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半夜被手機鈴聲吵醒,模模糊糊開了燈,撈來手機一看是刑警隊電話,頓時睡意去了大半,猛地從牀上彈起來。
“喂,肖隊。”
“我在你樓下,馬上下來,高子齊出了事。”
陸桑愣了下,很快扒拉幾下頭髮:“我晚上不住在那,你先去,我隨後到。”
肖左頓了下:“好。”
掛了電話,擡頭看了眼樓上黑着的窗戶,發動車子離開。
陸桑趕緊找了衣服套上,爸媽還在睡,她沒驚醒他們,輕手輕腳出了門。
站在樓梯口被冷風一吹,腦子更加清醒,他媽的,高子齊竟然出事?
陸桑火速趕到刑警隊,直奔辦公室。
深夜,刑警隊大樓燈火通明,她喘着氣推開門。
“高子齊怎麼了?”
她一臉冰冷的大步走過去,說話還帶着喘息,老許拍拍她肩膀,表情些許沉重:“你去看看吧。”
陸桑心咯噔下,人可別死了,那事情就真的大了。
她看向肖左,他側對着她坐在辦公桌上,頭頂燈光強烈,照的他面容像發着光,頭髮有些凌亂,還有一屢翹着,襯衫釦子也只扣了下面幾個,他們都是大半夜的被叫來,來不及好好拾掇。
“我去看看高子齊。”
陸桑扭頭往外面走,肖左忽然叫住她。
“我跟你一起去。”
她先出了大樓,肖左跟在她後面,關押高子齊的地方在後面一棟樓。
晚風吹來有些涼,她走的匆忙,穿了件T恤就跑出來,剛纔騎車時着急沒注意到,現在冷靜下來明顯感覺到一股子涼意。
“外套呢?”
“一聽高子齊出事哪還想起來穿外套。”
“怪我沒說清楚。”
肖左雙手插在口袋裡,慢慢放緩腳步,陸桑爲了配合他也放緩了腳步,擡頭看看今晚的夜色,凌晨三點欣賞夜色,這樣的機會其實不多。
“高子齊瘋了。”
“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
“你以爲呢?”
“死了。”
陸桑以前遇到過嫌疑人在看守所裡自殺身亡,導致案子後期無法繼續,被包庇的人繼續逍遙法外,這是她不願看到。
“才關一天就瘋了,也太不正常。”
“利用裝瘋賣傻逃避法律制裁。”
“肖隊,你能容許
這種事情發生在你眼皮子底下?”
肖左笑笑,薄脣吐出幾個字:“不可能。”
“我也是。”
看守所外站了兩個值班的同事,陸桑過去朝他們笑笑:“辛苦了。”
“凌晨一點多發現,一直在裡面吵鬧。”
“我看看,你開門吧。”
同事把外面一道鐵門打開,裡面還有一道,陸桑站在門口,透過柵欄看縮在牆角的高子齊,衣服凌亂,褲子脫了一半,鞋子掉了一隻在地上,戰戰兢兢縮成一團,面色痛苦的捂着腦袋。
“高子齊。”
她試圖喊了聲他名字,高子齊更害怕,抖着身體,抱着頭往膝蓋下面鑽,嘴裡嘀嘀咕咕,不曉得在說什麼。
陸桑回頭對肖左開口:“精神不正常?”
“我進去看看,你站在外面。”
“小心點。”
“嗯。”
肖左打開最裡面一道門緩慢走近,在高子齊面前慢慢蹲了下來,和他視線齊平,不高不低喊了聲他名字。
“你走開,你走開,我沒有抄襲,我沒有抄襲。”
“這裡沒人說你抄襲。”
“我沒有抄襲,真的沒有抄襲,你相信我,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沒有抄襲。”
肖左的話讓他情緒平靜不少,慢慢擡頭,陸桑這纔看清,高子齊雙眼渾濁,沒有焦距,臉色白的像鬼,嘴脣不停顫抖,看着真像是瘋了。
“高子齊,誰說你抄襲?”
“是他們,他們一直不放過我,每天都在罵,白天罵,晚上也罵,我沒有,我記不清,記不清是哪張照片抄襲。”
肖左目光如炬,緊盯着他臉上生動的表情。
高子齊抱着頭懊惱的嘀咕兩句之後,忽然嚎嚎大哭起來,哭的毫無徵兆,眼淚流過蒼白的臉,眼裡唯有恐懼和無助。
陸桑在外面看的清清楚楚,只怕高子齊真的是精神有些問題。
肖左伸手過去,安撫性的拍拍他肩膀,等他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才問:“他們是哪裡罵你?”
高子齊吸吸鼻子:“微博,他們天天來微博罵我。”
“放心吧,你沒抄襲,他們不會再罵你。”
“你相信我?”
“嗯,相信你。”
高子齊拿衣袖子擦擦眼淚,忽然伸手抓住肖左,陸桑在身後看的膽戰心驚,她怕高子齊忽
然攻擊肖左。
“你喜歡我拍的照片?”
肖左眸子微轉:“嗯,喜歡。”
“謝謝你支持我。”
高子齊說完繼續縮在牆角,唯獨不在叫喊,情緒看似平靜下來,仔細看,漆黑的眸子空洞的很。
肖左慢慢起身離開,陸桑等他出來後和他一起出去,大鐵門被關上,她最後回頭看了眼,高子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陸桑站在走廊裡,往嘴裡丟了片口香糖,薄荷味,越嚼越清醒。
“看出問題了?”
“高子齊有病史?”
“目前還不知。”
肖左看了眼時間,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很多事情要等天亮才知道。
“如果他真有精神病史,就解釋清楚爲何跳出來自首,完全是有恃無恐,知道自己有病,可以拿病情說話。”
這也是肖左擔心的問題:“看來是早就設下一個圈套。”
陸桑冷靜了會,又嚼了片口香糖,出了大樓坐在外面臺階上吹冷風。
“肖隊,你先回去吧,我想靜靜。”
肖左仰頭看頭頂夜色,月亮躲進雲裡,只看見大片烏雲,沒有星星。
陸桑見他沒走,反而幾步走回來,在她身後臺階上坐下,他腿長,伸到了她旁邊。
“你不回去睡覺?”
“想點事情。”
肖左本想抽根菸,發現風向對着她那邊吹,又把煙塞回去。
陸桑發現他剛纔細小的動作,扯了扯嘴角。
“高子齊說的抄襲,怎麼回事?”
她虛心請教,肖左輕咳一聲:“很久之前的事,高子齊辦攝影展,因爲一張照片和攝影圈其他大神撞了,那段時間很多網友在他微博下面罵抄襲。”
原來如此,所以他受不了,就變成這樣?
“他的內心不夠強大。”
“也許吧,不是所有人遇到這種事情都可以看開。”
陸桑撇撇嘴,託着下巴。
肖左自顧說着:“但他發病時間太過奇怪,偏偏這個時候,時間點敏感。”
“肖隊,你懷疑他是故意誘導自己發病?”
“不排除。”
“但我們沒證據。”
“對。”
這纔是最蛋疼的問題,肖左揉揉太陽穴,那兒突突的跳,也許是睡眠缺少的原因,腦子有些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