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趙信之眼見着昭惠並未出現在議事廳內,終於忍不住去見昭惠,當然不是爲了什麼而去致歉, 只是藉着議事廳的緣由, 想去看看昭惠是否安好。雖不擔心昭惠會出何事, 但昨日畢竟也受了自己的委屈, 大概是因爲此事纔不曾離開孝靈殿。
只可惜趙信之並未猜對昭惠不參與今日議事的原因, 倒不是爲了趙信之昨日的粗暴,只是昨夜見了墨青,思量許久其行事含義, 怎奈何手中的暗影衛尚未收集到墨青的後續之事,零零碎碎的事讓昭惠忙碌了一夜。而此時, 這少年君王正在自己的宮殿之中休息, 不得不提, 太醫囑咐的靜養,昭惠依舊無法做到。
頂着國君殿外的親兵不善的眼神, 趙信之神情不悅的進了孝靈殿,但想想昭惠對自己的不滿,這些親兵的態度便可想而知了。
昭惠正側臥牀榻之中,睡得真香。
趙信之看着其秀麗的睡顏,連心都變得柔軟起來。昭惠眼瞼輕合, 長長的睫毛配着清瘦的臉頰, 明明這麼不起眼的少年, 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卻變得越來越重要起來, 或許總有一天, 他的存在會佔滿自己那顆原以爲不會再爲別人動情的心。
都說戰事莫測,但最不可琢磨的是情緣二字。
這不是第一次細細打量昭惠, 但趙信之坐於昭惠身旁,看着看着居然嘆了口氣,這男人第一次透露出無奈的表情,好像自己與昭惠變成如今局面,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但當初昭惠並未展出能夠匹配這個國家以及身份地位的能力,被自己欺凌與忽視也是理所應當的吧,但現在他卻離自己有夠遙遠,不是彼此距離,而是心意間的羈絆。
昭惠並未平躺,只是側身而臥,可突然翻了個身,髮絲凌亂,人雖未醒,但光潔的面龐以及半個身子都探出錦被之中。
趙信之一見這情況,想爲昭惠將被子拉上,這時節天氣並不算太過溫暖,若是這小傢伙着了涼,說不定又得病一場,趙信之雖從未將這擔憂說出口來,但豈能不知昭惠身體虛弱。指間還未觸及至錦被上,趙信之眉頭居然皺了皺,昭惠剛展現在自己眼中的另一邊臉頰,居然還微微紅腫着,雖然不細看便不太明顯,趙信之還是注意到了,這便是昨日自己衝動下的成果。
略爲失神的趙信之,撫摸着昭惠並算不溫熱的臉頰,柔滑的觸感從指間一點一點傳導於心中,可越是如此,趙信之越感不安。
這時,昭惠哪能不醒來,可一睜眼卻見趙信之那張讓人心生不快的臉。
“別碰我!”昭惠第一時間推開了趙信之的手掌,厭惡的說道。
“你也夠了,議事廳不去居然在殿中久睡,這國君作的是不耐煩了?”趙信之見昭惠態度如此,心中其他感覺頓時消失,堂堂趙國親王,如何能在昭惠面前失了威儀。
如今的趙信之還不懂如何在心動之人前適當示弱。
“被你打成這樣,我如何出去見人?”昭惠哪會退縮,直接指着自己還未來得及消腫的臉頰對趙信之大聲說道,沒有敷藥當然不會消腫,昭惠就是想拿着這傷勢力,讓趙信之狠狠的懊悔去吧。雖然此時趙信之保持着自己一慣傲然,但昭惠哪會不知其威儀背後的患得患失。
“別自找苦吃。”趙信之語氣冰冷,可如今的昭惠哪會再懼怕於他,但做事也要方法,對待趙信之不能太過激進,偶爾激怒這位親王殿下也就足夠,不需要咄咄逼人,讓其心生不快。
“我什麼時候聽過你的話?”昭惠話語中雖然還是反駁着趙信之,但語氣已經柔軟下來,若是仔細聽去,還能發現一絲讓人心動的嬌媚感。
故意轉過身不去看趙信之,昭惠嘴角含笑,這男人還能將自己如何。
果然,趙信之頓時消了氣,本來昭惠便沒做錯什麼,只是自己習慣性的擺起了親王的威勢罷了,想想自己也真傻,這樣的自己如何能留下昭惠的心。
“你本就不聰明,傻瓜一樣不懂保護自己。”趙信之也沒繼續以勢壓人,但臉面作祟,還是微微責罵着昭惠。
“哼!”昭惠不滿趙信之的話,但也趁勢回身,瞪着假裝嚴肅的趙信之,昭惠最終還是露出笑容。“你是來看我,還是來責罵我的?”
這話趙信之還真不好回答。
看着昭惠不再生氣樣子,趙信之心中鬆了口氣,不管昭惠對自己厭惡與否,此時他笑得全無心機,真的很讓人舒服。
“你快起身,我帶你去軍營。”趙信之突然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或許昭惠會喜歡,或許兩人的關係也能因此能有些許改變。
“去那做什麼?我不要。”可沒想到昭惠直接拒絕了趙信之的提議。
“你不是挺喜歡去軍營的?現在爲何不去?已經不早了,總賴在牀上,像什麼話。”趙信之當然不會想到昨夜昭惠未眠,此時如何起得來。
“在宮中也會很悶,纔會想去軍中瞧瞧,可是,我這樣怎麼能出去,被人瞧見了,豈不失了趙國威嚴。”昭惠當然不會將昨夜一事告之趙信之,墨青之類自己一人知曉就已足夠,而趙信之最好也能握於自己手心。昭惠依舊指着自己臉頰,自己的藉口來得如此直白,即再次提醒趙信之對自己無情舉動,又含蓄點出自己身爲國君自身形像關乎國體。
果然趙信之只能就此作罷,難得興起想要改善二人關係,但只可惜昭惠不願意,也的確不適合,無法,趙信之很是失望。
“今天你爲我敷藥吧,明日我就可以同你去軍營,如何?”昭惠見趙信之如此,笑着說道。想要緊緊抓牢趙信之光憑自身力量只能事與願爲,趙信之是個不懂退縮與隱忍的男人,若是自己在勢力角逐中對其一味追趕,最終的結局只能是兩敗俱傷,但如果能掌控其對自己一片真心,那事情便能變得簡潔。趙國是個實力分佈極不均衡的大國,軍事力量強盛不凡,但其他的只能算是平平而已,若是失去趙信之對趙國支持,那趙國只能淪爲他人魚肉,分食殆盡。就算昭惠能在軍務與戰爭之中提出自己見解與對策,但與趙信之相比仍舊差得不止一星半點,昭惠能提出最爲實用而威力巨大的理論,但只有趙信之能將其完全現實於戰爭之中。昭惠不是萬能的,趙國需要趙信之。
聽了昭惠這話,趙信之心中期待又起,看來昭惠還是願意與自己同行的,軍中這幾日的確發生着一件有趣味的事,戰爭一結束,衆將士們在高興之餘居然想出個競技的法子,想比比看誰能將戰爭中出現的新型兵器發揮出最威猛的效力。
這幾日,軍中一片火熱,趙信之若不是想回宮探探昭惠,也不會離開軍營。想想那幫將士趙信之就覺得好笑,若是昭惠能去,他也一定會開懷的。
想到這裡,趙信之也不再失落什麼,只是喚來明清爲昭惠取來清涼消腫的藥物,輕柔爲其敷上。
“還疼嗎?”趙信之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兇惡,問道昭惠。
“你說呢?真不知道你是恨我還是恨墨青,下手真夠重的。”昭惠半是打趣半是嘲諷的對趙信之說道。
“該死的,你還想再試一次是不是?”趙信之臉色當場就暗淡下來,語氣瞬間生硬起來。
“呵呵,你到是打呀,若真是把我打疼了,這裡會變得冰冷,再也容不下別的什麼人了。”昭惠指在自己心口處輕輕說道,趙信之越想要什麼,自己便越不能輕意讓其得逞,被其欺凌過身體,那便從別的地方討要回來。趙信之得一點一點的償還自己,那些痛苦的代價。
“我不會讓你再次投入他人懷中的,趙昭惠,只屬於我一人吧。”趙信之再也無法忍耐,看着眼前總是挑動着自己心絃的少年,想着過去背以自己在墨青懷中承情歡愛,趙信之一把將昭惠按倒在牀間,強勢說道。
昭惠只是笑笑,任憑趙信之於自己興風作浪,想要收穫更多,必須先行付出,其實單從歡愛來講,昭惠並不在乎壓制在自己身前是誰,在乎的只是能否從中得到愉悅。當初是趙信之不顧自己意願強制行樂,那滋味當然厭惡之極,但如今卻是你情我願,心情自是不同。
可還沒等衣衫褪盡,趙信之居然停下了手中動作。
“怎麼了?”昭惠不解趙信之爲何停住。
“你爲何不阻止我?”趙信之腦中想的居然是這等破壞氛圍之事。
“你這人也奇怪,當初將我強行佔有也不見你住手,這回我任你索取,你卻又停了,怎麼,難道我被墨青抱過,你就不再願意碰我?”昭惠故意說的幽怨,連墨青都擺了出來,讓趙信之心中好一陣不痛快。
不過這回趙信之沒有再去理會昭惠的話,不過心中也明白這少年此刻並不反感自己的歡愛。雖是大白天,可兩人依舊做了這等與理不合之事,縱使滿室春情,卻也不敢太過放肆,生怕引來旁人注意。
其實最不解的人是明清這女人,她侍奉昭惠當然知曉這位少年君主與趙信之以及墨青關係密切,但二者與昭惠相處本質極不相同,可昭惠今日卻主動迎合趙信之,明清哪能弄懂國君的心理。
世上最難懂的並不是女人的心,有時,就算是男人,爲了各自的目的與需要,心意依舊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