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冷靜下來,心裡迅速地思忖起對策。
她本以爲容沅是獨自一人,卻不料他竟是跟容修一起來逛青樓,一時間之間有點拿捏不住尺度。
這麼闖進來似乎太過沖動,如果只有容沅一個人還好,隨便搪塞幾句就過去了。
偏偏還有一個太子,那麼這裡面的動機就值得推敲了,岑依依還沒有蠢到會以爲他們是哥倆好,手挽手,一同來青樓泡妹子。
“你是誰,爲何在此鬧事?”容修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姿態不太雅觀的岑依依,那種上位者的壓迫感一下子迎面撲來。
岑依依自然不會被他唬到,但她必須裝得像是被他唬到,於是驚恐地縮了縮身子,顫聲道:“公子饒命,奴婢只是想進來打掃一下房間。”
“打掃房間?”容修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抹布,皺眉道:“這裡沒有叫人來打掃。”
“是奴婢走錯房間了,對不起!”岑依依抽噎着爬起來,跪在地上,肩膀一顫一顫,越發顯得形容可憐。
容修似乎也無意跟一個丫鬟計較,隨手一揮,便道:“行了,你走吧,以後小心點。”
“是!”岑依依有些不甘心,但爲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應承下來,打算離開。
此時不遠處的容沅突然揚聲道:“出了什麼事?”
“沒事,只是一個打掃丫頭,進錯房間了。”容修道。
容沅坐在原處沒動,似是無意道:“既然進來了,那便讓她收拾一下。”
容修看了一眼一桌基本沒動過的飯菜,猶豫了一下,便道:“也好。”
說完便看向岑依依,隨口吩咐道:“你把桌子收了吧,我們還要談事。”
“是,奴婢馬上收拾!”峰迴路轉,岑依依有些喜出望外,連忙站起身,端起地上的水盆,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兩個人,卻奢侈地點了滿滿一桌,而且基本沒動過筷子,岑依依大嘆兩人太過奢侈腐敗,同時也認命地開始收拾桌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容沅好像看了她一眼,如果單只是看她,那也不會讓她警惕,只是那眼神多少帶着點心照不宣的意思。
岑依依疑惑擡頭,卻發現他已經移開了視線,重新與容修交談起來。
“動作麻利點!”身後的男人惡聲惡氣地催促她。
岑依依連忙加快動作,卻不停地在心裡詛咒男人,仗勢欺人的狗奴才!
她將桌上的飯菜全部倒進盆裡,一邊留心聽着圓桌兩旁,兩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麼實質,岑依依有些不耐煩,將桌子最後擦過一遍,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她轉身前一秒,容沅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岑依依動作一僵,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因爲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而染上了一絲異樣的旖旎。
“公子還有事麼?”岑依依訕笑道。
容沅沒說話,手指卻順着她的手背,慢慢上滑,拂過她的手腕,指腹輕輕按壓,一陣酥麻感直達神經末梢,岑依
依忍着那種奇異的感覺,臉上的笑容不變,顯得十分單純無辜。
“你叫什麼名字?”容沅像是突然來了興致,連一貫波瀾不驚的眼神都染上少許輕佻。
岑依依眨眨眼,羞澀道:“奴婢名喚嫣兒。”
“嫣兒?”薄脣含着這兩個字,細細劃過舌尖,低沉的嗓音醞釀着隱隱的曖昧,而後緩緩道:“很好聽的名字。”
扯淡!
岑依依內心在咆哮,這不過就是她隨口胡謅出來的名字,容沅這混蛋分明就是已經認出她了,故意在耍她玩!
然而不管她心裡有多憤怒,表情都不能顯露分毫,依舊紅着臉細聲細氣道:“多謝公子誇獎。”
容修盯着兩人看了一會兒,突然笑問:“六弟這是看上這位嫣兒姑娘了?”
“很可愛。”容沅意味深長地拖長尾音,眼角微微上揚,眼底飛快地掠過一道異光。
岑依依心生警惕,正打算將手抽出,卻被容沅直接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身側一帶,突如其來的舉動,岑依依有一瞬的驚訝,卻很快反應過來。
本想回擊,卻又冷不防對上他幽深的眸子,念頭立馬壓了回去,只裝作被他一帶,身體跌進了他的懷裡,原本平凡的五官此刻竟因爲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而隱隱帶出一些驚豔。
容沅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身體壓向她,兩人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緊緊相貼,岑依依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時,溫熱的氣流,吹起她耳邊的細發,痕癢難耐。
“噓。”容沅沒說話,因爲不管說什麼,都會被距離二人不遠的容修察覺,他只是輕飄飄地吐出這麼一個單音節,似乎沒有任何含義,但岑依依卻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在讓她配合,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岑依依卻並未再有其他多餘的舉動,乖巧地倚在他懷裡,唯有一張羞紅的小臉,暴露了她的不安。
這張臉那麼陌生,唯有那雙未經修飾的眼睛,一個輕巧地轉動,便似有無數光景在其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容修見狀哈哈大笑,靠在椅背上,“看來六弟並不真如傳聞中那般清心寡慾嘛!”
容沅也不介意,一邊挑着岑依依垂落肩頭的細發把玩,一邊漫不經心道:“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未遇着合適的罷了。”
“原來如此,吃慣了山珍海味,也想嚐嚐清粥小菜?”容修別有深意地挑眉道。
“哼。”容沅的心思似乎仍在岑依依身上,一隻手極其不老實地在她鎖骨處遊移。
岑依依覺得癢,暗地裡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卻反而被樓得更緊。
容修自是不知道他們這些小動作,仍是一臉促狹的笑,“只可惜弟妹天資絕色,倒是讓六弟看不上眼了?”
這話問得似是無意,但岑依依卻聽出了試探的意味。
容沅卻只是不可置否地勾了勾脣,道:“或許吧。”
那語氣,那神態,分明帶着一絲輕蔑之色,容修聞言笑容更甚:“看來是我多慮了,原以爲你們夫妻關係很
和諧,所以今天才一直忍着沒有找姑娘來服侍。”
“脾性不合,剛開始或許還有點意思,久了還是想找個乖巧懂事點的。”容沅說完,竟擡眼給了岑依依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
容修似乎深有同感,“姑娘家家的,還是本分點好。”
容沅沒說話,似乎全副心思都落在了調戲岑依依這件事上。
岑依依聽兩人裡應外合地諷刺自己,恨不得掏出刀子一人給他們來上一刀。
或許是她的心理活動太劇烈,惹得容修多看了她一眼,岑依依趕忙繼續敬職敬業地扮演起羞澀靦腆的小丫鬟。
容修打量着將頭埋在容沅懷裡的岑依依,眼角露出些許譏誚之意,突然有意無意地提到:“你大婚當日,我這個做哥哥的都未曾送你賀禮,不如今日一起送了?”
“二哥客氣了。”容沅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似乎並不在乎他的賀禮是什麼,但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容修對他的態度倒很滿意,又道:“想必我這份賀禮,六弟一定會很滿意。”
“哦?”容沅似乎來了興趣,問道:“是什麼?”
容修像是一直在等這個機會,當即拍了拍手,衝不遠處的手下吩咐:“讓她們都進來吧。”
“是!”男人應下,打開門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就領着兩個姑娘走了進來。
岑依依這會兒也顧不上裝聾作啞,略微有些好奇地擡起頭偷看。
濃妝淡抹,各有千秋,眼前的這兩個姑娘,以岑依依的眼光來看,倒確實是上乘,沒有太多青樓女子的風塵氣,但也很會來事,一進來就找準了目標,並肩站在容沅身前,齊聲輕喚道:“公子好。”
粉衣的嬌俏明媚,藍衣的高挑冷豔,兩個氣質截然不同的女人,這麼並肩一站,落在眼裡,確實賞心悅目。
容沅卻只淡淡掃了一眼,問道:“二哥這是什麼意思?”
“六弟不喜歡?”容修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問道。
容沅的視線這才又移到那兩個女人臉上,表情頗有些高深莫測,“你們叫什麼名字?”
見他這麼問,粉衣女子明顯露出欣喜的表情,“回公子,我叫粉蓮兒。”
容沅點點頭,又問另一個:“你呢?”
藍衣表情不變,不卑不亢道:“藍玉兒。”
容修見他問了名字,明顯是有興趣,忙道:“還不主動點服侍好公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拿你們是問!”
兩人忙躬身應下,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站在容沅身側。
“六弟,這可是大哥尋遍京城,纔好不容易找來的,你若是喜歡,便送給你了!”容修隱晦地笑了笑,說不出的耐人尋味。
容沅空出一隻手,捏了捏粉蓮兒的手,眼眸低垂叫人看不清情緒,岑依依心裡莫名有點不爽,好半天才聽見他道:“既然是送給我的東西,那以後便歸我管了吧?”
這話聽不出太多含義,容修沒有細想,只是匆匆道:“那是自然,這兩人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