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〇章 相持
張之江此時在贛南總部駐守,這次派遣的總參議他是清楚的。
這是保護紅黨人士的重要措施,免得在社會上惹事。
當然這些人也不是一無是處,他們比較耿直,什麼都敢說。他們做人也有好的一面,就是不貪,不腐,不媚權勢。
只要他們不迷惑別人,不搞地下武裝,也不是什麼大的危害。
但是,甘乃光要把他們都請走上學,然後讓他們幹什麼去?若是繼續教書,哪個危害大?
還要一年的學費,這筆錢從哪裡出?東陸大那是私立大學。
張之江把甘乃光的報告轉給軍委和朱德等人。
強鄰此時也收到了甘乃光的報告,寫了電報駁回他的意見,也轉發給軍委和紅軍總部:
“刻下我在東陸大學,覺得此地學風自由,並不適合思想矯正。不必急於處理個別紅軍總參議的偏激,個別人調整即可。他們的培訓待我研究後再定。”
蔣中正也在和朱德等人研究甘乃光的報告,他們還沒有整明白這事情的好壞。
這時候,強鄰電報到了。
他們看到強鄰的電報,不禁對視一眼。這個少年是直來直去,逐漸開始表態了。
朱玉階說:“介石兄,我看強令庸的意見是對的。目前整個社會都沒有什麼高深的理性邏輯知識,都憑着個人的經驗和傳統做事。培訓並不能改變他們的觀點。”
蔣介石說:“玉階兄言之有理。這件事甘乃光甘自明有些想簡單了。即使是新學生,也不一定就接受正確的理念,何況這些經驗豐富的政工們。”
賀龍、樊鍾秀等人有些不懂。這些人很左傾激進,與自己一樣;自己來學習,他們爲什麼就不能學習呢?
朱玉階說:“他們激進,但並沒有動武的戰爭,只是要求訓政而已。貴州的訓政,實際上是周世傑;他們總參議要求訓政算怎麼回事?”
賀龍問:“我們爲什麼就不能訓政,由着周世傑?”
朱玉階說:“訓政本身就得不出好的結果!我們還要爭着搶着去做麼?”
賀龍不再言語。如果是悖論的話,也就是說,你訓政人民,讓他們變好,但是最後卻變壞了!這種事那就不要做了。
但是說不定就變好了呢?這種事情也說不定。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呢?
蔣中正說:“你看看你,我們學習這麼久,你們都沒有堅定心志,還要訓政。他們政委呢?一年就有用麼?權力的誘惑是很大的,很多人不計生死,不問事理的要訓政。尤其還認爲自己是正義的時候,最難弄的,就是這樣的人。”
朱玉階也不多話了。
這件事情是你雖然想好,但做起來就是不往好的方向走。你僅僅是能夠保證你自己做好人,這也不容易。 但是不能,也不必去讓其他人做好。誰也沒有這個權力。否則,十字軍應該是成功的,也是對的。
結論:只要誰也不奴役其他人就可以了。
要注意邏輯啊!
蔣中正說:“外國人看我們,永遠不會是正常人。我們自以爲是天下大國,北方即使打贏了所有戰爭,外國人也認爲我們不是正常人,就是因爲我們沒有正常的邏輯。”
朱玉階還是不吱聲。
賀龍接口道:“他們看我們?他們看我們,總統不是總統,賄選的;軍人不是軍人,土匪變的;幹部不是幹部,冰冷的官僚,不是選舉的公務員;人民不是人民,是潛在的土匪、官僚、總統。”
蔣中正笑到:“但是我們自我感覺良好,不承認外國人說的。比如哪個魯迅,把中國人罵的不行,但是他不承認外國人對。還說外國人是高人一等的看人。”
賀龍也笑到:“我倒是有些欣賞魯迅,他罵的似乎是對的。解渴。”
蔣中正說:“我也不是說他罵的不對;但你不能只是罵。你看人家傳教士,跟農民的牛、馬、豬、羊,睡在一起,也要幫助他們;從來不願意罵他們。”
賀龍嘆到:“但是我們做官的,不能這樣去做,真的像傳教士那樣,那就承認我們無能了。”
蔣中正說:“實際上,我們就是無能的。對於這樣的農民,你能把他們怎麼樣?我的國民革命軍,都是來自這些農民,他們要通過革命達成自己的富貴人生。所以,我們的任務是壓制住這種私利的革命。”
賀龍說:“你怎麼判斷他們是爲了私利革命。他們很多人連命都不要了。”
蔣中正說:“因爲我們告訴他們可以不再受苦的遠景。他們願意獻出生命,讓自己、下一代過上好日子。他們活下來,就是人上人;他們活不下來,也是爲家人做了貢獻。”
賀龍說:“其實我是否這樣想,並不知道。但是爲了支持我,我的家人都死了。”
蔣中正說:“我的也一樣,長子經過還在蘇聯押着,登報罵我呢。出來革命,照顧不了家的。你現在承認不知道怎麼想的;問題是,還有很多軍官不承認不知道,他們堅信他們知道的就是真理。”
賀龍說:“這個問題是有的。釋太虛的培訓,給我最大的幫助,就是讓我變成了懷疑派,就像笛卡爾說的,從懷疑自己的固有概念開始。”
蔣中正說:“從這裡開始,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做什麼都會有成就的。”
賀龍說:“我不太想從事軍事了。我只是保護家鄉,保護人們不受欺負的觀點出發。具體用兵的策略,不是我的強項,我也不是很感興趣。”
蔣中正說:“這種感覺是正常的。軍事戰略戰術,就是謀略,對人類沒有什麼直接貢獻。但你還要撐住湘西十年。在這十年裡,你自己也可以搞搞自己的興趣,看看做什麼對人類有些貢獻。”
朱玉階攔住兩個人的自由談。讓他們表示意見。
蔣中正說:“我們回電支持強令庸的意見。但是讓強令庸還是要安排,改變這些總參議思想的專門培訓,也就是甘乃光的那些提綱上的哲學本源問題。”
朱玉階說:“我會給張之江和強令庸兩個人的電報去回電,讓他們幫助甘乃光解決這些總參議的問題。”
結果甘乃光接到了紅軍總部張之江的電報:
“按照強令庸的意見,摸清每個總參議的想法,引導他們重視各種問題,而不是要實現某種大同目標。”
雖然沒有傳揚,但相關聯繫人,包括總參議等都知道了這個公案。
甘乃光:不再理會總參議的事情,只是要求紅軍的文訓官也要把總參議的學習管起來,推薦相關讀物,改變一下知識結構。
強鄰:還在東陸大學做自己的事情,暫時讓總參議們好好靜心休閒吧。
陳聖涯和黃道黃端章:
黃道說:“聖涯兄,這件事是個什麼意思?我們看到的事情不用我們管麼?”
陳聖涯說:“是的。你說的很準確。就是你看到的事情,也是別人看到的事情。所以不用你管。”
黃道說:“我就不明白了。家奴掃清以後,馬上就是土地問題,窮人無法生存的問題,你說我們能不管麼?怎麼就不能管呢?”
陳聖涯說:“貴州的事情,從辛亥年間就爭論,哪個管好了?哪個不想往好了管?但是你看看現在,還是如此!我們加入,也只能是添亂而已。”
黃道說:“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看着。我們的生命價值是什麼?”
陳奇涵陳聖涯也在琢磨這件事。
紅軍完成自己的任務,相持下去。看看地方軍閥、財主、農軍,他們互相爭鬥,能夠得出什麼結論?
陳奇涵說:“有時候最好的辦法是等待,我們現在也只有等待了。這是哪個軍事家的名言?”
黃道說:“陳軍事家說的!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