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萩原守備

跟着堪八郎來到一排簡陋的房屋前,漢兵衛有些微微皺眉,這些房屋顯然不是住人用的,一打開門就有股黴味撲鼻而來。

漢兵衛沒想到那個萩原城守備敢如此怠慢自己,看來他以爲漢兵衛只帶了三十個不到的人就敢來平亂,一定是被齋藤道三發配來送死的吧?

看出了漢兵衛臉上的不豫,堪八郎趕緊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中華大人,萩原城小,沒有太多空閒的房屋,這幾間雖然是堆放雜物的房子,不過堪八郎保證,絕對是打掃乾淨的,委屈了衆位大人,實在是抱歉。”

靠近幾步湊到漢兵衛身前小聲說道:“不過我家守備大人已經在本丸爲中華大人準備好了房間和酒菜,請中華大人隨堪八郎去吧?”

漢兵衛心中冷笑,這個守備大人還真是圓滑,雖然猜測自己是個失勢的人,又不敢過於得罪自己,可惜這樣兩面三刀的做法卻更招漢兵衛的厭惡。

“不必了,我就在這裡和大家一起將就一夜,堪八郎你回去吧。”知道堪八郎只是個傳聲筒,漢兵衛心中雖有不滿卻仍是溫言打發堪八郎回去。

“可是,大人……”吃驚不小的堪八郎還待再說,卻看清了漢兵衛眼中斷然的神色,嘴脣開合幾次終是沒有說出口來。

“堪八郎明白了。大人請休息吧。”躬身行禮的堪八郎心中暗歎,這是一個怎樣的武士啊,竟然寧願和部下擠在這樣狹小骯髒的房間裡也不願意接受守備大人的好意去住本丸豪華的房間。

偷眼打量了一下漢兵衛身後衆人臉上感動的神色,堪八郎竟隱隱有些羨慕他們,直起身離開的堪八郎努力壓抑住那絲不應有的情緒波動,馬上又開始爲自己的主公擔心起來。

這個中華大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希望他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主公的那些怠慢吧。邊走邊搖頭的堪八郎輕輕嘆息着,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指揮衆人搬下糧草,拴好馬匹之後漢兵衛才帶着衆人進屋休息。

雖然有些味道,但確實如堪八郎所言是打掃過的房間,雖然晚上火光中看不真切,但趕了一天路早就疲憊不堪的衆人也顧不上那麼多,見漢兵衛首先拿起一條被褥鋪在地板上和衣而臥,馬上都有樣學樣,一會兒就響起了陣陣此起彼伏的鼾聲。

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後,漢兵衛才悄悄坐起身,背起裝有幻龍槍的布袋,鬼魅般閃出了房間。

雖然萩原城直到現在還沒有陷落,但漢兵衛並不認爲萩原城內沒有一向一揆的奸細在。那一百個派駐的足輕先不去說他,剩下的那些私兵可都是招募的這附近居住的平民,難保沒有和外面暗通消息的人在。

雖然漢兵衛一路保持了低調迅速,那些叛亂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稻葉山城已經派了人來,但說不定今晚就會有人私自放出消息去,所以漢兵衛才抱着萬一的僥倖心理出去碰碰運氣。

這樣做倒不是說漢兵衛擔心自己一行人的行蹤被泄露,即便被一向一揆知道了漢兵衛等人的存在,僅僅不到三十人的數目也絕對不會引起對方的重視的。現在只是想萬一能順藤摸瓜的話,也許能很輕鬆就平定這次的叛亂。

展開煙雲縹緲步快速繞着城牆兜了兩圈,沒有任何發現的漢兵衛才死心回去繼續睡覺。

一切都只能等蜂須賀小六打探清楚之後纔開始行動了。

第二天漢兵衛醒來後堪八郎已經守候在門外了,而蜂須賀小六卻還沒有回來。

“中華大人,我們守備大人請你去本丸共進早餐。”依然是那麼恭敬,漢兵衛卻覺得堪八郎似乎比昨晚要更誠懇一些。

“堪八郎,你這麼早啊,吃過沒有?不如和我們一起吃點吧?”沒有理會萩原城守備的邀約,漢兵衛指着小三郎等人剛剛弄好的簡單早餐,反而向堪八郎發出邀請。

“謝謝中華大人,堪八郎已經吃過了。我們守備大人正在等大人呢。”小心地提醒漢兵衛,堪八郎也知道這次的邀約八成是要失敗的了。

“既然堪八郎你吃過了,那我也不勉強你,你先去回報你家守備大人,就說漢兵衛有些瑣事需要安排,稍後就會去拜會他,請他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說着話漢兵衛一屁股坐在一個矮几邊,拿起一個空碗盛了一碗白粥,呼嚕嚕就吃了起來,末了還瞪了發呆的衆手下一眼,含糊的叫喊着:“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吃飯,完了還要你們去玩命呢。”

前野長康等人見狀轟然應諾,都呵呵笑着拿起碗,各自盛了狼吞虎嚥起來,雖只是白粥泡菜,卻忽然勝過了天下所有的山珍海味,珍饈佳餚。

堪八郎怔怔發呆,看了漢兵衛半晌,終於默默無語行禮後轉身退走,去向萩原城守備回報。

吃飽喝足之後,漢兵衛眼見蜂須賀小六還沒回來,左右無事便決定去見見那個萩原城守備再說,畢竟自己還要在人家的地盤上呆一段時間,接連拒絕了兩次別人自以爲是的好意,現在總要給人留點面子纔是。

吩咐小三郎繼續帶着衆人練刀,漢兵衛自己則肩上揹着布袋,腰裡插着村正,施施然去了本丸。

“中華大人,你來啦。”一直守候在本丸門口等待漢兵衛的堪八郎一見漢兵衛到來,立刻迎了上來。

“嗯,堪八郎,勞煩你等我了。”漢兵衛微笑着對堪八郎點點頭,“忘了問你你們守備大人怎麼稱呼的?”

堪八郎苦笑,這個中華大人現在纔想起問守備的名字,顯然之前壓根就沒把他放在心上,看來自己擔心中華大人會記恨守備的事實在是多餘啊。

“回大人的話,我們守備大人是萩原城附近的豪族萩原氏族人,人稱新佑衛門。”

“是叫萩原新佑衛門啊,好,謝謝你了。”說着話漢兵衛已經跟在堪八郎身後走進了本丸的客室,萩原城守備萩原新佑衛門已經等在裡面了。

“中華大人真是貴人事忙啊。”揮手打發了堪八郎後萩原新佑衛門就面色一沉,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萩原大人說笑了,一切都是爲主公分憂,哪裡談得上什麼貴人事忙啊。”

聽到漢兵衛擡出齋藤道三,萩原新佑衛門微微一滯,畢竟是本城出來的人,不好太過得罪了,於是馬上就換了個話題。

“請恕新佑衛門孤陋寡聞,之前都沒聽說主公麾下什麼時候多了中華大人這樣的少年英雄,實在是太失禮了。”其實萩原新佑衛門想說的是從來沒聽說過中華這個姓氏,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土包子。

漢兵衛先是對他不知道自己的事有點驚訝,轉念一想才釋然了,這裡地處偏僻,消息傳遞延遲也是常有的事,何況自己獲得武道大會優勝,出仕齋藤家也就是這幾天的功夫,他又被一向一揆分散了精力,沒收到消息也可以理解。

“慚愧,漢兵衛剛剛在月初纔出仕,蒙主公賞識提拔,授予了足輕番頭的職位,又破格將平亂的重任交給漢兵衛,漢兵衛實在是惶恐。”

萩原新佑衛門聞言色變,剛剛出仕就成爲足輕番頭,這可是主家的一門衆纔會有的待遇,而且還越級接受平亂任務,明顯是爲了積累戰功才特意安排的。難道這個原本以爲是失寵的小子竟是貴不可言的大人物?

心念電轉間萩原新佑衛門馬上換了一副獻媚的嘴臉,心道還好自己一直都是以禮相待,沒有得罪了他,雖然被他拒絕了兩次自己的好意,但既然現在肯來,那麼自己的前途看來還是要着落在這個中華漢兵衛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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