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亮時韓暖之再去對面的那間客房時,卻被店小二告知那男子早在凌晨時,便已離去了,她站在客房中呆怔了許久,心頭卻是空蕩蕩的。
林雲墨趕回啓洲的時候,林碩剛好也到了營地,待看到林碩身旁的那個玉樹臨風的男子,林雲墨有些驚訝:“玉樹?你也是奉旨隨軍?”
上官清澈目光清亮,施了一禮笑道:“主子領兵怎可沒有隨從?”林雲墨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此處可不比赤水,冰天雪地的,你禦寒衣物可帶夠?”上官清澈微微退後了一步:“回主子,已經帶的足夠了!”兩人便一同進了軍帳。
林雲墨將在賀州所見,事無鉅細講述給端王林碩,林碩沉思片刻卻道:“千萬不要輕敵,北冥的騎兵是出了名的狡猾狡詐,驃騎大將軍孫覺更是陰險,北冥擺了那麼大一個陣仗,不撈點好處,是絕對不會輕易便退兵的!千萬不要被表象迷惑!”
林雲墨點點頭,疆場之上牽一髮而動全身,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
夜色微沉時,寒風凜冽,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先行隨林碩來的騎兵們爲了禦寒,在場地當中燃起了大堆的篝火,端王的騎兵軍紀極嚴,背有弓弩,配有馬刀,全都枕戈待旦,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除了偶爾響起的戰馬響鼻聲,四周很快便陷入濃黑沉寂中,天幕中有幾顆清冷的星辰在雲層中躲閃。
啓洲原本的守城將軍王坤得知端王到了城外,帶領數位副將迎出城來,準備迎端王一夥人入城中府邸。
守城王坤對邊境的緊急境況居然置若罔聞,仍舊大咧咧吃吃喝喝,端王見林雲墨極爲不屑的模樣,便留他在了營地之中,千叮囑萬囑咐遇事派人去城中通報。
臨近半夜時分,端王還未歸,半空中有冷霜降下,寒風嘶吼着打着旋鑽進軍帳中,帳中燭臺之上的蠟燭忽明忽暗,林雲墨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突然,帳外傳來傳令兵急促的通報聲:“將軍,三十里外發現北冥騎兵!”
斜臥一側的上官清澈聞言站了起來,擡眸見林雲墨取了斗篷披上,便急道:“主子,稍安勿躁,屬下先進城面見王爺後在做決策!”
林雲墨一邊繫着斗篷一邊決絕的說:“無妨,你先進城去見我義父,三十里,左右一個時辰便回來了,我去探探便回!”
上官清澈見林雲墨意已決,便遞過了一旁的馬刀,關切的說:“主子萬分小心!”
林雲墨嗯了一聲接過了馬刀,便走了出去,上官清澈哪敢耽擱,披好了斗篷,隨後急匆匆的消失夜色裡。
夜色清寒,一彎冷月掛在了天邊,林雲墨帶領五百騎兵向東行去,騎兵披了黑色鎧甲,身穿黑色戰袍,戴了黑色頭盔,馬蹄踏在了厚厚的積雪中發出沉悶的踏踏聲,雪沫在淒冷的夜色裡飛濺,肅殺之氣充斥着這一隊人馬。
行了約有二十多裡,林雲墨勒馬停足,辨別着方向,再往東,荒野全被大雪所覆蓋,目之所及寒夜蒼茫,迷霧漸生,死寂的令人背生陰冷之氣,卻是隱隱透着怪異之感。
“殿下!”一側的騎兵統領抱拳道:“此地甚是古怪,不如讓屬下先去前面探探路?”
林雲墨剛要應聲,忽聽前方隨風傳來尖銳刺耳的哨聲,伴着哨聲由那一團黑壓壓的霧氣裡閃出十幾個騎了戰馬的兵將來,林雲墨登時便警覺起來,示意身後騎兵準備迎戰。
眨眼間那十幾匹戰馬殺氣騰騰的便衝到了近前,當先一人身材粗壯,像是騎兵統領,他黑布蒙了臉,只露兩隻眼睛,披了玄色斗篷,他握了長槍,厲聲長嘯,朝着林雲墨胸口刺來,林雲墨身側那個騎兵統領眼疾手快,舉起馬刀便迎了上去,餘下的騎兵不甘示弱,紛紛舉刀迎戰,瞬間喊殺聲,兵刃碰撞聲,馬匹的嘶鳴聲在幽冷的荒野中響徹。
這些北冥騎兵久經沙場,功夫均不錯,出手毒辣招招致命,林碩的騎兵也俱是勇猛彪悍,無可阻擋,片刻間,皚皚白雪之上染滿了觸目驚心的鮮血,屍橫遍野,殘肢斷臂,其間亦有橫臥雪中砍斷了腿悲鳴的戰馬,其狀慘不忍睹,空氣裡籠罩着濃重的血腥之氣。
此刻,北冥那個粗壯的騎兵統領左耳被砍掉了,左側脖頸已是鮮血淋漓,他面目猙獰,喘着粗氣,帶了僅剩了幾人退閃到了一旁,怒睜着猩紅的雙目陰仄仄的看着林雲墨,準備着再次衝殺。
“殿下”林雲墨身側的騎兵統領,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道:“一會屬下阻後,你先離開!”
“住嘴,我豈能棄你們於不顧!”林雲墨怒聲喝道,不屑的瞥了北冥的騎兵一眼“他們就幾人而已,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北冥騎兵統領狠狠的抹了把臉上的血跡,啐了口唾沫,一抹陰狠嗜血自他嘴角一閃即逝,驀地,他帶起繮繩,調轉了馬頭,倉惶的朝着東南方位疾逃而去。
林雲墨微眯着雙目,爆喝道:“哪裡跑!”話音未落他策馬便緊追了上去。
清冷的月色下,前面疾馳的北冥騎兵回頭張望着,陰狠的目光裡充滿了蝕骨的仇恨,突然,他扯緊了馬繮繩,戰馬嘶鳴一聲,揚起前蹄,便躍過了面前那處看似平整的積雪之地,他勒停了馬,扭頭陰冷的看着漸漸逼近的林雲墨。
林雲墨遠遠的見那騎兵停滯不前神情異樣,似是在等待着什麼,暗覺不好,但若要勒下正疾馳的戰馬已是來不及了,他眉頭微皺,一個翻身,自馬上閃了下來,就地在雪裡一滾。
剎那間耳畔傳來戰馬淒厲的長嘶,他心中一驚,擡眸才明白,原來被積雪覆蓋的下面是條深深的暗溝,自己剛纔所騎的那匹戰馬到了近前前蹄踏空,跌進了深深的暗溝裡,已然折斷了脖頸死去了,幸虧自己閃得快,要不然也是無法倖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