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瀾醒過來的時候，肖樂已經走了。
非但如此，他還帶走了自己所有的東西，收拾了房間，把垃圾也帶了出去。
還不到七點鐘。
她心裡有些空空蕩蕩地，爬起來，卻看到書桌上的咖啡壺口正冒着熱氣，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孫老師，這幾天謝謝你！我泡了咖啡，喝一杯再去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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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沒有署名，而是用簡筆畫了一個做着鬼臉的卡通頭像，這讓孫瀾禁不住微笑了起來。
溫熱的咖啡讓她精神一振，但與此同時，一種微妙的酸意卻也在她心底慢慢地蔓延開來。
肖樂早早地從單身教師宿舍出來，沒有遇到任何人，他輕手輕腳地把教科書和複習資料放回寢室，然後依照往常的習慣，跑步、練拳，買四份早飯回去。
“次奧！你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牛子俊剛剛起牀正在很臭屁地對着小鏡子梳頭，看到他進來馬上大叫了起來。“哥幾個！肖瘋子回來了！”
“什麼肖瘋子？”肖樂有些不解地把早飯放在一進門的桌上，其他寢室卻涌出一大羣人，把他圍在了裡面。
“你小子也太瘋狂了吧？兩門課都是提前一小時交卷？”班長萬雲鴻大聲地問道。
“就是啊！你到底是交白卷還是真做完了？”
“別自暴自棄啊，哥們！”
肖樂早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擡起雙手，大聲說道：“各位哥哥，別鬧了行不行？馬上都要考試，別因爲我耽誤大家的事情！”
“不行不行！你得先老實交代！”牛子俊從寢室裡跳出來說道。
肖樂只好老實說道：“做是都做完了，不過對不對我心裡沒底，等老師批完卷子才知道結果。”
“行啊！肖樂，沒看出來你小子這麼牛逼啊！”萬雲鴻豎了一個大拇指。
不過也有人說怪話：“這有意思嗎？肖樂你別爲了一時痛快把自己弄回家去，有那時間多檢查幾次不好嗎？”
“李端你會不會說人話？”沒等肖樂迴應，牛子俊先罵了起來。“有種你也提前啊！”
“大家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肖樂急忙打圓場。“馬上考試了。”
人漸漸散去，牛子俊有些不忿地告訴肖樂，那個李端和其他幾個人昨天一直在說他的壞話，說他搞不好下學期就留級或者是被勸退了。“不就是搶了他雙優生的風頭麼？”他憤憤不平地說道。“肖樂你一定要好好考！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肖樂倒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年輕人，說話不經過大腦是常事。李端讀書的時候自視甚高，但畢業之後在社會上打拼了幾年，同學會的時候卻比誰都熱情，好幾次喝醉了抱着別人大哭。
學生時代的輕狂傲嬌，大抵如此。
上午考高等數學時專門又有兩個巡考老師來他們班的教室，不過看他們的樣子，看熱鬧的成分比較大。
肖樂不動聲色地用一個小時做完了題，檢查了兩遍覺得待下去實在是無聊，於是又站了起來。
“同學你交卷？”一名巡考老師驚喜地走過來問道。
“恩。”肖樂點點頭，把卷子遞給了他。“老師麻煩你了。”
考場裡再一次嘰嘰喳喳起來，監考老師連着警告了幾次以後才平靜下來，牛子俊偷偷地做了一個“I服了you”的表情，肖樂笑着點點頭，走到門口對大家揮了揮手，引起一陣嬉笑聲後才走了出去。
“現在的學生！”那名年輕的男老師臉色難看地說道。
但其他老師卻都忙着看肖樂的試卷，看他到底是胡混還是胸有成竹。
肖樂向白煒的考場走去，準備好好地刺激他一下，這天早上他們班卻沒有安排考試，於是肖樂聳了聳肩，轉頭向自己的寢室走去。
他並不是真的想要譁衆取寵，但王傅城既然能夠用收買老師這種陰狠的招式來對付他，難說他會不會再想其他辦法。
如果肖樂的試卷混在其他人的試卷裡交上去，被人修改、更換甚至直接抽掉的可能性都不是沒有。
但他每次考試都提前一個小時交卷，必然會引起人們的關注，系裡說不定會專門把他的試卷調出來看。
這樣一來，王傅城從中作梗的難度就會變得很大。
只要你這次弄不死我，等我緩過勁兒來，看你怎麼死！
中午時一堆人在陽臺上對答案，愁眉苦臉，肖樂卻早早地上牀聽着音樂休息。
等到下午開考，他又是提前一個小時交卷！
連續四場考試都是提前一個小時以上交卷，這反倒讓大家都麻木了。
“這題沒那麼簡單吧？”萬雲鴻專門跑來問肖樂。
“天才的世界你們不懂！”肖樂故意很臭屁地說道。
“肖瘋子你找死是吧？”無數人大聲地罵道。
“我真服了你了！”牛子俊在晚上睡覺前說道。“只用了兩天覆習……要是你真能過關，以後你就是我的偶像了。”
“別搞個人崇拜，這樣不好。”肖樂一本正經地說道。
“去死吧！”牛子俊大聲地罵道。
第三天的考試更加輕鬆，英語提前一個小時十分鐘交卷，而近代史綱要則是在開考不到半個小時肖樂就站了起來。
“老師我要交卷。”他平靜地說道。
經過幾天的監考，兩名監考老師都已經有些麻木了，而全班同學也都已經見怪不怪。
“你做完了？”李老師揚了揚眉毛。“你再等十分鐘，現在出去影響不好。”
肖樂只好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分鐘，然後施施然走了出去。
“牛逼！”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肖樂轉身抱拳，向考場裡的同學們行了個禮，引發了一陣壓抑地笑聲。
“交了卷就快點離開考場！”男監考老師不滿地說道。肖樂從聲音聽出來，他就是那天在孫瀾房間外想要進來的那個劉老師。
最後一門概率統計完全沒有懸念，大家看到他輕鬆的樣子，再也不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強撐着面子，有人拿複習題過來找他求助，他便耐心地給他講解解題思路，這下大家更服了。
“李端你怎麼說？”牛子俊故意到三零一門口去挑釁。
“哼！”前第一學霸用力推了推眼鏡，假裝沒有聽到。
高業傍晚時專門來找肖樂，他大概是剛剛從燕京趕回來還沒聽說肖樂瘋狂提前交卷的事情，憂心忡忡地安慰着他，肖樂耐心地等他說完，才告訴他不用擔心考試的事情。
“只要沒有人故意搞鬼，每一門課我都很有把握。”他對高業說道。“高指導你要有心的話，幫我盯着別讓人再搞鬼就行了。”
高業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在江海大學當了十幾年老師，還是第一次有籃球隊的成員對他這樣說。
“但下學期我和王傅城不可能善了。”肖樂對高業說道。“高指導，你應該清楚，如果我沒點本事，這次搞不好就退學了。王傅城這麼做，如果我就這麼算了，以後還怎麼做人？”
高業嘆了一口氣，王傅城和肖樂都是他很看重的隊員，正常來說，王傅城這種做法肯定要做出一定的處理，不然球隊的氛圍和紀律都成問題，甚至會影響到高業對球隊的控制。
但王傅城已經大四，學校很難管得到他，而且還有贊助的問題……
“我也很爲難……肖樂，你明年才大二，要不然……”他於是開口說道。
“高指導你是擔心贊助的問題？”肖樂卻開口問道。那天和周斌一起打掃衛生時，周斌這個萬事通已經把隊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吹
給他聽了，自然不會忘了告訴他王傅城的底細。
高業的臉上紅了一下。
“如果我能給球隊拉來不亞於王傅城的贊助，高指導你還會難做嗎？”肖樂卻問道。
高業愣了一下：“肖樂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一年二十幾萬？”肖樂不在意地說道。這點錢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問題，但個人捐給球隊不太好，他考慮是不是通過劉啓泰的公司來運作這個事情。
肖樂輕鬆的態度讓高業將信將疑。
“也不用二十幾萬了，只要能有個十五萬左右，我一定能給你個交代。”他對肖樂說道。“但沒有這筆錢……”
“高指導你放心，籃球隊開始集訓之前，這筆贊助一定能打到學校，只會多，不會少。”
高業當然不會因爲肖樂一句不着邊際的話就去得罪王傅城和他身後的博城集團，但他決定等等看。
畢竟王傅城和白煒最多隻能再打一年，而肖樂至少還可以打三年，如果他考了江海大學的研究生，按照新的大學生籃球聯賽的規則，他一共可以爲江海大學籃球隊效力五年。
孰重孰輕，高業覺得他還得好好權衡一下。
第二天上午的概率統計無法阻止肖樂繼續逆天，他在開考後五十分鐘交卷走人，讓所有人再次習慣性的無語。
學校7月3日才正式放假，但孫瀾在第二天早上把全班同學都集中了起來，通知了大家下學期開學報到的時間。
“這個學期大家的表現都很好，已經基本適應了大學生活，希望下學期可以再接再厲，不要虛度剩下的三年時光。考試成績學校會在一週以後用郵政特快專遞郵寄到各位的家裡，請注意查收。其他就沒有什麼了。”孫瀾說道。“大家收拾一下東西就可以回家了，但記得離校前到我這裡登記一下。之前定過票的同學到我這裡來拿票，”
“萬歲！”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叫了出來。
但更多的人卻坐着不動，用一種好奇而又興奮的目光看着孫瀾。
“怎麼了？”孫瀾問道。
“孫老師。”牛子俊舉起了手。“聽說肖樂的試卷已經提前批出來了是不是？”
孫瀾看了看一副淡定但卻又迫不及待模樣的肖樂，忍不住也微笑了起來。
“是啊。”她點了點頭。
七門考試全部提前一個小時交卷，這不但在電力工程學院前所未有，甚至在江海大學也前所未有，這讓許多老師都對肖樂的考試成績非常好奇，在他們的催促下，這七門學科的任課老師都把肖樂的試卷提前挑出來批改了。
衆目睽睽之下，王傅城收買的年輕老師根本沒有機會從中做點什麼。
“那他的成績？”牛子俊站了起來，像是賭徒一樣緊張。
孫瀾再一次看着肖樂，他顯然也有些繃不住淡定的外皮了。
“英語九十二，其他全部都在九十五分以上。”孫瀾微笑着說道。雖然已經對肖樂的精力和記憶力有着深刻的認識，但江海大學的學科考試一直以嚴格著稱，加上肖樂自暴自棄似的每一科都提前一個小時交卷，這讓她對於他能夠取得的成績其實一直都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當她這天早上最終拿到肖樂的成績單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喔！我贏了！”牛子俊卻跳了起來，看上去比肖樂還要高興十倍！“贏了！贏了！”他興奮地揮着拳頭。
“切！”“狗*屎運！”後排無數紙團向他和肖樂飛來，把兩人打得狼狽不堪。
“這是幹什麼了？”孫瀾疑惑地向萬雲鴻問道。
“孫老師……”萬雲鴻悶悶不樂地答道。“昨天晚上這小子設了個賭局，和大家打賭肖樂的成績最終會是多少……這小子下學期再不用買泡麪和水果了，全有人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