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而動的記者蜂擁而至,董事長、副總的辦公室門都緊閉着,管理部也是鐵將軍把門,記者全都涌入設計部,本來很大的辦公室一下子擁擠起來。
記者是逮着誰問誰,設計部都是些普通員工,誰也不想在言語上出風頭,大家都緊閉着嘴巴,任記者怎麼問都不開口。
葉蓉也被記者纏得心煩,凌燃青抓起她的手,兩個人擠到外面。
“你和林總不是大學同學嗎,他那時候的事你會不知道?”葉蓉舒了一口氣,揉了揉被擠得生疼的胳膊,低聲問凌燃青。
“我還被矇在鼓裡呢,我只知道他有孫潤潔這個女朋友,怎麼會冒出這個葉蓉。”凌燃青皺着眉頭悶聲回答。
“你看那些照片怎麼會有假,你還真是傻,相信他的錢都是貸款來的,他一沒抵押二沒擔保銀行會借給他那麼多錢?我看傳聞是真的,你的老同學真是個騙子,連你和他走得這麼近的人都沒有發覺,他騙別人還不是易如反掌。”葉蓉不客氣地說。
“行了,你別一口一個騙子說的那麼難聽,記者還在那兒呢,隔牆有耳,這話要事讓別人聽去不知又炒出什麼事來。”凌燃青有點不耐煩了。
葉蓉不知道他是生林子奕的氣還是爲她的口不擇言生氣。看來他還是相信林子奕的,自己雖然是他的女朋友,可能還不如林子奕在他心裡的分量重。葉蓉有些惻然,不再理凌燃青。
一個記者看到走廊裡的兩個人,走了過來。
“請問您是凌燃青嗎,作爲林子奕的同窗和事業上的搭檔,您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好一個眼尖的記者。葉蓉心想。
“你們煩不煩。”凌燃青突然吼了一聲。
這個記者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她顯然是被凌燃青的態度唬住了,不過身經百戰的她很快調整了心態,繼續窮追不捨。
“你們結識這麼久了,既然林子奕迴避,那麼就由您來給大衆一個答案,您相信林子奕會做出那樣的事嗎?”
“做出什麼事?我看是你們炒作的需要吧,我不管說出什麼,你們都會大作文章,作出對奕潔不利的言行。”凌燃青顯然已經發怒了。
“凌燃青。”葉蓉趕緊拉了他一下,生怕他和記者起衝突。
“您是凌燃青的女朋友吧,請問您對此有什麼辦法。”攻克凌燃青不成,記者又把話筒指向葉蓉。凌燃青將葉蓉擋在身後,與記者怒目而視,幾個記者聞訊趕了過來把葉蓉凌燃青圍在中間,他們根本無法脫身。
“大家靜一靜,我是林總的秘書,林總現在召開記者招待會,請大家隨我來,有什麼問題大家儘管問林總。”
雙方正在僵持的時候,林子奕的秘書突然出現。記者在短暫的安靜之後,紛紛涌向會議室。
“林子奕搞得什麼鬼,這種情況下他躲都來不及,竟然還敢開記者會?”葉蓉心裡嘀咕着,她和凌燃青面面相覷,凌燃青很快平靜了下來。“事情總會解決的。”他安慰說。
“那就看事情朝什麼方面解決了。”葉蓉想。
會議室,衣冠楚楚的林子奕早就等在了那裡。
“林董事長,能談一下您和葉蓉的戀情嗎?”在走廊爲難凌燃青的女記者首先發問。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從不對外人講起是因爲我不願重揭傷疤。當年葉蓉對我一見鍾情,對我窮追不捨,我多次告訴她我已經有女朋友她都不肯放棄,後來葉父愛女心切,逼迫我答應做他女兒的男朋友,並以我在國外留學的女朋友相威脅。我女朋友是靠我的幫助讀的大學,葉家斷了我的一切經濟來源,他們答應我如果做了葉蓉的男朋友他們會給我一筆足夠孫潤潔完成學業的錢,權衡之下,我只能按照他們要求的去做。”
林子奕侃侃而談,臺下的記者們開始竊竊私語。
“既然您是受脅迫不得已才和葉蓉在一起的,您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對吧。”一個胖胖的戴眼鏡的記者站起來問。
“時間久了石頭也能捂得熱,何況我的心不是石頭做的。我對葉蓉如何,從她生病住院到去世,還有在醫院照顧她的父親,很多人是有目共睹,這裡我就不需要多說了,我是問心無愧。”林子奕大言不慚說着,有的記者不明就裡,在臺下讚許地點點頭。
“照您這麼說,您對葉蓉還有幾分真心,那麼您爲什麼會在她屍骨未寒的情況下和別人結婚,您不覺得這是對死者的藐視嗎,畢竟她是您的妻子。”女記者咄咄發問。
林子奕微微皺了下眉頭,他對這個步步緊逼的記者有些厭煩,不過也不能當場發作,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正好我的前女友從國外回來了,我正處於極度傷心中,感情上特別脆弱,她給了很多安慰和支持,助我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候。剛開始我和她的結合只是一種感情寄託,舊情復燃也是在我逐漸走出葉蓉去世的陰影中後的事,我想葉蓉如果在天有靈,也會理解的。”
也許是想起了過去的傷心事,林子奕幾度哽咽,需要秘書時不時呈上紙巾並低聲安慰鼓勵。
“您現在的妻子也就是您的初戀女友回國後不久葉蓉和其父親就雙雙去世,這僅僅是巧合嗎?”女記者連珠帶炮的發問惹得其他記者紛紛側目。
“葉小姐生病是誰可以預料的?她的父親是因爲失去愛女過度傷心導致突然發病,這些醫生的診斷上寫得清清楚楚,都被您說成巧合,這不是往林總的傷口撒鹽嗎?”林子奕的秘書突然站出來斥責記者。
“你是爲你的上司打抱不平還是出來打圓場。”女記者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小趙,這裡沒有你的事,你不要說話。”林子奕表現得也很不滿趙秘書的樣子,不過他心中是很讚許小趙的表現的。
一場記者招待會下來,林子奕又重新樹立了他謙謙君子的形象,原來那些流言是對他的故意中傷,是嫉妒或同行們的故意詆譭。不管他的話有沒有人信,他說的都是句句在理,都是肺腑之言。這場鬧劇以他的勝利收場。
“真是卑鄙小人。”看完記者會上的報道,葉蓉氣得拍了一下桌子。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是凌燃青幫了他,他的爸爸是大學教授,而報社的主編恰恰是他爸爸過去的學生。凌燃青,他還是相信他的朋友,還是選擇幫助林子奕。
朱敏拿過她拍得發紅的手,吹了一下說:“何必發這麼大的火,他在明,我們在暗,我們早晚會查出破綻的。”
葉蓉頹廢地靠在座椅上,說:“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伯伯安插在那裡的人手已經全部撤回,想再安排人進去已經很難,黑的他都能說成白的,只要沒有鐵證,他怎麼能那麼容易伏法。”
“我安排的那些人不也沒起到作用嗎,留在那裡也沒有什麼用。”周乾本來也很泄氣,但看葉蓉這樣,只能強打着精神給她打氣。
“不過那個林子奕也確實狡猾,我們派去的記者已經夠能說會道的了,他竟然都能擋得回來。”朱敏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沒有兩下子哪能把博麟和蓉蓉騙得團團轉。這次算他贏了,我們再找機會吧,留得青山,以後總有轉機。”周乾點燃一支菸,看着葉博麟的遺照出神。
“伯伯伯母,你們爲什麼對我這麼好。”葉蓉突然說出這麼一句,這不是她唐突,她考慮這個問題很久了,即使周伯伯和爸爸是生死之交,他們這麼幫自己,不惜付出鉅額財力,她需要一個讓她心安理得接受這一切的理由。
“我們爲什麼這麼對你你難道不白嗎?你從小到大,伯伯伯母何時把你當外人看過。我知道你看我們爲你費心很不忍心,但看着博麟畢生的心血落入他人之口我們更不忍心。如果你還是過意不去的話,等你奪回你爸爸的財產再還我們也不遲。”
朱敏柔聲說着,她遞給周乾一個眼神,周乾心領神會,他拉起葉蓉,語重心長地說:“我們把你當親生女兒,你也不要拿我們當外人看,我們知道你失去父親後變得很敏感,可是我們希望你對我們還是和過去一樣的無拘無束。”
“好的,我不該胡思亂想。還有一件事,經過這件事他們一定會懷疑紫墨的,我擔心紫墨的安全,我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伯母,要不你去勸一下紫墨,讓她儘快離開這裡,找個地方避一避風頭。”
“這個我們能想得到,我會派人保護她的安全,更會注意不讓我們暴露。”周乾當然葉蓉在擔心什麼,她不好意思明說,他也能聽得明白。不是葉蓉在關鍵時刻只顧自己,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了,尋找證據的過程會更難。
“還有,林子奕很快就要召開招標會,蓉蓉你想辦法拿出他們招標的相應價格趨勢表格,我想再安排一些人,這次我們要做到萬無一失。”
這個充斥着思慮陰謀的不眠之夜,幾多歡喜幾多愁,林子奕夫婦暫時躲過了這一劫,他們的關係又回到了以前的恩愛親密。而更多的籌謀,會一點點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