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臉上看得出喜悅,儘管兒子犯法,父母依舊希望他活着。
“吳鬆逸有女朋友?”
“據我所知是沒有。”
“回國後一直沒有。”
“我兒子身邊女人來來回回,但沒有一個帶到我跟前來,我想那些應該不是女朋友。”
“在公司吳鬆逸和誰走的比較近?”
“他和其他部門的關係都還不錯,沒有特別近。”
幾乎沒有可用消息,吳明的話滴水不漏。
“他現在潛逃在外,如果他聯繫我,我會讓他來自首。”
“好。”
肖左合上本子,繼續開口:“吳鬆逸在家裡的房間,我們會去搜查。”
“沒問題,我隨時配合。”
吳明走了,陸桑還支着下巴在審訊室,問旁邊閉眼沉思的肖左:“直覺告訴我吳明知道吳鬆逸綁架的人是我。”
“他多看了你幾眼。”
“對。”
“不足以證明什麼,就算我們指出,他也會辯解。”
“如果我們一直找不到吳鬆逸呢,肖隊你想過嗎?就像薛泰的案子,分明兇手還沒找到,到最後不得不當做懸案結案,我最怕這樣。”
“薛泰的案子也許等販毒案破了之後會水落石出,先查遠洋國際。”
“好。”
“晚上我給你份資料。”
“什麼資料?”
“看了就知道,晚上下班等我。”
陸桑給刑灝發了短信,告訴他晚上有事情,下次在約會,幸好他沒打電話來,只是短信回覆了個好字。
臨近下班,天空中又飄起雪花,北風呼呼的吹,刑警大樓門前積了不少雪,靴子踩在雪上吱吱的響,陸桑剛走了幾步差點滑一跤,被身後一雙大手扶助,回頭見是肖左站在身後。
大半個身子貼在他懷裡,陸桑立馬從裡面出來,肖左也收回手,戴上口罩:“走穩了,路滑。”
“嗯,你真不冷。”
她穿羽絨服都覺得冷的厲害,肖左攏了下也圍巾:“能忍受。”
“呵。”
她衝進雪裡,肖左手插在口袋裡走在後面,陸桑走出一段路後停下來等他。
漫天的雪落下,雪中他身影挺拔,很快走到她跟前,肖左見她冷的發抖,縮着脖子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擡手把帽子扣在她頭上。
陸桑回頭看他,一片雪正好落在她睫毛上,她輕輕抖動,雪花還在睫毛上,要伸手拿下時,肖左先她一步輕輕撥動,睫毛上的雪花沒了,他手指也沒碰到眼睛,一切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等她回過神來時,肖左已經走出去一大段,背影在大雪中越來越遠。
她無法問出口,這種親密的動作屬於情侶之間,小跑着跟上。
坐在肖左車裡陸桑脫了解開外套鈕釦,車子開出停車場,肖左車速不快。
開了點車窗,冷風夾着雪花落進來,肖左開了廣播,播放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連續一週都有冷空氣,雪估計不會這麼快停。
“肖隊,讓我猜猜到底什麼重要的資料你要藏在家裡。”
“猜吧。”
“不會是邢傑的資料,你找到他的黑料?”
肖左不動聲色的搖搖頭:“沒有這麼快。”
後視鏡裡,她神色微微失望,肖左抿着脣:“桑桑,邢傑是個謹慎的人,加上他現在的權勢扳倒他非常困難,如果是非常重要的信息,過程會變得簡單。”
“我明白。”
她腦袋靠在窗戶上,琢磨肖左說的非常重要的信息,那件事情算吧,只是現在她還沒把握肖左會幫她,畢竟說出來會相信的人都不多,以爲她是在胡言亂語。
垂下眼瞼看着手背,從肖左的角度看過去,她睫毛很長,烏黑的眼珠子鑲嵌在白皙的臉上。
車子開進肖左家小區,陸桑發現肖左把車子停在小區綠化帶旁邊:“下去吃個晚飯。”
陸桑解開安全帶下來,剛準備把手塞進口袋裡,肖左遞了個手套過來:“套着吧。”
“不用,沒那麼冷。”
肖左把手套從車窗玻璃扔進車裡,掉頭走在前面。
她遲疑了下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隔着兩三米距離,有種鬧彆扭的氣氛在裡面。
肖左進了一家精菜館,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陸桑脫下外套坐在他對面。
“你點吧。”
陸桑把菜單推過去:“還是你點吧。”
肖左也不翻開,直接對着服務員點了幾道菜,陸桑搓着手喝了口茶水,冰冷的身體慢慢有了熱氣,漸漸熱起來。
店面不大卻很熱鬧,外面街上大雪飛舞,屋子裡熱鬧哄哄,陸桑喝完大麥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擱在桌上的手機在震動。
來電顯示的是刑灝,肖左恰好瞥見。
“喂。”
“明天氣溫繼續下降,記得多穿點衣服。”
刑灝站在酒店休息間看着窗外的大雪,飄了一天,整個城市銀裝素裹。
“嗯,我知道,你也是。”
“我經得起凍,等你傷好了,帶你去滑雪。”
“好。”
話筒裡她聲音溫柔,刑灝聽了心裡滿是溫暖,像是在心中點燃了一根蠟燭。
“明天約嗎?”
陸桑遲疑:“目前還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好,我知道了,晚上早點下班回去。”
“嗯。”
那頭已經掛了電話,刑灝一直沒捨得掛,聽着嘟嘟聲似是她殘留的溫柔。
他開了窗,伸手出去,這個冬天似乎也不是那麼冷。
飯店就在小區門口,和肖左吃完飯之後慢慢走回去,陸桑喜歡踩厚厚的雪,這個毛病從小就有。
難得看見她孩子氣的一面,肖左故意放慢速度,陸桑彎腰搓了一個雪糰子在手裡玩。
“小時候沒少玩打雪仗吧。”
“嗯,你呢,肯定沒人打過你。”
肖左樂了,難道他看着像從小就彪悍?
“我年少時被家人丟到部隊,有次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訓練場都是積雪,教官就讓我們分成小組打雪仗,結果我被砸出鼻血。”
“那時你多大?”
“十三歲吧。”
十三歲被家裡人丟進部隊,陸桑隱隱約約窺見他家世。
“裡面訓練很辛苦吧。”
“當時覺得累,現在看來都是小意思。”
“肖隊,你爲何不去當兵?”
“不管哪一種選擇都是保衛國家。”
陸桑沒有他那麼高尚,選擇做刑警也是有私心。
“你打算在一線做到多少歲?”
“看情況吧,等到跑不動的那天,你呢?”
“不知道,搞不好哪天就犧牲了。”
肖左沉默,心裡默唸着她那句搞不好哪天就犧牲了,他們都是走鋼絲的人,無牽無掛是最好的選擇。
陸桑不是第一次來肖左家,捧着杯子坐在他家沙發上,客廳很大,容納十幾個人不是問題,肖左從書房拿了資料出來。
文件包裹在一個大信封裡,肖左遞過來:“看看吧。”
陸桑打開拿出裡面資料,厚厚一沓紙,首頁上寫的是遠洋國際歷年發展。
“肖隊,給你這份資料的人肯定很厲害。”
“好奇是誰?”
陸桑忙點頭,眼裡閃着迫不及待的精光。
“那個人你也認識。”
“盧毅,是他嗎?”
“嗯。”
確實符合盧毅的實力,當初她也曾私下查遠洋國際,可惜查到的全是皮毛。
陸桑從第一頁開始翻看,二十幾年前,邢傑和同事創辦生物公司,到最後公司破產,他人生跌入低谷,幾年後再次創辦遠洋國際。
期間的賬務資料上也有,父母出事之前一直很忙,尤其是父親,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也只是從母親口中得知公司有問題。
當年的賬目資料上清清楚楚,公司當時面臨破產,後來父親出事之後,公司也確實宣佈破產,賬目上所有的錢全部拿去抵押還款,邢傑當時也是一無所有,但三年之後,邢傑註冊遠洋國際的資金是五百萬,他哪來這麼多錢?
中間空白的那三年,邢傑到底在從事什麼工作?
肖左拿了另外一份資料坐在她對面看,邢傑畢業於X大,算是名校高材生,畢業之後進入研究所上班,幾年後和研究所同事創業,因爲經營不善最終破產,肖左翻到後面,詳細介紹邢傑的家庭,其中有份刑灝的資料,他特意抽出來。
刑灝的一生順風順水,美滿的家庭,傲人的成績,畢業後更是進入家族企業成爲企業繼承人,海城名副其實的鑽石王老五。
關於他的私生活也十分清楚,可謂是一個自律的富二代,回國這幾年一直單身,直到近期陸桑的出現。
肖左合上資料,雙手枕在腦後:“桑桑,看出漏洞?”
“嗯,邢傑破產後的幾年到底是從事什麼職業?哪來那麼多錢註冊公司?”
“這點要好好查查。”
“能查到嗎?”
陸桑擔心查不到,盧毅給的資料已經非常全面,包括許多細節都有。
“應該可以。”
陸桑繼續看資料,遠洋國際如何從一家小公司變成大公司,資料中邢傑非常有膽識、眼光,一個行業站穩之後,跟風其他行業,前些年房地產暴利,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入,賺了一大筆,之後開拓海外市場。
看了這麼多,陸桑不得不對邢傑的人生經歷喝彩,到了晚年都可以出一本自傳。
“遠洋國際現在涉及的行業衆多,先查哪個?”
“哪個行業最危險就查哪個。”
房地產、高新科技、新能源、酒店,這些是大項目,還有些小項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