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霍光主意已定,便立馬讓人招車騎將軍張安世,昭帝駕崩之後,大將軍霍光便借皇后的名義升張安世爲車騎將軍。
車騎將軍張安世此時正在他的兄長掖延令張賀家裡,張賀本是年歲已大,再加上被劉賀這個皇帝一嚇,當晚就重病,第二天一早就被少府史樂城安排人送回了家裡。
“兄長,怎麼好好的就突然病了?”
車騎將軍張安世看着自己的兄長,滿臉擔憂的問道。
“老了,不中用了,你好自爲知吧!”
張賀睡在牀榻之上,也用同樣擔憂的眼神看着張安世。
張安世目前在朝廷中也是手握重權之人,再加上他生性謹慎低調,不似霍光那樣霸道,很是受人稱道。而張賀做爲張安世的兄長也是沾了許多光。
而如今的新皇帝劉賀敢這樣赤裸裸的威脅他,顯然沒有把張安世放在眼中,那麼肯定有了或者會有對付張安世的想法。
“兄長此話何意?”
車騎將軍張安世聽了張賀的話,面色一凝,雖然心中隱約猜到了原因,但仍然出聲問了出來,希望能更加確定。劉賀在宮中的肆意妄爲,大將軍霍光刻意的隱忍都讓張安世這個本是異常謹慎的人嗅到了異常的味道。
“就是你所想象的。”
張賀盯着張安世的眼睛半晌,直到感覺到疲憊才用力的說道。
張安世聞言面色僵硬,心中大亂。他雖然一直是大將軍霍光的人,但是從沒有想過要背叛劉氏。如今劉賀雖然有些不靠譜,但也都是些吃喝玩樂的事,這也是武帝當年喜歡的事,還真說不出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來。
當張安世覺察到要變天之時,便已在心中盤算過無數次張安世還在想若是大將軍霍光真與劉賀正面對立起來,他要怎麼辦,是不是像以前一樣一如既往的支持大將軍,還是不聞不問。
畢竟與皇帝正面對立,搞不好不僅要把全族的人的性命賭上,而且還會在史上留下奸臣賊子的罵名;然而若是不聞不問,他是大將軍霍光的人,他的孫女也嫁了霍氏子弟,張家的命運早已被綁在了賀家的船上,似乎根本沒有選擇。而張賀今天的話便是確認的他的想
法,劉賀已是斷了他的退路,他目前只有一條路走到底。
正在此時,下人進來通報,大將軍霍光有急事請車騎將軍張安世到府上相商。張安世聽後一凜,心想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車騎將軍來了!快請,大將軍在書房裡等着在。”
光祿大夫丙吉兼大將軍府長史一見車騎將軍張安世進府便迎了上來,語氣非常熱情,態度卻是不卑不亢。
“少卿兄客氣了。”
張安世像往常一樣客氣的與丙吉打着招呼,可是在他目光與丙吉相接的瞬間,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不尋常的氣息。隨即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再言語,勁直朝大將軍書房走去。
做爲大將軍府的常客,張安世對丙吉很熟,卻又覺得不甚瞭解。與以往的大將軍長史相比,丙吉更沉默,但是卻沒有楊敞身上的那種懦弱之氣,也沒有田延年的那種張揚之氣,一切都顯得中規中矩,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
可是偏偏丙吉卻迅速的引起了大將軍霍光的注意和重視,將他提爲大將軍府長史,並且不久又加他光祿大夫的官職。
越是這樣的人,張安世的態度愈發謹慎,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有其過人之處,張安世甚至聯想到了武帝之時的大將軍霍光。
張安世本是異常謹慎之人,除了大將軍霍光,從不喜在朝堂上拉幫結派,所以他對丙吉的態度一直都是有禮而疏離的。
丙吉對於張安世的態度也是泰然處之,或許他本就是一個素淡之人。
“車騎將軍來了啊!”
正當張安世、丙吉各想心思的走路,連迎面走來一人都沒有注意到。
“馮監奴好!”
丙吉連忙拱手對來人作揖說道,就像剛剛迎接車騎將軍張安世一樣,態度熱情卻又不卑不亢。
張安世光聽聲音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誰,整個大將軍府除了大將軍也只有一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講話,他也不用看就知道對方一定努力學着霍光用上位者的眼視看着他。
“馮監奴好。”
張安世與丙吉說了同樣一句話,面帶微笑,語氣卻較爲平緩,與丙吉剛剛的語氣相比似是少了幾份
熱情。
張安世擡起頭,果然看見眼前身材修長,面容嬌好的似女子之人正在用上位者纔有的平緩從容之態看着自己,只是馮殷眼神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得色出賣了他自己。
“大將軍果然是孝武皇帝一手教導出來的,連嗜好都與孝武皇帝同出一轍,只是他看中之人不似當年的他。”車騎將軍張安世心中暗想到。
當年因像貌奇異而被武帝看中的所喜的,比如金日,大都是謹小慎微之人,哪似馮殷這般只因得了大將軍霍光的寵愛,一個家奴就真把自己當成大將軍了。
馮殷四處狐假虎威,一衆朝臣連丞相都不放在眼裡,卻把這個家奴的話奉若聖旨。長安城中時不時的傳出馮殷仗勢欺人的傳聞,前不久就傳出馮殷當街調戲酒家胡女之事。
“大司農剛走,車騎將軍就來了,難不成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馮殷看着車騎將軍,毫不避諱的問道。
“還不曾知道!”
張安世笑着回道,心裡並不生氣,而是擔憂,甚至再一次對自己將張家綁到霍家這條船上的做法產生了懷疑,對自己將要走的路產生了懷疑。
“好教你得知,聽聞那新皇帝在宮中祭祀他的親生父親,還密謀想要對大將軍不利,今日大將軍招車騎將軍來此,只怕就是商議此事的。”
馮殷突然壓低了聲音說到,滿臉卻是賣弄之色。
“多謝馮監奴。”
張安世面色如常的說到,並沒有帶感激之色,內心卻已掀起驚濤駭浪,不是因爲馮殷的話的內容,而是因爲馮殷的行爲。這麼機密的事情,馮殷一個家奴竟然知道,而且還能這樣坦然的說了出來,比大將軍霍光還要坦然,怎麼雙月讓張安世不慌。
張安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的看了下身旁的丙吉,只見丙吉仍然面帶微笑,對馮殷如此做派好像早有預料。
馮殷說完便又得意洋洋的走了,張安世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心裡想着大將軍霍光治國雖說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但能讓大漢平穩的走到現在,也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偏偏治家如是一塌糊塗,就連家奴都是如此猖狂,在長安街借勢欺人,何況霍氏子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