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說，音準分爲兩種。”
爲了讓音樂小白的李乘歡能夠聽得懂，也更能直觀地理解到李曦霞的絕對音感是個什麼東西，江奕想了想，緩緩開口。
“耳朵的音準說白了，就是判斷音高的能力。”
“第一種，叫相對音準，就好比是溫度，你對溫度很敏感，我給你三杯溫度不同的水，你可以判斷出三杯不同的水各自差了多少度，但你不能判斷這三杯水具體到底是多少度，它們可能是7度，13度，20度，也可能是14度，21度，28度。”
“第二種呢，叫絕對音準，就好比我隨便給你三杯水，你都能精準地判斷出，它們在自然界的溫度。”
“相對音準是可以通過後天的訓練得來的，而絕對音準，幾乎只能依靠天賦。”
此時，兩個大人加一個坐在沙發上閒聊着。
江奕說完，廖羅蘭陷入了沉默。
失落是有一點的，但是還沒有到誇張的程度。
經常接觸音樂的人知道，絕對音感雖然罕見，說是萬里無一也不爲過，但是在好一點的音樂學院，還是一抓一大把的。
如果說，江奕說的天賦僅僅是絕對音感的話，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沒有讓她對孩子學習鋼琴的天賦產生質疑。
並不是說，相對音準就練不出來了。
只不過言至於此，倒的確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
江奕看着廖羅蘭的表情若有所思，隨後微微一笑，他當然明白廖羅蘭心頭的想法，但是很遺憾，李曦霞可不僅僅是聽得準……在他的引導下，對於音樂的興趣也會更濃，也就是說，更容易愛上音樂。
當然，這些想法他並不會說出來。
廖羅蘭此時也沒有了留下來的必要，隨後簡單找了個理由，便帶上女兒走了，離開的時候，小女孩同樣很有禮貌。
只是江奕卻在微微嘆息……他分明感受到，沒能成爲自己的學生，小珍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慶幸表情……
這孩子，真可憐。
等送走了客人，江奕這纔將注意力放在李乘歡和李曦霞身上。
相比於馬上跟李曦霞聊一聊鋼琴，江奕反而對李乘歡更感興趣，他笑了笑，說：“我比較好奇，伱的英語是跟誰學的？”
上次在知識競賽賽場上，這小子的確是有些驚住了他。
關於自己的英語水平啦，學習成績啦，之類的一系列問題，不論誰問，他都不會往細了說，他也是知道的，目前自己所掌握的知識也好，一些能力也好，都不太像這個年齡段的……所以只能以天才來論了。
但他不想當天才。
當天纔是很累的，太多的人關注，有些時候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這年頭，娛樂至死的時代，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噱頭的天才，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的時候，更多的人其實是盼望着你摔下來的，而且當你摔下來的時候，還有很多人會上去踩上兩腳。
真正盼着你好的人，其實只有那麼寥寥幾人。
所以，表現出一點厲害，那寥寥幾人人知道就好了……
當然，他也向來並不刻意地去隱藏什麼，順其自然就好了，偶爾被別人捕捉到一點過人之處，滿足一下虛榮心，也挺不錯的。
李乘歡只是隨口迴應道：“看看英語碟片什麼的……”
“哈哈……這麼簡單？”
“對啊，就這麼簡單。”
江奕其實是有些佩服的，他也經歷過小孩子的時期，也見過不少李乘歡這個歲數的小孩子，大多數這個歲數的小孩子是喜歡炫耀的，換了其他人，大概會嘮嘮叨叨說一堆如何如何練習英語的心路歷程。
江奕想了想，話題又冷不丁地轉到黎陽身上去了，說：“我還以爲是你黎陽老師教的好呢。”
李乘歡說：“是是是，她也教得極好！”
江奕感受到李乘歡的敷衍，啞然一笑，說：“嗯……你們黎陽老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乘歡想了想，說：“她跟我們說過最兇的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嗎？嗯……你不知道，有一次，有一個學生考試不及格，氣壞了她，然後當真全班的面，差點哭出來，她說……”
“嗯？”
“我爲了你們，揹負着成爲嫁不出去的剩女的壓力！你們懂嗎！”
江奕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
李乘歡也跟着笑。
笑過之後，江奕若有所思，說：“那她的確是一個溫柔的姑娘。”
“哥哥……”
就在這時，李曦霞委屈巴巴地拉了拉李乘歡的衣角。
江奕笑了笑，說：“這孩子真可愛，明明無聊得要死，但還是一直規規矩矩地坐在這裡。”
霞寶就是如此乖巧懂事，讓人忍不住心疼，雖然在家裡會偶爾調皮搗蛋，但是在外面，哪怕旁邊的東西再有吸引力，她也不會去碰，哪怕很想跑到一旁扮演蘑菇，但也會乖乖地待在大人身邊，聽着自己聽不懂的聊天。
李乘歡將李曦霞抱起來，放在腿上，說：“霞寶無聊了嗎？”
李曦霞小聲說：“哥哥，我想回去，這裡……不好玩兒。”
江奕笑起來，說：“來吧，我們幹正事。”
李乘歡好奇地望向江奕，說：“說實話，嗯，你打算怎麼引導我妹妹喜歡鋼琴呢？”
江奕緩緩走到鋼琴邊上，笑着說：“這件事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會試一試。”
“不需要做很複雜的事情，當一個聽衆就好了。”
江奕伸出左手……右手顫抖着，沒辦法彈琴。
隨後，看了李曦霞一眼。
“咚……”
一聲清脆的音符從指間蹦了出來。
李曦霞頓時就被這個音樂聲所吸引了。
江奕微微一笑，開始用一隻手彈奏一首簡單的茉莉花。
李乘歡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雖然僅僅是用一隻手，但怎麼說呢……很好聽，他不懂音樂，便只能用如此簡單的形容詞來描繪。
熟悉的旋律，彷彿一下子讓自己置身於一篇茉莉花花圃中。
李乘歡雖然不懂，但是也能感受到江奕的水平有多麼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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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用單手啊！
意識到這裡以後，李乘歡則有一些感傷……
江奕，纔是天才。
可惜……
隨後在低頭，看到霞寶眨着大眼睛，目光一動不動地盯着江奕，以及那架鋼琴。
一曲畢。
江奕笑了笑，對李乘歡說：“前面的一段時間，我只希望你妹妹能過來當一個聽衆，聽我彈彈琴就好了。”
李乘歡便問李曦霞，“霞寶，我們每天都過來聽這個叔叔彈鋼琴好不好？”
李曦霞猶豫了一下，看看那邊的江奕，又看看哥哥，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然後才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