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趙信之說所的齊、晉兩國盟軍攻趙的消息後, 昭惠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墨青與冀恆,墨青的失勢與冀恆的冷血伐趙,都讓昭惠感到心煩。墨青千不該萬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狀況, 而冀恆, 想到他, 昭惠在心中冷笑, 這位口口聲聲對自己說愛的男人本質也不過如此, 在舊日情人與帝國江山相比,舊愛什麼的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之物,若是被其將趙國拿下, 那自己的下場,或許還不如當初被趙信之禁錮的情形。帝王無情, 看似再溫和無傷的國君, 內心都住着一隻嗜血的野獸, 等到適當的時機,將對手一個一個撕裂殆盡。
“我要去見冀恆。”思考片刻後的昭惠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
趙信之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你瘋了, 見他不等於是送羊入虎口,別想的那麼天真,只要一去,他直接將你拿下,這仗還怎麼打?”趙信之只當昭惠要前去阻止戰爭發生, 可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昭惠這樣一個年紀尚幼的少年便能輕意解決的。
“在冀恆眼中, 只有你纔是趙國真正的君主, 而我不過是你手中的傀儡罷了, 讓我去, 我想見一見他。”昭惠說的是實情,但他卻沒將想去的緣由說清楚。
“我不會讓你去的, 趙昭惠,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不想讓你去送死。更何況,你卻了又能做什麼?”趙信之當然不願昭惠涉險,先不談昭惠如今在趙國之中的尊貴身份,光是這少年在自己心中越來越重要地位,便不敢讓其貿然前去。這傢伙今日是怎麼了,平常見他還算聰明,可現在卻傻到想去送死,這一點,趙信之無論如何也無法想明白。
思索良久後,昭惠才終於下了決心,無畏的看着趙信之,說道:“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我與冀恆在早年間便已熟識,關係匪淺。如今他出兵攻趙,我想前去勸阻於他,說不定這件事還有挽回的餘去。”議事廳內人多眼雜,昭惠哪敢全盤托出,只能點到即止,可趙信之還是從中聽出了別樣的意味。
“你和他?”趙信之一聽昭惠的話,便心中惱怒,難道他們兩人?
“你先別問,讓我去吧,等回來之後,我會將自己與齊國國君的事全部說與你聽。”齊國國君四字意在提醒趙信之注意場合,在衆人面前,有些情感實在不容外露。
趙信之眼神兇狠,看着昭惠的柔弱的身體心中憤怒異常,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奪走,偏偏自己還被矇在鼓裡。
趙信之沒有回答昭惠的請求,可這時,厲錦晨卻站了出來,跪在趙信之與昭惠身旁,堅定的說道:“我願護送國主前去。”
“滾,你少在這裡湊熱鬧。”趙信之可不會對厲錦晨好言相勸。
“趙信之,無論如何我都會去這一趟,錦晨一定會護衛好我的安全,你放心。”昭惠語氣也強硬起來,冀恆的態度,自己定要試探一番,況且現在又在厲錦晨的陪同,在人身安全上更有保障了。
儘管趙信之實在不想讓昭惠去冒這個險,並且他去與不去並不能如何影響大局,可自己也明白,如今的昭惠看似軟弱,但他決定好的主意,也不是自己能輕意動搖的,若真的全力禁止昭惠出行,這小東西自己悄悄跑去,那就麻煩了。要知道昭惠手下數千人的親兵也不是吃素的,不知昭惠用了些什麼辦法,這些親兵對其忠心異常。
儘量波折重重,昭惠還是得到了趙信之的允許,下午便悄然出了城門,直奔齊國邊境那萬人大軍處去,冀恆此次親征趙國,到底爲了什麼?難道只是趙國的江山?
若是自己真的回不來了,那趙國就只能靠趙信之一人獨撐,昭惠坐在馬車之中,看着車窗外快速掠過的風景,憂心的想着。其實自己本不用通過趙信之的首肯再出宮,可有些事還是得給他一個交待,趙信之不讓自己前去的確是出於好意,畢竟自己即將前去的地方可以算是龍潭虎穴。
頭有些疼,可是不見到冀恆,不搞清楚事情真相,昭惠心中就是不安。
希望一路平安吧。
路途是遙遠的,雖然有厲錦晨等人的隨時護衛,可昭惠依舊覺得心神不寧,一路之中衆人皆不能將身份外露,行事需謹慎,要知道不論在何地,七國的奸細都可能存在,昭惠只以委屈自己,除了住店外,不得離開車廂。誰讓這麼多人中,只有昭惠體質不行,別說與人動武,連拿着重物都吃力。
所以只能安分的坐在車中,忍受寂寞。
出發後的第二日夜裡,昭惠睡在客棧的牀中,沒有婢女,也沒有清茶,只點着一支昏黃的蠟燭,斑駁的光影讓人很不舒服。侍衛們以及厲錦晨,分別住在以昭惠爲中心的旁邊幾處房間內,或者可以這麼說,這座客棧除了夥計與店家,剩下的便是昭惠這一羣裝作是富貴人家少爺與隨從的一行人了。
“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啊?”昭惠閒來無事,感慨一番,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頭頂上沉了不少灰塵的幔帳,聽店家說,這還是客棧內最好的房間。
“該死的冀恆,該死的齊國。”一到沒人的地方,昭惠立刻露出自己的本性,毫無形像的咒罵着冀恆與齊國。
可突然間,昭惠便聽到木門被推開時發出的吱吖一聲,二話不說,立刻起身,昭惠倒想看看來人是誰。
光線十分暗淡,來人又是背光而入,昭惠一時之間並沒認出。直到那男人快步走過來,一把將昭惠給抱住,這時才明白過來。
“墨青,你怎麼在這?”不得不說,墨青的出現讓昭惠十分驚喜。
燭光下的墨青顯得有些疲憊,卻依舊笑着對昭惠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只是不曾讓你知曉罷了。”
“保護我?”昭惠嫵媚的靠在墨青胸口,或許用嫵媚來一個少年並不恰當,可昭惠的神態的確能夠讓男人着迷,從青澀無助到如今的曖昧主動,墨青能夠理解昭惠的改變從何而來,可是在這過程中,總有一些讓其不法理解的地方。
其中最爲不解的便是出身鄉間的昭惠,對時局的把握爲何會如此清晰明瞭?戰略之上也實有眼光,爲趙信之解決了不少難題,並且在齊國宮殿時,昭惠的急智也讓墨青驚訝。
“你值得我去守護。”墨清說的是實話,如今的昭惠的確有這樣的價值。
昭惠垂首淺笑,突然間便在墨清的臉頰落下親吻。“你越來越招我喜歡了,怎麼辦?若是愛上你,等到最後你一定會把我丟棄的。”昭惠的話看似玩笑,可自己心中卻更加對墨青的舉動產生懷疑。
可隨着墨青刻意避開爲何跟着趙國一行人這個話題,昭惠也無法多問,問得多了,倒容易把自己暴露在外,畢竟昭惠對墨青的依戀與喜愛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濃烈。不過是身體的愉悅加上逢場作戲,亂世之中無人可信,這話,還是墨青說與自己聽的。
“昭惠,你比所有人想像中的更爲聰明,若說拋棄,當我墨青失去利用價值時,便會被你無情的丟在腦後吧。不過,從現在開始,我便會將你牢牢的抓在手心,讓你無處可逃。”這是墨青沒有說出口的話,偏執也好真的喜歡也好,墨青的決心不比任何一人來得小,而他會爲了這個目標無畏前行。
趙昭惠眼中的墨青,他的笑容邪魅誘人,而昭惠自己呢,在所有與之親近過的人心中,便是那引人墮落的陷阱,明知不可行,卻被命運一步一步的將自己推入其中,連抗爭的心情都無法滋生。
這樣的人,一但讓他追趕上自己的腳步,便永遠無法觸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