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不是泣歌還能是誰。
他的嘴被布條封住了, 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能說話的話,定是出口成髒,罵死踏海這個不孝子。
竟然敢抓他!果然不知好歹。
踏海完全不理會泣歌怨念的眼神, 對着底下大喊道:“女魔頭, 你擡頭看看!”
花落不想理他, 但還是用眼睛的餘光往他那邊瞥了一眼。
只一眼, 便叫她方寸大亂。
“希樂!”三個花落同時叫道。
花落着急的表情正是踏海希望看到的, 他臉上的笑完全卸不掉了。
“着急了吧,別以爲你們略施一些魔力把孩子的樣子改變了就能騙過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踏海得意道。
花落眼神如刀, 恨不得將踏海片成一片片的。
她道:“你想做什麼?我勸你不要亂來,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哎呦, 我好怕怕哦, 你有本事過來啊。”
花落合三爲一, 穿過層層攻擊,不惜被刀刃劍刃劃得遍體鱗傷也要往踏海那裡飛去。
“別別別, 別過來,你再過來一步我就立刻殺了她!”
踏海慌了,說到底他還是怕花落的。
他急忙從泣歌懷裡奪過希樂,手中變出了一把匕首。
鋒利的刀子抵在希樂的脖子邊,小希樂感到威脅, 放聲大哭了起來。
“踏海, 你把她還給我!”花落的眼眸慢慢變紅, 加上被血染紅的衣衫, 她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噬血。
踏海計上心頭, 轉了個方向,抱着希樂慢慢往熔岩的上方移動去。
花落全神貫注地看着踏海, 不敢鬆懈,他往後退一步花落就往前前進一步。
“再見了,女魔頭……”
踏海用力地將希樂往熔岩的方向扔,沒有一絲猶豫。
花落根本來不及做出思考,身體先行一步去接希樂。
“花落,希樂!”月暮也放棄了防禦,跑到斷崖邊,也打算跳下去。
好在花落阻止了他:“別下來,接住,快帶着孩子離開。”
說完,她將希樂用力地往上拋,月暮與她配合默契,完美地接住了還在哇哇大哭的希樂。
看着重要的人平安,花落就放心了。
她一點也不掙扎,任自己慢慢下墜。
反正熔岩是傷不了她的,她知道這個秘密,所以她並不害怕。
看着花落被火光吞噬,記憶混亂的月暮癡傻了。
他抱着希樂慢慢起身,一轉身,臉上已滿是淚痕。
他的眸子與花落的一樣,全是紅色。
他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仙門百家,嘲笑道:“你們這樣的也配叫什麼仙門百家?拿一個無辜的孩子做餌,我都替你們覺得顏面掃地。”
衆人紛紛反駁。
“你長眼睛了沒有啊,明明是你們魔與魔之間的糾紛,不要亂給我們仙門扣帽子。”
“就是就是,說不定你們是覺得走投無路了,故意演戲給我們,想讓我們放過你呢。”
月暮冷笑道:“說我們在演戲,要不你也下去試試?”
話音剛落,說花落和踏海演戲的那人就像是被繩子勒住了脖子,被吊了起來,慢慢往熔岩那邊飄去。
他看着底下一片火海,感受着可怕的高溫,奮力掙扎着。
可是月暮不想放過他,他就別想活下去。
“啊……”伴隨着一聲慘叫,那人落入熔岩中,消失。
看着自己的同門被殺,人羣中爆發了大規模的不滿。
到處都是在叫,“太殘忍了……殺了那個魔頭!”
月暮對着懷中停止哭泣的女兒寵溺一笑道:“希樂,這些人,殺了你孃親,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和他們同歸於盡!只可惜苦了你,可能要變成沒爹沒孃的孩子了。”
羣憤難歇,一大批人往月暮這邊逼近,月暮不退。
他紅着眼,從離他最近的那人手中奪了一把大刀,重新回到了廝殺狀態。
他滿心想着的都是:花落,我要這些人下去,去殉你。
天上那三個掌門見花落已死,覺得月暮氣數已盡,便不打算插手,只是觀察情況。
踏海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花落一消失,他就大搖大擺地離去了。
被他遺留在場的泣歌不知何時自己解開了手腳上的禁錮,飛到月暮身邊去幫他。
“傻兒子,沒想到你混的比我還差。”泣歌一邊砍人一邊與泣歌開玩笑。
月暮沒想到曾經對他不鹹不淡的父親會在生死關頭對他不離不棄。
心中感動不已,他回道:“我這叫青出於藍勝於藍。”
泣歌哈哈大笑了兩聲,突然對他說:“別擔心,花落會沒事的,相信我!”
泣歌非常篤定,看的月暮都有了信心,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準備好了嗎?傻兒子,我們一起大殺四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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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花落……”
誰在叫我?
頭好痛……
花落痛苦地睜眼,四周一片火海,但是她並不感覺到熱,只有頭是痛的。
彷彿是因爲睡得太久了。
一睜眼她就看到了另外的兩個自己。
她們都眉頭緊皺着,看着她。
“老二?老三?”花落不確定地問道,“老幺呢?”
她說完之後那兩個她的臉更陰沉了。
尤其是老二,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要不是老三攔着,她估計還要再打自己幾下。
“怎麼了?”花落疑惑道。
老三道:“她死了。”
老二再次聽到這個她所不願意聽到的事實,一向自私暴虐的她竟然流淚了。
“怎麼回事啊?發生了什麼?”
老三慢慢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在她額間的花朵上輕輕一點。
“你自己看吧。”
花落瞬間被拉回到她跳崖前。
她看着女兒被月暮接住,然後她慢慢向熔岩靠近。
她並沒有掉入熔岩中,而是被一層透明的保護膜保護着。
整個人像是浮在熔岩上了。
她安詳地睡着,突然間她睜開了眼睛,開始自言自語。
“怎麼辦?怎麼又遇到這樣的情況了?這熔岩是我們的剋星啊,我不想死啊。”
“誰想死啊,可是怎麼上去啊?而且這層保護罩堅持不了多久的。現在這個情況明顯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你倆囉嗦什麼?你們都不願意去死那就我來犧牲好了唄。”
“不要啊,二姐!我來。”
“我來,我最沒用,只會耍嘴皮子,幫不上忙,你們一個有勇一個有謀,你們必須活着!”
說完,“花落”翻了個身,從保護罩上滾了下去,帶着微笑,說了一句“再見,姐妹們!”
花落掉入熔岩後重新閉上了眼睛,然後回憶就結束了,就是現在這個情況了。
所以,這是她的內心世界。
“看完了?”老三面無表情地問。
“看完了。”
“大姐你有何感想?”
“……”花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該悼念“妹妹”的去世還是什麼……
老二見她不說話,又想動用暴力了,好在老三用眼神阻止了她。
老二罵罵咧咧地退到一邊。
老三突然將花落抱住,溫柔地對她說:“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算了,但是有一點你要知道。”
“我們是一體的,只有我們纔是無條件對你好的,所以你一定要無條件地相信我們。”
“我們不會害你的,因爲害你,等於害我們自己。”
花落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洗腦,反正她是信了。
花落回抱住老三,堅定不移地說:“好,我相信你們!”
本來在一旁生悶氣的老二聽到花落的話後稍微消氣了些。
但是她也不是說兩句話就能敷衍了事的,她需要報復回去。
讓那些妄圖傷害她的人血債血償。
她鬥志高昂地說:“準備好了嗎?準備好和我一起殺上去了嗎?”
花落第一次不想反駁她這個暴虐人格,第一次想放任她去做。
花落鄭重地點了點頭。
老二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準備接受反擊吧,愚蠢的假清高們。
**
斷崖邊,戰況激烈,因爲地勢幫助,泣歌竟然超常發揮,用區區人類之軀幫了月暮不少忙。
見月暮又有了強有力的幫手,仙門的三大掌門吃不了瓜,也下場了。
他們三個一下場就改變了形勢,月暮他們又處於劣勢了。
“你們仙門的大家風範就是這樣的嗎?以多欺少?”泣歌怪里怪氣地說。
面對他的嘲諷,玄武門的掌門先沉不住氣了,他回道:“對付你們這樣的邪魔外道不需要大家風範!”
青龍派的掌門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他又道:“好,我們給你看看大家風範,衆弟子聽令,所有人往後退百步,沒有我們的命令,你們不許過來。”
隨着宏偉的一聲“弟子聽令!”,刀劍隊和弓箭隊一同向後退去。
“這樣可公平啊?”玄武門掌門哼笑一聲後道。
泣歌一向臉皮厚,他嘖嘖道:“不公平不公平,你們三個人,我們兩個。”
玄武門掌門被泣歌的厚顏無恥氣笑了,他往後退了百步。
“這下二對二了,公平了吧?”
泣歌從月暮懷中接過希樂,抱着孩子道:“還是不公平,我們手上還有一個孩子呢。”
“喂,你不要得寸進尺啊!”
“你別生氣啊,我只是在和你們商量……”泣歌哈哈大笑道。
“別和他們廢話了,他好像在拖延時間。”長白宗掌門察覺到了什麼,他感覺打斷了對話。
彷彿在證實他的猜測,熔岩中突然發出萬丈金光。
光芒強烈到背對熔岩的泣歌都發現了。
“哎呀,露餡了啊,不過也差不多了,這下要變成我們對你們不公平了……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