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繡並不難,時間極其短。每個繡娘,在一炷香的時間,根據下面人作的詩,而油生靈感。
顧家大少爺站在婉君跟前兒,“顧家大小姐的繡題,就由我來出。”顧家家大業大,衆人也沒敢說什麼。沒承想,周明朗笑呵呵的,“各位,顧家大少爺爲顧家小姐出繡題,我第一個不服。”
“對,不服!”衆人齊呼,周明朗幽深的眸子,一挑,“顧家大小姐的繡題,還是由我來出吧。”
顧婉君咧開朱脣,清淺一笑,顧墨翊也覺着不妥,點點頭。周明朗站在顧婉君跟前兒,細細的瞧着她,雙眸滿是愛意與柔情,“杏眸碧樓臺,鵝黃眉間顰!”
顧墨翊站在繡架後頭,雖面帶笑意,雙手卻握拳,周明朗是在誇讚顧婉君的美貌。更是在向她,表達愛意。一種怒火油然而生,但是礙於同學情分和顧家的顏面,顧墨翊生生的壓制下去了。
通過引線、插孔、絲染等幾個回合之後,繡場上只剩下三個決賽的繡坊。第一個就是顧家繡坊,代表蘇繡。第二自然是江南現在才興起的緙針繡,第三便是湘繡。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顧婉君瞧着,其餘的兩個繡娘已經開始着手了。周明朗話音一落,顧婉君便擡起雙手,靈巧的穿針引線起來。
顧墨翊盯着顧婉君的繡架,顧舒月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她顧婉君這次死定了,竟然用纏針繡法,這種針法,是蘇繡的精髓,恐怕連當年的莫貞都棘手吧。”
顧墨翊雙手放在身後,遠遠兒的瞧着顧婉君的繡架。婉君正在用鵝黃色的絲線,斜行着繡短線條,纏繞着中間的形體。然後,由這邊起針到那邊落針,方向是一致的。針跡要勻密,邊口要齊整,如果線紋亂,鍼口就會毛。
顧婉君低垂着頭,朱脣微抿,纖細的十指,快速的拉線,引線。才半炷香的工夫,一朵溫婉的梨花兒,便落於繡架上。
顧墨翊眉峰一蹙,想起了顧宅的梨花兒,那日顧婉君在梨樹下回眸道:“大少爺,你就喜歡在人家背後做事麼?”
顧墨翊仰着頭,瞧着端莊認真的顧婉君,極薄的脣,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顧舒月緊緊握住手絹兒,“這個賤人,就會勾引男人,這次非得治治她不可,定要她在人前人後丟進顏面纔是。”
瞧着銅爐裡的一炷香,已經快燃完了,顧婉君拿起金色的剪子,剪掉最後的繡線,站起來,“顧家蘇繡已收針,請蘇老爺過目。”
蘇老爺坐在繡場前面,嘴裡叼着煙。一個手勢,旁側伺候的丫鬟便踱步上前,將顧婉君的繡架立起來。衆人唏噓,“真是不得了啊,恐怕當年的莫貞,也不過如此。”
顧婉君繡的,正是一束梨花兒,白色的花瓣柔軟鮮活,鵝黃色的花蕊似乎在微微顫動。蘇老爺站起來,拍手:“繡品裡,數繡梨花兒最難。顧家大小姐手下的梨花兒,似乎在繡架上,就能聞見那一股子清香味兒來。”
蘇老爺說完,旁側的丫頭,便將繡品收了起來。今年顧家的繡品,蘇老爺怕是要高價收購了。蘇乾坤是江南的鉅商,若是他敢稱第二,江南便無人敢稱第一。
緙針繡繡娘,繡的是一朵紫菊。湘繡以梅榮雪香聞名,這次依舊繡的是老樣子,毫無新意。
最後繡品收在繡盒裡,蘇老爺已經下定金,要顧婉君的蘇繡。蘇繡奪得繡魁,由顧墨翊捧着繡盒,呈給蘇老爺。
蘇老爺笑呵呵的打開繡盒,笑容瞬間僵住了,扔掉手裡的大煙,陰沉着一張臉,“顧大少爺,你玩兒老子,是吧!”
衆人一瞧,繡盒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顧婉君站起來,心裡咯噔一下,“明明放盒子裡了,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