面擠了出來,連空氣也都沾染上了幾分悲傷。
“啪嗒。”清脆的聲音從紅木桌上響起,陸延亭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裡的水漬逼了回去。他伸手輕輕地摸了把臉,咬死了一口牙,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
02
像是胸腔裡被人塞了一個炸彈一樣,砰的一聲將他的心臟炸的鮮血淋漓,五臟六腑都被炸成了一片碎末,他卻不能夠在面上表露出來半分。
因爲還有蘇熙,如果連他也崩潰了,蘇熙該怎麼辦?
他換了幾下呼吸,弓着身體站在桌前,不敢看桌前的景象,不敢看陸正南死時的模樣,甚至都不敢擡頭。
只能夠盯着那紅木桌面的花紋看着,曲墨有些擔心的走了過去,“節哀……”
陸延亭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曲墨從他的方向湊了湊,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呢,我會幫你的。”
她知道說這句話完全沒有什麼用處,可是,除了這些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失去親人的疼痛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她更瞭解那份悲痛很快就會變成憤怒,化成仇恨。
只是,她卻完全沒有料到。陸延亭的憤怒,他的仇恨,都是針對她而來。
陸延亭伸手將肩膀上的手猛地拍掉了,沉默了很長時間,才低聲開了口:“你幫我?你要怎麼幫我?”
陸延亭轉過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曲墨,滿眼空洞。
“想要讓他死的人不就是你嗎?”
曲墨愣了愣,手指停在了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呆站了半天才垮了肩膀,聲音沙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那麼聰明,還用我給你解釋嗎?”陸延亭蒼白的臉上忽地勾起了一抹笑意,滿臉冰冷。
“你知道嗎?我查過你。”他的聲音低沉,慢慢的說出了一件殘忍的事實:“我一直在查你……”
“或許不應該這麼說,查和你相關的事情。”陸延亭聳了聳肩,笑着:“不過,這些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你還記得宋澤嗎?就是那個宋琦的爺爺,他其實是那個向陽孤兒院裡的門衛。”
“還有……林曉曉的那個案子。項邵青是孤兒院裡的孩子,而蘇向南不是殺死曲亭的兇手,也和曲亭的死有逃脫不了關係。”
“最後,還有我。”陸延亭艱難的嚥了口口水潤滑乾涸的快要燒起來的喉嚨,聲音沙啞:“我爸爸是當年那個案件的主要負責人……”
話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了停。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他們兩個都已經心知肚明瞭。
“這一切都跟那該死的向陽孤兒院有關係!”
曲墨慘白着一張臉盯着他,這個世界上,只要是謊言總有被拆穿的那一刻。她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是到了現在,她卻依舊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纔好,只能夠盯着他張開的薄脣,聲音像是一把利劍一樣,刺穿了她的耳膜。
“曲墨,你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利用我……”
曲亭的死就是一個導火索,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像是一個精密計算着的機器一樣,計劃着每一步的動作,計劃着下一步要做什麼,要利用誰。
在他的印象中,曲墨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做多餘動作的人,可從跟他認識開始,曲墨就似乎就跟着他查案,對那些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案件感興趣。
原來到最後那些人並不是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反而是跟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他依舊是最開始認識的那個不作任何多餘動作的人。
從一開始,他就是曲墨下的那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僅此而已。
“是嗎?”陸延亭眼中還跳躍着一絲絲的亮光,“我問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
“我……”
“除了回答我的問題,其餘的話都別說,別說出來。”陸延亭心口繃着一條線,他生怕曲墨一開口,那根線就會徹底的崩斷。
曲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夠抿緊脣沉默着。
陸延亭眼中的亮光卻慢慢的消失了,一雙眼睛滿是赤紅,脖頸上泛了一圈紅。
“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尖利的吼聲隨着桌上的菸灰缸一塊兒砸到了曲墨跟前,她沒躲。菸灰缸擦着額角飛過,棱角在她額頭上劃出了一道豔紅的傷痕。鮮血順着臉頰往下流,一路蔓延到脣邊,滿嘴的腥澀。
她沒有感覺到疼痛,她只是有點慌了,心臟似乎是被人緊緊的攥着了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徹底的捏碎。
看到了陸延亭滿臉憤怒的模樣,曲墨心頭一疼。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延亭快步朝着她走了過去,伸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到手指頭快要嵌入了她的肉裡。聲音嘶啞:“是不是!是不是!”
“我……”嗓子被什麼堵住了,曲墨輕咳了兩聲,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在喉嚨裡化成了一片低啞的嗚咽,慢慢的消散。
“你說啊……”陸延亭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眼睛裡只剩下一片濃重的黑暗,按在曲墨肩頭的手慢慢的縮緊着,一雙手緊拽着她不肯放鬆,“告訴我答案!”
他並不想要知道答案,他憤怒着。咆哮着,只是爲了想讓自己焦躁不安的內心,稍微的好過一點。
他想要就算曲墨撒謊也行,只要能夠從她嘴裡說出個不字,他就安心了。可是曲墨什麼都沒說,只安靜的站在那兒,滿臉失落。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是嗎?從一開始,你就在利用我是嗎!你他媽一直在利用我是嗎!”陸延亭怒氣上腦,一雙眼睛都成了赤紅的一片,怒火不住的發泄在她身上。
手指頭按在她的肩膀上,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纔好。
身上尖銳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卻不做任何反應,呆呆的站在那兒,任由他動作。
門口突然間衝出了兩個人,將陸延亭拉開了,小高抓着曲墨的胳膊,拉着她往後退着,小聲問着:“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情了?”
曲墨眨了眨眼睛,將視線從陸延亭身上移開,“沒事……”
陸延亭咬着牙低低的吼着,瞪着雙赤紅的眼睛盯着曲墨,只是礙於周圍還有其他人,只能夠忍下怒火,暫時不發作。
“陸夫人給我們打了電話,讓我們過來的,可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小高看了看書桌上的人,伸手摘下了帽子,有些震驚的盯着角落裡的男人,滿臉震驚。
曲墨轉過頭看了一眼門口站着的人,微微皺起了眉頭。蘇熙一個人站在最遠處,一個人不住的咬着手指甲,滿臉慌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高垂眼看了看地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着她走出書房。
曲墨跟小高要了塑膠手套,邊戴邊聊:“我來恢復案發現場,你們幾個照常工作,但是,你們的調查報告需要檢查仔細後才能夠上交。”
說着就彎下腰準備去拿地上的東西時卻被人打斷了,“那是我的人。”陸延亭冷眼盯着她,“輪不到你來發號施令。”
他們幾個傻愣愣的站在那兒,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纔好。只呆呆的看着曲墨他們兩個,有些不明白之前還好好的兩個人,怎麼就突然間開始針鋒相對了。
曲墨手指僵了僵,慢慢直起身,“你需要我。”現場被弄的這麼亂,只有她一個人有能力將這兒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而且,她能夠抓到兇手。
“你還想要將從我這兒得到什麼?你還想要利用我做什麼?”
像是有一根刺哽在了喉嚨裡一樣,一出聲嗓子眼裡就是一陣尖銳的疼痛,那些話滾了血,從喉嚨裡擠了出來,曲墨解釋的艱難,“我只是想要幫你,你需要我。”
心口好疼,每說一個字都覺得難受的很。
你聽過那個狼來了的故事嗎?一旦你撒了謊,想要再博得人的信任,就不那麼容易了。曲墨覺得她自己就是那個不斷撒謊的女孩子,到最終就算說出實情,那人也未必會相信了。
“你說錯了。”陸延亭蒼白的臉上勾起了一抹苦澀:“是你需要我吧?”
陸延亭臉上遮蓋不住的憤怒咋得她眼疼,曲墨深吸一口氣,逐漸的平復着慌亂的內心,她不怕死人,不怕面對死亡威脅。
她以爲這個世界上能讓她害怕的東西太少,可是他兩句話就開始讓曲墨害怕的喘不過氣來,左胸腔裡不住的傳來心臟急速跳動的聲音,讓她更加慌亂了。
看着陸延亭那雙赤紅的眼睛她開始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大腦是一片混沌。
“延亭。”氣氛一時間有些僵,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那份尷尬的沉默,似乎這些人裡面只剩下蘇熙一個人還保持冷靜,“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你們……”蘇熙指了指還愣在原地的幾個人:“按照她說的去做,不過……”蘇熙轉頭看了眼去曲墨,沉默了會兒纔開了口:“不過,我想隨時知道你們調查的內容。”
猶豫了會兒,曲墨才點了點頭。
蘇熙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就算心裡藏着巨大的悲痛也不會顯露在面上。
也許是因爲見慣了所有人嚎啕大哭的悲傷臉孔,她那種逞着強不讓自己崩潰樣子卻更讓人心疼。
每一次視線掃過他們母子倆通紅的眼眶。心口就像是紮了一根針一樣,疼痛不尖銳,卻很綿長,一波蓋過了一波,永無止境。
曲墨靠在牆邊上站着,讓自己大半重量都放在牆壁上,心臟不住的往下墜着,難受的她想要尖叫,想要發泄,到最後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只能夠忽略心口裡那巨大的疼痛,做出一副面無表情,什麼也不在乎的冰冷模樣,像個行屍走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