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派陽城君去秦國,以割上黨爲代價,止息兵戈。陽城君來到秦國咸陽,面見秦王稷。秦王稷聽說韓國派陽城君前割地求和,心中歡喜的同時,也鄙視韓王的懦弱。
秦王稷爲了在陽城君面前,彰顯秦國的國力,以達到震懾韓國的目的,進而在和談之中,取得更大的優勢。秦王稷讓范雎率領大秦威武之師,以盛大儀式,迎接陽城君。
陽城君剛抵達咸陽宮,便聽到一聲雷喝之音,“宣,韓國使臣,入殿。”
一道又一道虎喝之音,傳出大殿。三江將士也跟着高呼,“宣,韓國使臣,入殿。”
陽城君聽着秦國數十萬之音,看着秦國數十萬將士強悍的陣容。陽城君頓時感到秦國的強大和可怕。陽城君也被秦國強大的氣勢,震懾住。頓時,被嚇得,額頭上汗如雨下。
陽城君朝大殿走去,每走一步,步履沉重難行。陽城君心道:“這就是虎狼之國,虎狼之師。”
秦國宮衛將士,見陽城君抵達大殿,高喝道:“韓國使臣,面見吾王。”
陽城君被這突然其來的聲音一嚇,頓時,六神無主,瑟瑟發抖走進秦國大殿。秦國文臣武將,見韓國使者,瑟瑟發抖,皆發出爽朗般的嘲笑。殿門離秦王王座,距離也不算遠。然,這段路是陽城君走過,最艱難的路。
陽城君伴隨秦國朝臣的嘲笑聲,走到大殿中間,行禮道:“韓國使臣,拜見秦王。”
秦王稷見韓國使臣陽城君被秦國強大的氣勢震懾住,連說話的語氣都透露出緊張,輕問道:“秦、韓兩國正在交戰。韓國使臣,來我秦國做甚。”
陽城君忙道:“外臣,奉吾王之令,前來秦國議和。”
“議和。”秦王稷笑着對文臣武將,淡淡地問道:“諸位,韓國議和,你們怎麼看。”
秦國朝臣齊聲道:“絕不答應。”
秦王稷張開手,語調輕蔑道:“你聽見了,這是大秦將士的態度。你覺得,寡人會答應與韓國議和。”
陽城君被秦王稷及秦國朝臣的氣勢,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范雎笑道:“韓王見了我秦師,竟敢選擇抵抗。區區韓國,安敢阻我秦師。韓王被我國教訓了,纔想到求和,是不是晚了。”
秦王稷輕笑道:“韓國是戰敗國,豈有資格,與我國議和。韓王豈不知與寡人作對,有什麼下場。”
陽城君語調顫抖道:“吾王抵抗秦國,自知,犯了大錯。吾王認識到錯誤,爲了彌補秦國的損失,打算將上黨十七邑割給秦國。”
秦王稷見韓使沒有男兒氣概,更加輕視韓國,羞辱道:“韓王割地,就不怕辱沒了韓氏祖宗的英明。”
面對羞辱,韓臣也不還擊,以弱姿態道:“請秦王納上黨。”
“韓王不割上黨給寡人。寡人也有能力取之。”秦王稷問道:“寡人,拒絕納上黨,韓王睡不安穩吧!”
秦國朝臣見秦王大笑,也跟着大笑。
陽城君倍感壓力,又道:“請,秦王納地。”
秦王稷教訓了韓臣,也出了胸中之氣。秦王稷見韓使面對羞辱,竟然不敢還之。尤其可見,韓國是多麼脆弱。秦王稷見韓王派這樣膽小的人來秦國,丟盡臉面,也不知道韓王是如何想的。
然,秦王稷冷靜下來,又想了少許。韓使能夠坦然接受屈辱,而不怒色,他的心胸和氣量不可估量。
秦國和韓國打了三年,秦國雖取得了可觀的戰果。但,戰爭持續下去,對秦國也不利。尤其是齊國、楚國,態度不明;魏、趙兩國糧草、兵力調動頻繁,又在邊境囤積大量的軍力。秦國過分緊逼,也會導致韓國上下舉國而戰。
秦王稷見韓王割上黨,不僅達到了出兵伐韓的目的,還能守住戰果,話鋒轉變道:“韓王以上黨獻給寡人,總算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罷!韓王認知到錯誤,寡人也給他一個面子。上黨,寡人笑納了。”
陽城君得到秦王這個答案,高呼道:“謝,秦王納地。”
秦國朝臣賀道:“恭喜,吾王,再添疆土。祝我大秦,千秋萬歲。”
陽城君從大袖之中,取出堪輿圖,高舉過頭顱,郎聲道:“這是吾國上黨郡的堪輿圖,獻,秦王。”
秦王稷喊道:“還不快把韓國上黨郡的堪輿圖,拿來給寡人看看。”
宦者令聞言,快步來到陽城君面前,取過堪輿圖。又快步來到秦王面前,躬身遞上。待秦王取過堪輿圖之後,宦者令躬身退了下去。
秦王稷拿起堪輿圖,緩慢展開。秦王稷看着堪輿圖上新開拓的疆域,內心澎湃不已。秦國建國至今,已有數百年。秦國的步伐,總算踏進了上黨要塞。
上黨與天爲鄰,號稱天下之脊。可俯瞰中州,肘臂河東、幷州,乃三晉咽喉,地勢險要。
秦得上黨,向北伐趙國舊都晉陽,切斷雲中、雁門、代與邯鄲之間的聯繫。向東可以伐邯鄲,俯視魏大梁、韓新鄭,染指中原,以爭天下。秦國得上黨,便能劍指中原,以成霸業。
秦王稷看着手中的堪輿圖,想着自己即將建立的千秋功業,熱血上涌,右手將堪輿圖舉過頭頂,高聲道:“祝我大秦,千秋萬歲。”
秦國朝臣齊聲高呼道:“祝我大秦,千秋萬歲。”
正當,秦國君臣慶賀,得上黨,建霸業之時。陽城君脣角露出一瞬即逝,詭異的微笑。
秦國朝臣見秦王示意,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秦王稷又看了堪輿圖一眼,將他放在一邊,又道:“韓使獻地,寡人欣慰。來人,送韓使下去,美酒佳餚,不可怠慢。”
陽城君高聲道:“謝,秦王。”
秦王見陽城君畢恭畢敬離去,問道:“我們花了三年,攻破韓國汾城、韓陘,又破了韓國太行要塞。我們佔據野王,切斷上黨和新鄭之間的聯繫。韓王割上黨,寡人納之。我國得了上黨,離建立霸業又進了一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上黨十七邑,百里之疆,猶如諸侯魯、衛,我國對新開拓的疆域進行消化、鞏固,以及讓上黨之衆融入我國,還需要很長的時間。”范雎又道:“王上,臣認爲,先鞏固戰果。”
諸臣也道:“臣等附議。”
“不錯。”秦王稷又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我們打下了上黨,就要守住上黨。我們消化、鞏固上黨,就能以上黨爲前沿陣地,伐三晉,劍指齊、楚,以成霸業。”
范雎高呼道:“王上聖明。”
秦國朝臣也高呼道:“王上聖明。”
“楚之疆域,我們得之,又失去。”秦王又道:“我們如何才能將上黨,猶如巴蜀之地,牢牢掌控在我國手中。”
范雎答道:“我們以武力攻破韓國,逼迫韓國割上黨。韓國軍民和上黨軍民,定會不服。臣認爲,我們要以德,安撫上黨之衆。”
一人問道:“上黨之衆,不願歸順我國,又該如何。”
一人高喝道:“上黨之衆不服,我們就用武力征服他們。區區上黨,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韓王不要上黨,他們能夠成爲秦民,是他們的福氣。上黨歸了秦國,才能免於戰禍,不被諸侯所欺。上黨之衆,高興還來不及,豈會叛之。”
范雎見這些常年征戰的武將,只知以武,不知以德,勸道:“武力,能征服諸侯,但,不得民心。要想上黨融入秦國,我們就不能以武震懾。”
秦國朝臣面對上黨的問題,有的人主張以武震懾,有的人主張以德安撫。兩派爭執不休,沒有統一的意見。
“你們吵來吵去,也吵不出結果。你們再吵下去,上黨,寡人還沒接納,就會發生變故。到嘴的鴨子飛了,豈不可悲。”秦王稷頓了頓,又道:“當務之急,我們考慮的,不是以武震懾,也不是以德安撫。我們應該先派何人去接納上黨,將上黨牢牢掌控在我們的手中。我們能夠治理巴蜀之地,難道就不能治理上黨?”
秦國朝臣見秦王表態,也不爭論,齊聲道:“臣等之謀,不及王上。”
秦王稷見大臣不再爭吵,問道:“我們應該以何人去接納上黨。”
一人道:“攻破韓國,得上黨,武安君居功甚偉。臣,舉薦武安君。有武安君在,上黨無憂。”
又一人附和道:“臣,也主張武安君。”
諸多大臣皆道:“附議。”
范雎見秦王稷不但沒有表態,反而臉色涌現出不喜。范雎善於察言觀色,又能琢磨秦王之心,忙道:“王上,臣舉薦一人。”
秦王稷見范雎懂他之所慮,問道:“秦相,舉薦何人。”
“武安君是我國震懾諸侯的武器,怎能去接納上黨。”范雎見秦王稷僵硬的臉色,多了些柔和,又道:“此次伐韓,取得大功。除了武安君之功,還有左庶長王齕。王齕,不僅有將帥之才,還有安疆之能。臣,舉薦王齕。”
秦王稷看着朝臣都擁護武安君,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諸臣之言,讓秦王稷內心感到很不安。如何,消除武安君在軍中的影響力?以及培養新的勢力來制衡武安君,迫在眉睫?
范雎之言,到給秦王稷提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秦王稷順勢而下,語調溫言道:“王齕之才,不弱武安君。寡人將上黨,就交給王齕。寡人也相信,王齕有能力,守住上黨。”
秦國朝臣聞到了風向,也轉變態度,齊聲道:“臣,附議。”
秦王稷趁勢宣佈道:“太子前去,宣寡人詔令。”
“喏。”秦太子見父王將這件大事交給了他,立馬領命。
秦太子是秦王稷的次子。秦王稷長子,在魏國大梁甍逝。秦王稷以君王之禮,將其厚葬。一國不能無君,也不能無儲君。秦王稷長子甍逝,儲君就落到了次子安國君身上。安國君成爲秦太子,尚無軍功,也不能立足秦國朝堂。
秦王稷以秦太子去宣詔,一是爲了給兒子樹立威信;二是讓他與王齕多親近;三,還可以化解武安君不滿之色。
秦王稷又道:“即刻起,你率領五百將士,前去宣詔。”
“喏。”秦太子領命,便走出大殿。
秦太子走了三日,抵達函谷關。這時,斥候傳信回來。秦太子從斥候口中得知,韓國上黨之地被趙國接納。
一人問道:“太子,我們還去宣詔?”
“趙國接納上黨,這份詔書,已經沒有意義。”秦太子厲聲道,“我們返回咸陽。”
秦王稷見秦太子離開咸陽不久,便回來了。咸陽離韓國上黨,往返,也要十幾日。秦王稷沒聽秦太子說話,喝問道:“你不是去宣讀寡人詔令,怎麼回來了。”
秦太子道:“孩兒前去宣讀詔令,抵達函谷。孩兒從斥候口中,得到了前線的戰況,急於回來讓父王得知。”
秦王稷壓下心中的怒氣,問道:“前線發生了什麼事。”
秦太子大聲道:“孩兒從斥候哪裡得知,趙國已經接納上黨。”
“你說什麼?”秦王稷大聲問道。
秦太子道:“趙王以平原君率領五萬將士,接納上黨。上黨,已經成爲了趙國的疆土。”
“豎子,安敢奪我上黨。”秦王稷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依稀可見。秦王稷胸膛急劇起伏,一腳踹翻案几,“不伐趙,報此仇,豈能消了寡人心中之恨。寡人要豎子知道,秦國不可欺。傳令下去,以武力破上黨。”
“王上,趙國不比韓國。以武力破上黨,還需要酌情商議。”
“豎子欺我,豈能忍之。何人敢阻,寡人,必殺之。”秦王稷怒喝道:“傳令下去,與趙國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