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夠了, 就我和一個嬰兒,你們有必要把整間屋子都填滿嗎?”泣歌看着還在往木屋裡搬糧食的花落和月暮,無奈地說。
花落停下手上的活, 對他說:“多備一些總是不錯的, 畢竟是一個冬天呢。”
“你們真的要走?確定了?”泣歌還不死心, 這兩天總是突然就問他們。
月暮道:“確定了, 明天一早就走。”
泣歌長嘆一聲, 不再說話了。他抱着的希樂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大哭了起來。
花落聽到後趕緊從泣歌手中接回女兒,併爲難地看着泣歌。
泣歌道:“你看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讓她哭的, 她是知道了你們兩個要狠心丟下她才哭的,對吧, 希樂?”
聽到泣歌的話後, 希樂哭的更兇了。
花落不知所措地看向月暮, 眼中滿滿的都是猶豫,彷彿開口就會來一句:我們不走了。
月暮也不是全然不猶豫, 只不過他比起花落來稍微好些,至少還能保持鎮定。
他搖了搖頭,花落看到後點了點頭。
希樂哭了會哭累了,花落將她交給了泣歌她也不哭不鬧了,很快就又沉沉地睡去。
不知何時, 花落和月暮失去了蹤影, 屋裡異常安靜, 泣歌反應過來不對勁後匆匆出門, 但門外只有滿地的落葉。
泣歌彎腰, 從地上撿起兩片黃色的枯葉,把它們當做花落和月暮, 朝它們撒氣。
泣歌怒道:“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走都不說一聲,不是說好了明天才走的嗎?”
兩片枯葉被泣歌疊在一起,對半撕開,他還不過癮,繼續撕,直到撕成碎片,纔將他製造的垃圾像撒骨灰一樣地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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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間,花落和月暮手牽着手向不管鎮走去,花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月暮知道她在想什麼,所以只是沉默,而不是詢問她。
但是他不問,不代表花落也不說話,“月暮,我們這樣一走了之真的好嗎?”
花落突然停下,月暮和她牽着手,也停了下來。
他看着她,認真回答:“這樣反而好,越道後來你越是走不了,你現在不捨得,以後就捨得了嗎?”
花落無助地看着月暮,“你說得對,但是我好難受啊。”
“唉。”
月暮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的頭埋在他的胸膛上,細聲細氣地安慰她:“你就放心吧,他會好好照顧孩子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去忘憂門解決問題。”
“嗯,你說得對,我們一路向南走吧,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別用魔力了,畢竟我們不知道忘憂門會怎麼對付我們。”
“是啊。”月暮道,“不過這也是給我們機會,讓我們將未去的地方去玩一遍。”
樹上掉落的葉子有一片掉落在了花落髮間,枯黃的,沒有一點生氣。
月暮將她發間的落葉取掉,感慨道:“希望我們可以看到滿山的綠葉。”
花落不忍看到他的悲傷,立刻轉移話題,“走吧,早去早回,在我的結界還能撐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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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那個無名村在比長白宗好北的地方,要想去南方,必定要躲過長白宗。
他們用泥土將臉塗花了,甚至用了點魔力將容貌做了些微調。
“怎麼樣?認不出來吧?”花落睜着她的大眼睛問。
只見她臉髒兮兮的,額間一塊很大很黑的疤痕,眼睛雖大但是無神,整張臉看起來簡直令人作嘔。
月暮忍不住大笑出聲,“可以,我估計你師父都認不出來你了。”
花落瞪了他一眼,道:“笑什麼笑,嚴肅點,不扮的難看點能瞞得過誰。”
說着說着,上手了,在月暮本就髒兮兮的臉上又抹了把泥。
“噗,這樣多好,看不出來你原本的樣子了。”花落滿意地捧着月暮的臉看來看去,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了。
月暮的樣子也十分好笑,如果說花落的臉是五官變醜了,那月暮的臉就是完全嚇人了。
一張臉全被污泥覆蓋,根本看不見五官,唯一一雙好看的眼睛也被月暮用魔力變成白瞳了。
月暮看着花落憋笑的樣子,抱怨道:“我們爲什麼不直接變成小貓小狗呢?那樣不是更加安全。”
聽到小貓小狗兩個詞,花落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月暮察覺到後急忙閉嘴。
月暮在心裡暗呼糟糕,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狗頭君”和“大白”的例子估計花落永生難忘,要記恨一輩子的。
花落見他乖乖閉嘴,也就不怪罪他口無遮攔了。
“走吧,你帶路,我不識路。”
花落儘管武力值增強了,但是方向感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差,出了熟悉的無名村,就不知該往何方了。
還好月暮不像她這樣不靠譜,他走過很多次這些路,從魔界到無名村的路,他早就可在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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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救命啊……”花落和月暮在林中慢悠悠地走着,忽聞離他們不遠處傳來一陣女子的喊聲。
花落和月暮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問對方:“管嗎?”
照理說他們不該多管閒事的,畢竟他們要多留點實力去對抗忘憂門,但是他們卻一齊說:“管。”
做了父母的人,總想着爲子女行善積德,他們不能陪在孩子身邊,至少要爲她祈求平安健康。
來到聲源處,只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布衣女孩被困在一張很大的蜘蛛網上,這張網大到橫跨了五棵樹。
樹下有一個被打翻了的籃子,籃子裡是一些野果野菜。
女孩看到有兩個人來了,叫的更急切更大聲了,“大哥大姐救命啊,快救我下去吧……”
花落慢慢向她走近,邊走邊說:“好,你別怕,我們這就救你下來。”
樹木忽然劇烈抖動了起來,一隻和兩棵老樹差不多大的蜘蛛迅速地往女孩身邊爬去。
女孩慌張地看着那隻大蜘蛛,掙扎着,眼淚都被急出來了。
花落趁她視線都在大蜘蛛身上的時候變出了一把大刀來。
花落迅速地向大蜘蛛砍去,一刀斃命,大蜘蛛被她砍成兩半。
解決了大蜘蛛後,花落乾脆利落地將蜘蛛網粉碎,將女孩救了下來。
“你沒事吧?”花落扶着像棉花一樣全身癱軟的女孩,柔聲道。
女孩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嚇壞了,撲到花落身上大哭了起來,她已經完全顧不上花落身上髒不髒了。
“雖然我知道你害怕,但是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這蜘蛛不知道有沒有同夥,萬一有同夥就不好了。”
女孩抽泣着,乖巧地點了點頭,在花落的攙扶下走出了樹林。
出了樹林,女孩停止了哭泣,花落看着她哭紅的眼睛,同情心爆發,想要好人做到底。
花落道:“你家在哪裡啊?我們送你回家。”
女孩雖然不哭了,但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神志有些不清:“不管。”
花落疑惑道:“不管?怎能不管?”
還是月暮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了:“不管鎮嗎?”
女孩聽到他說不管鎮後點了點頭。
花落尷尬地笑笑,心中暗悔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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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和月暮又一次來到了不管鎮,他們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希樂還在花落肚子裡呢。
這次他們是直接帶着個哭哭啼啼的半大孩子了。
雖然不是他們的孩子。
儘管換了樣子,但花落和月暮還是不敢多停留,畢竟長白宗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萬一有什麼能鑑別人或魔的法器,他們就完了。
“小妹妹,你回家去吧,我們也要離開了。”
那個小女孩聽了花落的話,終於回過神來了,她拉住花落的手,不想讓她走。
“姐姐你們別走了,去我家歇息一夜吧。天色不早了,白日裡都能遇到那麼危險的妖怪,更別說晚上了。”
小女孩長的就一副小巧玲瓏樣,加上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和確實暗下來的天色,花落和月暮勉強同意留宿一晚。
小女孩開心壞了,匆匆將他們帶回了家。
女孩家不大不小的,但是至少比他們在無名村的屋子大。
兩間臥房,一個燒飯和吃飯的房間。
女孩一回家先是走到放置她父親靈位的桌前,爲香爐續上了香。
然後朝着屋內大聲喊道:“娘,有客人來了。”
一名灰色布衣,用木簪盤發的中年女人從廚房中走了出來,手裡還拿了一把大勺子。
見她兩手空空,中年女子怒上眉梢,“小娟,嗯讓你出去採的野果野菜呢?最重要的是,你的籃子呢?”
見她娘生氣了,叫做小娟的女孩趕緊解釋道:“娘,你冷靜啊,聽我說呀,事情是這樣的……”
小娟將她今天如何被蛛絲困住,又如何得救的經過都講給了她娘聽,她娘一開始不信。
但是有兩個不認識的人作證,她不信也得信。
作爲報恩,她們娘倆一起做了頓家常便飯招待了花落和月暮。
因爲他們不需要吃東西,所以花落和月暮一邊心虛,一邊感謝地和她們一起吃了飯。
飯後,小娟母女將兩間臥房讓出了一間給他們。
在她們娘倆的熱情相待下,花落和月暮不再推辭了,打算等天色稍亮就離開這裡。
誰知,他們這一等,反而一時半會離不開了。
午夜時分,不管鎮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巨響,而且越來越近,隨後竟然有了人類的慘叫聲。
花落和月暮一同醒來,出門查看,只見不遠處,成千上萬只大蜘蛛正如潮水般向不管鎮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