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盪漾,鬆軟的沙灘好似夢中的金秋,璀璨而平靜。婼苒(蕭亦鳳)睜開惺忪睡眼,見白岈躺在沙灘上臉色發白,周圍的黃沙已被魔氣腐蝕成黑色,她又驚又喜,呢喃道:“是你救了我?”
她自打離開大冥宮,一直在尋找白岈,卻不想因貪玩,誤入了沫兮冷的陷阱中,之後的事情全不記得,故而認爲是白岈所救。
“呃,你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你怎麼了,中了黑暗文字?都怪我不好。”
白岈冷不丁的說道:“知道就好,幹嘛到處亂跑,你以爲你很機靈嗎,整個人就大眼睛還算靈光。”
婼苒嘟嘴說道:“哼~,你就不會安慰我幾句,我又不是誠心認錯,笨蛋。我聽說綰晴姐姐的事後,怕你找我師父算賬,所以就不辭而別,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你什麼,每拜一個師父都跟你有仇。”
白岈悶悶不樂,苦聲道:“你以爲我想,認識你算是倒八輩子黴運了。可惜一個鬼道流天才,被墨媂給盯上了,不過好在奈九巫婆很疼你。”
婼苒託着腦袋苦笑道:“疼我是疼我,就是管得太嚴厲,不許我出門。很奇怪呢,烏魈癡迷鬼道流,沒想到墨媂也很貪婪,幹嘛抓着不放,這鬼道流真有這麼厲害嗎?聽奈九巫婆,呃,聽師父說,鬼道流衍生了衆多魔教理念,是萬魔之源呢。可是祖師夢釋天卻爲什麼又把它列入六道之一呢?”
白岈眼睛一白,回道:“你問我,我問誰,現在你翅膀硬了,鬼道流造詣比我高的很,都能到處亂跑,惹是生非了。”
婼苒冷凜凜的白了他一眼,哼聲道:“切,我本來就比你聰明。師父告訴我,人都有黑暗的一面,這一面促使人的成長,它既危險又寶貴,不懂得反思,就會變成無底深淵。”
白岈誤以爲她又在拿自己入魔說事,氣的跳起身來,厲聲道:“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老實點,陪我去送禮!”
“送禮?”婼苒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茫然。
“嗯,我要給墨媂送劍。”
“不那芳華?爲什麼要送給她?”
“不要多問,我們趕路吧!”
“等一下!”婼苒一下跳起,抓住白岈的手說道:“我們先解毒,否則你帶傷去,根本沒活命的機會。”
白岈拍着她的腦袋,驚喜道:“你知道如何解除黑暗文字?”
婼苒自豪道:“那是當然,師父很寵我的,允許我去墨仙湖,不允許墨媂逼我教她鬼道流。我呢,聰明的可不僅是在鬼道流造詣上,對《逆·洛書》也有獨到見解。可氣的,龍帝老是給我下令,讓我輔佐墨媂,我呢對墨媂有偏見,不想幫忙,只能讓師父出面給我說情,龍帝這才罷休。”
白岈悶悶道:“說正題。”
“我幫你查過墨媂,沒什麼證據是她陷害綰晴姐姐,到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墨媂就像是師父管不了的叛逆女,現在對她又愛又氣。”
“說正題。”
“師父呢又很自責,埋怨自己不該將她帶入《逆·洛書》的研究中,整天愁眉苦臉,更埋怨自己曾經把她許配給烏魈。”
白岈氣得捏着她的臉蛋,囔道:“給我說正題,怎麼解除黑暗文字!”
婼苒撫摸着白嫩的臉蛋,委屈道:“要一步步帶入嘛,萬一你聽不懂怎麼辦?”
白岈嗔怒道:“這都是廢話,快說!”
婼苒努嘴道:“哼,我說我說的,你愛聽不聽!”
白岈又氣又惱,婼苒又道:“師父呢派納蘭燭勸說墨媂,誰料墨媂惱羞成怒,與納蘭燭三言兩語不和,就把納蘭燭帶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她的精神世界裡是個抱着書本的少女,黑髮、黑眸、黑衣裳,整個人就像是黑暗,冷冰冰的站在墓碑旁,而碑文是:‘神虛鬼道流’。”
白岈眼睛一斜,婼苒又道:“自此之後,納蘭燭與墨媂決裂,打鬥之時,不幸損壞了墨仙湖中的封印,使得鎮派靈獸‘墨狐’逃往了陽間。後來呢,墨狐被蕭姝所獲,煉化爲‘黑玉珍珠’,再後來呢就傳給了烏魈。而烏魈呢,又交予聞人訪仙打造了一柄魔劍——‘不那芳華’。”
“你究竟想說什麼!”
“墨狐是墨仙湖的鎮派靈獸,按照天條律令是不允許狩獵,何況用來鑄劍,納蘭燭得知,怕事情鬧大,因此去陽間暗中奪回,也因此結識了枇雅娜。”
白岈氣得青筋暴露,婼苒依舊不急不躁地說道:“墨狐可以解除黑暗文字,說不定‘不那芳華’也可以解除黑暗文字。”
“哼,‘不那芳華’若行得通,墨媂會送給納蘭燭?”
“事情被龍帝查知,但是總不能處罰墨媂嘛,所以也饒恕了納蘭燭,本來龍帝要收回寶劍;可是奈九姮娥勸諫龍帝,說墨媂雖好,但難免有在研究禁術中失足的一天,必須有人壓制她;所以龍帝下令,把‘不那芳華’賜給了納蘭燭,讓他取回此劍。墨媂怕丟了研究禁術的職位,所以只能服從命令,幫助納蘭燭找劍。”
“這些事情誰告訴你的?”
“師父呀,她一個很悶,沒事老找我聊天,發泄牢騷,我耳朵都起繭了,再不說,我會崩潰的。”
白岈無奈的嘆了口氣,問道:“如何用‘不那芳華’解除黑暗文字?”
“與劍通神,進入劍境,求黑洛幫忙。”
“黑洛!”
婼苒點了點頭,隨之笑道:“別怕,黑洛雖然曾是黑暗女神,可是後來戰敗後便幻化爲‘墨狐’,能力受限,還未復活就被煉化爲珍珠,現在又鑄成了寶劍,她是出不來的。這可是天大的秘密喔,連墨媂他們都不知道,快誇我聰明,誇誇我嘛!我可是查了很久。”
“不……可能吧……”
“嗯……是哩,就是這麼不可能的可能嘛……他們只曉得墨狐是墨仙湖的特有珍獸呢,因爲喜歡搗亂,故而被封印。”
白岈似信非信,決定姑且一試,與劍通神,身臨其境,惶惶之中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雙冰冷的纖手捧住,一個冷而甜的聲音在心底迴盪:“哼哼……把他交給我吧……”
登時眼前一片黑暗,無星無月,風如蕭瑟,氣如寒霜;俄而,天空明月顯現;繼而明月墜落,幻化爲人;定睛一看,見是一位嫋娜纖細的女子,她身穿黑色霓裳,一頭黑色秀髮垂直地上,綿延似無盡頭。
“你真是黑洛?”
黑洛哼哼笑道:“呃不,我是妲己。劍中妲己,既然是在劍境之中,我自然是妲己了。”
“我不管你是誰,我問你,你能不能解除黑暗文字?”
黑洛捂着血紅的嘴脣,咯咯笑道:“從來還沒有人這麼跟我說話,我的命運悲慘,被默默無聞的蕭姝煉化爲珍珠,你說慘不慘,你這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你若受我差遣,爲奴爲僕,別說解除黑暗文字,就算幫綰晴洗刷冤屈,搬到仙界也不在話下。”
白岈冷笑道:“你跟仙界的恩怨我不管,綰晴的事我自有辦法,我可沒笨到解除一個束縛再被捆綁一個束縛,到頭來依舊受人控制。”
黑洛秋眸凝視,細細打量,見白岈雪發銀鉤,赤眼紅瞳,不禁心頭一蕩,沉聲道:“我感覺你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白岈笑道:“這句話該我說,搭訕的老套話了,從你嘴中說出,實在受寵若驚。”
“呵呵,一點都不好笑。”
黑洛默然無聲,靜立不知所想,若有施法,若有通神,俄而笑道:“哦,原來是北吹紫的得意弟子,我說呢,怪不得這麼討人厭。”
白岈義憤道:“我不是跟你來解悶的,你到底幫不幫,若我解脫,自然會對付墨媂,他們不是你的仇人嗎?”
黑洛淺淺笑道:“是哩,不過沒你我的仇恨深。當年我與雲仲陽爭奪仙界之權,雖然戰敗,但不過是我的蝦兵蟹將而已,他們想打敗我門都沒有。可惜我出師不利,碰上了該死的北吹紫,是她把我幻化成墨狐,不然我會失敗?僅憑一人之力,我就能讓雲仲陽他們灰飛煙滅。”
白岈吃了一驚,感覺事情麻煩了許多,別說解毒,恐怕逃生都難,先不說黑洛實力如何,俗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這劍境是她的地盤,自己沒有絲毫優勢,何況對黑暗文字還一知半解,這可是她的獨門絕技。
黑洛豔笑道:“怎麼,怕了嗎?婼苒那小丫頭片子雖然聰明,雖然是好心,不過卻害了你,要知道手持‘不那芳華’的人會被我吞噬其心,何況是在這劍境之中?我所敬之人唯有兩人,一個是北吹紫,一個是夢釋天,你嘛,小嘍囉而已。”
白岈輕噓了一口,隨之兩眼怒視,銀光迸發,“乄”字浮現,殺氣騰騰。黑洛不驚反喜,黑色霓裳的背後錦帶忽地變化爲狐尾,如森林之勢,密不可數,嬌笑道:“哎呦呦,發火了,你說以你手去殺北吹紫會如何?你恨她嗎?她可是殺了綰晴,你沒有膽量,我借給你力量,喜歡嗎?”
白岈凝眸射冽,發覺自己的事情瞞不過她,她知道自己的往事,看來無論是手持“不那芳華”,還是深入劍境,都瞞不過她,有識心之術。爲了不被迷惑,急忙加重運氣,用“神霄劍氣”護住心神,一邊拔劍而出,心中所想的不在是解毒,而是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