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都在,你還不承認嗎?”巡邏的警察中比較年長的一個開始審訊林子奕。他坐在高高的審判席前,林子奕坐在離他不遠處了一張椅子上,旁邊還站着兩個警察。
林子奕的大腦飛速運轉着,他和孫潤潔被關在不同的地方接受審問,他擔心她會一個人扛下所有的罪行。
“人證?人證在哪裡,警察先生,有人指控我嗎?”
“你們扔出去的箱子撈上來了,裡面有一具女屍,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承認,人是我殺的。”林子奕兩手一攤,很爽快地說。
“那麼孫潤潔就是幫兇?”
“不,是我強迫她助我拋屍的,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嗎,可是孫潤潔說是她用花盆砸傷死者頭部,然後唆使你將被害人裝入木箱導致她窒息或者是溺亡。”
林子奕知道孫潤潔一定會把罪行落到自己的頭上,他搖搖頭說:“全是我乾的,她承認是不想連累我,是我連累她的。”
“經調查,受害人在去公司找你前去的最後一個地方是醫院,她掛號用的名字是葉蓉,我們也找到了爲她看病的醫生,經醫生指證,你曾經故意隱瞞、拖延了葉蓉的病情,導致她患上胃癌晚期,你這也觸犯了法律。”
林子奕冷笑着說:“真不愧是警察,動作挺快的呀。”
警察打開身後的放映機,模糊的畫面上顯示着一個護士裝扮的人進入了病房然後又走了出來,接着不久就有一大羣大夫、護士涌進了病房。
“我們還聯繫上了葉蓉父親生前的好友,他給我們提供了這段視頻,你還記得這間病房嗎,裡面住的可是你的老丈人,經過多方辨認,剛開始進出病房的是孫潤潔,錄像記錄的時間正是她回國不久以後。我們還從網上查出了她在進入葉博麟病房前兩天在網上購買致命栓子的記錄,如果不是殺人,她買這種東西幹什麼,而且葉博麟的病歷足以證明他是因爲血栓堵塞血管導致心梗而死亡。”
“我真是佩服你們了,我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斷案神速。你分析得頭頭是道,可是進入病房的不是孫潤潔,我的妻子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林子奕故作鎮靜。
“我還有一段視頻。”警察按了一下遙控按鈕:“這是當天病房大樓各個入口的記錄,孫潤潔提着一包東西進入大樓,監控顯示她進入的正是葉博麟入住的那一層樓的衛生間,然後她出來後就成了護士的樣子,我們查看了所有進出衛生間的人,並沒有發現孫潤潔走出來,那麼這個護士,就是孫潤潔喬裝的。還有,孫潤潔從病房出來後,並沒有在這裡換回原來的衣服,而是去了另一層樓的衛生間,你看看這段視頻,是不是清晰了很多。”
林子奕看着視頻記錄的整個經過,目瞪口呆。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林子奕還是平靜地說:“她只是一個很膽小的女人,她什麼都沒有做過,我還是那句話,監控就算再清楚,我看到的還是模糊的景象,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
“是嗎?”警察把一張紙遞給林子奕:“你看看這是什麼?”
林子奕接過去一看,震驚得睜大了眼睛。
孫潤潔已經承認了,承認她殺害了葉博麟,口供的正下方,是她的簽名,那是她的筆記沒錯。
“潤潔,你真傻。”他在心裡痛惜地說。
林子奕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呆在那裡,他還想做垂死掙扎。
“是你們嚴刑逼供的對嗎,她不是這樣的人。”
“證據面前還敢嘴硬,她不僅承認了殺害葉博麟的經過,還承認殺害了葉蓉。”
林子奕頹廢地抱住了頭,心裡全是絕望。“你們打算怎麼判刑?”他顫抖着聲音問。
“目前只是緩刑。”警察面無表情地回答。
“爲什麼?”
“因爲她已經懷孕,法律規定,不可以對懷孕的女性執行死刑。”
“懷孕。”林子奕像一記悶棍擊中頭部,如果不是在這裡,聽到這個消息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可是現在他只能是悲從中來,唯一覺得欣慰的,是這個孩子的到來可以讓孫潤潔多活一段時間,等孩子一出生,她就要鋃鐺入獄甚至要結束生命。而他的孩子,本來要做天之驕子的,現在卻是還沒有出生父母就成了殺人犯,這讓他如何面對沒有父母的世界。
不,他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母,他要孩子在優越的環境中成長,沒有媽媽,也要有爸爸,至少有一個親人在身邊保護他。
林子奕想承擔起一切罪行,但是想想已經不可能,孫潤潔一定不會把罪行推給他的,他現在要冷靜,絕不能輕舉妄動。
“她承認了是嗎,我真沒想到,她會做這種事情。”林子奕露出痛徹心扉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她以前犯下的罪行。”
“對不起,只有我安然無恙纔能有機會救出你,就算不能,至少可以撫養我們的孩子長大,等到那個時候我就去陪你。”林子奕默默地念着,感覺心裡在滴血。
“你是說你對孫潤潔犯罪的事情全不知情?”
林子奕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每說一個字就有可能把自己朝被動的方向推進一步。
“你現在還有機會,如果你協助我們破案的話,我們可以酌情爲你減刑。”警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林子奕真想破口大罵,或者抽自己幾個嘴巴,可是他只能強行摁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胸口像塞了一把棉花憋得難受。
“我承認,是孫潤潔用花盆砸傷的葉蓉,她不讓我報警,並想毀屍滅跡,我當時確實是昏了頭,才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他平靜地說。
“好吧,在這裡簽字。”錄口供的警察把一張紙給他。
林子奕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簽上了字。
一個警察走了進來,附在審判林子奕的警察耳邊耳語了幾句,那位警察又把一頁紙遞給他:“你侵佔的葉家財產也要全部歸還,請在這裡簽字。”
林子奕不屑地擺擺手,冷笑着說:“歸還?還給誰,一個死人嗎?”
“葉蓉纔是葉博麟財產的第一繼承人,你的財產本來就是她的。”
“可是人都死了我還籤這個字幹什麼,她人不是我殺的,我是她在世時的合法丈夫,我有權力繼承這一切。”林子奕手一揮,擋住了警察的手:“你們這麼着急讓我簽字,不會是想私吞這些錢吧。”
“放肆。”審訊他的警察拍了一下桌子:“葉蓉被你砸傷後甦醒過一次,她已經下了口頭遺囑,說她死後她的財產全部歸她父親的好友周乾所有。你不籤這個字也可以,我們一樣可以將你的財產沒收。”
“什麼?”林子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甦醒過一次,笑話,我把她裝進箱子後就沒有離開過。”說到這裡,他就愣住了,他想起突然出現的凌燃青。可是,他明明在離開前將車子上鎖了。
“忘了告訴你,後備箱在沒有完全閉合的狀態下是不會上鎖的,而且你車上也沒有安裝報警系統。”警察嚴肅地盯着林子奕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逍遙法外這麼多年,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林子奕如夢初醒:“我們拋進海里的那隻箱子裡,根本就沒有人對嗎?”
“只是幾塊石頭,葉蓉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不過你們的故意傷害罪是必判不可。”
“搶救?她竟然沒有死,”林子奕恍惚着問:“潤潔根本就沒有承認對嗎?”
“是的,你剛看的那張口供上的簽名,是凌燃青模仿的,對付你這種狡詐的人,我們是要先費一番功夫安排。”
“她懷孕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林子奕還是抱了一絲希望。
“這個需要做過檢查有醫生開具的證明才能確定,你放心,如果她真的懷了孕,我們絕對不會傷及無辜。”
林子奕最後的希望只剩下一點火星,因爲他前天剛陪孫潤潔去了趟醫院,醫生說她最近太緊張,不容易受孕。
“你們怎麼那麼有把握說她懷孕我就會相信。”林子奕不死心地問。
“這要感謝葉蓉的好友阮紫墨提供的線索,說你的妻子正在一心一意待孕,你們當然不會採取避孕措施,那麼她就有懷孕的可能。”
“沒想到是我們自己引狼入室,我當初真該聽潤潔的話離開這裡,潤潔,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是我該死。”林子奕萬念俱灰。
“是你們自己的貪慾和無視法律的行爲把你們推上了這條路。”警察厲聲說。
“那麼,在海邊巡邏只是你們的幌子,其實你根本不是巡邏的警察,而是刑警。”
“好眼力,我們警官是審訊犯人的能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他的掌心。”旁邊的警察插嘴說。
“行了,少跟他廢話。我累了,去休息一會,接下來的審訊應該不會有太大難度,就交給你們去做。”警察把林子奕簽字的口供交給旁邊的助手:“孫潤潔就交給你審訊。”
“你們混蛋。”林子奕像一隻憤怒的困獸咆哮着向審訊他的警察撲過去。
旁邊兩個警察利索地摁住他,爲他上了手銬,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