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金好生招待了白岈一番,催促他敢快離開。白岈覺風頭已過,決計尋找薛弋、有扶蘇,畢竟是自己酒醉誤事,害的他們錯失了逃跑的良機。
小憩片刻,由採金送出門外,沉吟囑咐了多時,都是些拜託她好生照顧綰晴的關心之話。採金連連點頭,見他三步一停,六步一回首,氣道:“放心好了,再不走就晚了。如果有危險,我會通知你的。”白岈莞爾一笑道:“明白了,記住冥界之事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誰都不可以。”採金嫌他囉嗦,不耐煩的回道:“知道了,老婆婆芋頭。”
白岈舒展筋骨,繼而騰雲而去,一路上也是不時的回後俯望,心中甚是擔憂。行夠多時,但見雲下有一汪綠林環繞的湖泊,青綠怡人,湖中飄蕩着些許花瓣,芳香馥郁,極爲優雅,而四周並無無一人一房。
溫柔的陽光照射在湖面上,暖暖的,靜靜的。偌大的回水只飄蕩着一隻竹筏,上面無人,隨風自飄,意境十分惹人流連忘返。這時忽見一個頭戴斗笠、手持五龍金棍的人踏水而來,於竹筏上跏趺而坐,神形若有疲態,正是裳讖。
白岈心頭兀自一震,思道:“他怎麼會在這裡?”想罷,急忙按落雲頭,剛飛至竹筏之上,卻見裳讖在精心搗藥,氣味刺鼻,曝幹黑末。裳讖早知是他,也不驚訝,笑道:“乄代骸·白岈,怎麼有興趣來‘返金湖’?”
返金湖,是一個非常古怪的湖泊,與人世相悖,凡沉乃浮,凡浮乃沉。黃金乃沉之物,但在此湖中卻會浮起,因此取名爲“返金湖”。也是花蠍姬領悟“沙宣葬術”之地。這竹筏其實是用鐵杵搭建而成,泡在湖中數年之久卻毫無鏽跡,反而長滿了一層青苔,因而看上去像是竹筏。
白岈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裳讖笑道:“你也是來追殺薛弋、有扶蘇?”白岈驚愣道:“這是什麼話,難道他們逃過了一劫?”
裳讖嘿嘿笑道:“切,等我一下。”白岈感覺他言辭怪怪,正欲問他,卻發現他臉色蒼白,嘴角掛血,不禁吃驚道:“你受傷了?”裳讖連咳幾聲,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呸呸呸,哪裡來的千古恨,我的命硬着呢!想殺我沒門!”
白岈滿腹疑雲,駭怪道:“究竟怎麼回事?”
裳讖道:“我一路保護他們逃跑,好不容易逃此落腳,誰知道聞人訪仙親率弟子前來追殺……”
原來沈魚娘正在救治薛弋、有扶蘇,怎料聞人訪仙帶兵於後偷襲,以“太陰練形”將他打傷至此,還險些被他的寶劍生拿硬奪的砍了腦袋。但是裳讖武藝超羣,聞人訪仙一時難以克敵,唯恐招惹四周的九幽妖徒,便騰雲而回。裳讖更知他人多勢衆,也不敢久留,就先讓沈魚娘等人先行一步,自己殿後。哪知事後,已經與沈魚娘斷掉了聯繫,想到沈魚娘中了花鴆,自然心急如火。
白岈得聽前因後果後不禁沉吟道:“好在沈魚娘仁慈,不然這事就無法收拾了,必定會引發人妖大戰。”
裳讖乜斜道:“這不都是你害的?”
白岈愣道:“跟我什麼關係?”
裳讖道:“要不是你纏着朱妤,神犼的這次行動肯定會如願以償,那時遭殃的就是九幽妖徒,何至於淪落到名聲掃地的窘境?甚至還時刻擔憂有扶蘇會率領妖獸報復神犼,因此不得以要追殺他們。無論如何,你都無法逃脫干係。”
白岈鬱悶道:“你也認爲神犼做得對?那幹嘛還要保護他們?”
裳讖道:“薛弋曾經投靠九幽妖徒是個不爭的事實,我之所以會保護他們,是迫於沈魚孃的相求。”
白岈見他傷勢不輕,連咳不已,急忙給他運功療傷,卻毫無起色,只是精神頭上足了幾分,有了幾分力氣。裳讖笑道:“升龍內功,練得還不錯。只是想解‘太陰練形’的陰毒,在功力上還不夠。”白岈冷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裳讖放下了手中的搗藥杵,呵呵道:“還能怎麼辦,四處打探吧,我這一路下來可是九死一生。不禁神犼追殺他們,就連九幽妖徒也不放過他們。我老婆還中了花鴆,這怎麼讓我放的下心。”
白岈眼睛一斜,十分鄙視,這沈魚娘還未嫁給她,居然老婆老婆的先叫上了。但也不好說他,仍是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擔心,他們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裳讖一口口吃着草藥,傷勢逐漸好轉,笑道:“你是關心你自己吧,居然睡了朱妤,而且是兩次,我看你日後沒什麼好日子過了。”白岈冷覷了一眼,趁他不注意,一腳把他踹進了湖裡,罵道:“你不要信口開河,這是謠言?什麼兩次?”裳讖浮出了水面,氣道:“你這個臭小子,知不知道尊敬長輩!軒轅武會角逐盟主時,朱妤不是說了嗎?上次你沒負責,那這次呢?”
白岈氣不做聲,若直言是朱妤的戲言,哪有以自己名分胡鬧的女子?若說個一和二,只怕會讓人覺得朱妤不正經。先前見朱妤弱不禁風至今於心不忍,因此也沒有反駁,緘默無言而已。
裳讖踉蹌起身,坐在湖面上囔道:“大丈夫要光明磊落!”白岈道:“那是你們犼之教徒該遵循的法則,與我有什麼關係,都被通緝了,還講什麼江湖道義。”裳讖哼聲道:“這麼說你是不承認了?”
白岈道:“沒有的事,謠言而已。”夢雨樓那一夜他什麼也不記得,因此也不知究竟有沒有發生,而朱妤一會說有,一會說沒有,也讓他無法斷定。但是藉着她說沒有,遠遠的避開她,卻是真的。一時愁悶,便起身而去。
不知如何去尋找薛弋、有扶蘇,唯有沿途打聽。可是問經多人也無人知道攬妖宮究竟在何處,他們也只是略有耳聞。聽說攬妖宮本無此地,現在裡面非人即妖。先時伏魔正盛,人們深受九幽妖徒迫害,因此江湖各派凡妖必除,使得多半妖獸造受迫害。後被一個叫“有礱飛”的劍俠,也就是有扶蘇的父親,收留在冥海里的一座狐天島上。
因地處冥海,自然惹來不少懷疑,各派唯恐他投靠烏魈,而烏魈又見他收留中花鴆之毒的俠士,因此也想處之。在被孤立之下狐天島被花蠍姬設計攻陷,有礱飛帶女兒以及衆妖獸逃難,卻不幸被人截殺於徒。唯有妖獸護送有扶蘇逃離,於偏僻處創建了攬妖宮。
之前奔波中有的妖獸慘死途中,有的則被各派收押,其中以攜秀山舫的鎮妖塔最多。這些被關押的妖獸,本是霞韞染打算憑此重建攜秀山舫的珍寶,但是後來妖獸被感化,霞韞染不忍下手,因此馴化爲寵。
白岈聽此之後,不禁沉吟道:“難怪有扶蘇會殺我,原來攜秀山舫鎮妖塔的裡妖獸都是當年護送她安全逃生的恩人。追根揭底,這一切都是烏魈等九幽妖徒害的。之前有扶蘇投靠烏魈,難道是想借刀殺人?但九幽這柄刀豈是她說借就借的?烏魈野心重重,妄圖創建魔道天下,怎麼會想不到利用有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