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家繡坊,依舊是細雨綿綿,江南的雨來了就不願意走。
“少夫人,下雨了,我們再繡坊裡避避雨再走好嗎?”小環在身後詢問歐陽雪。
“不了,小環,我心裡有些亂,想早點回去休息。”想起今天蘇曼月的話和未來將要接管的這林家繡坊,她的心裡就七上八下的,身不由己,還沒做好任何準備,所有的事情都一齊涌來,她要想清楚,往後的日子,她到底要何去何從?
“少夫人,你是在煩惱你和三少爺的事情吧?”小環怯怯的開口。
歐陽雪看向她,看她聰明乖巧的模樣,還真是貼心的丫頭,便點了點頭。
“其實,少夫人,你無需煩惱的,剛纔四奶奶的話,奴婢在外聽到了些許,三少爺雖已經如此這般的,但他可不是一個任由人擺佈的人,如若他不肯,誰也強求不了他左右他呢。少夫人只管放寬心就好,在林府住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若還了自由身,你又能何去何從呢?回了孃家去,這外人豈不嚼了舌頭根每每的?奴婢冒昧,奴婢見少夫人近來總是唉聲嘆氣的,人又是這般的好,奴婢纔好將心中的話說出來,想來,少夫人必不會怪罪奴婢多嘴的。”
歐陽雪淺淺笑着看向小環:“小環如此貼心,我自是高興的。”
見歐陽雪這樣說,小環便放下心中的惶恐換了笑顏。
雖說小環不知道其中緣由,說的話卻也有幾分道理,這林忠旭並非在人前的這般模樣,他的想法是
不由得他人左右的,關於這林府種種的陰謀,即使她想置身事外,卻也已然置身其中,再說,她本以路桃枝的身份出現,倘若,這林家一紙休書還她自由,這便是桃枝姐姐被休了,事情傳揚出去,萬一出了紕漏,豈不連累了桃枝姐姐。又連累了父親大人和兄長。
那這換嫁又有何意義呢?
既然已選擇的換嫁,就要把對方的責任一背到底。歐陽雪爲剛纔想要自由的心感到羞愧。不能這樣做,做了林家的人,這死了也要做林家的鬼。
如若,有一天••••有一天林忠旭允了蘇曼月的話,兩人有了一夜夫妻之恩,有了一男半女的,她也就隨着桃枝姐姐的法子活着了。
人各有命,隨它去吧。
想到林忠旭,她突然心中一緊,他假扮這般模樣,肯定是有他的苦衷,他更不會在事情還沒解決之前,允了蘇曼月的。
想來,那件事情必然是遙遙無期。
心中的憂愁便少了許多。至少她還可以有很多時間只做等待。
馬車隨後駛來,歐陽雪被小環扶着上了車,馬車重新駛在熱鬧的大街上,雨越下越大,街上的小販們都在收拾東西,人來人往,來去匆匆。
雨落時節,春夏交接,細細聽雨,周圍的一切都很靜,隔着轎簾觀望,如幕簾般的雨絲均勻的從蘇州城的天空飄灑而下,這幾天,所有的事情都和雨有關,歐陽雪輕嘆口氣,望向遠方,遠處的屋檐,若影若現,在她的眼中變得朦朦朧朧,
那些灰白色的屋頂,不停的滴落下雨水,清澈透亮,帶着清脆的聲音滴落在水潭中,這熟悉的雨帶着不同的情結,喜怒哀樂,哀怨困惑。
馬車輪子一路向前,濺起一片水花,雨卻在這時越下越大,可聽見噼裡啪啦的聲音。
“少夫人,雨下的如此大,車伕即便穿着蓑衣也會全身溼透。”
小環的話提醒了歐陽雪:“這麼大的雨,車伕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小環立刻吩咐了車伕,在不遠處的一宅子下停下來,歐陽雪下了馬車鑽進小翠撐着的紙傘下。
宅子的門半掩着,在屋檐下躲雨依舊濺溼了裙畔。小環問歐陽雪:“少夫人,我們往裡面去躲雨吧?”
猶豫了一下,歐陽雪點點頭,小環推開木門,進到一個院落中,有兩棵桃樹分別立在宅院兩側,宅子並不大,卻收拾的很整潔。
歐陽雪提着裙襬,和小環撐着傘往裡走。
“有人嗎?”小環喚了聲,宅子的門依舊關着,歐陽雪見遲遲無人應門,就對小環說:“可能主人不在,我們還是在外屋檐下躲避就好。”
兩人往回退的時候,加快了腳步,卻在這時,突然有個白影衝進來,歐陽雪低頭只顧提着裙襬跑,卻不見來人,突來的衝撞,紙傘掉落,小環摔在了地上,連聲哎喲,歐陽雪被撞的轉了一圈,腳沒站穩,身子就直直的倒了下去,歐陽雪嚇得鳳眼圓瞪,卻見幾本書從她頭頂飛過,掉落在傘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