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落下的那一刻,剛剛還躺在牀上“熟睡”的傅哲瀚便睜開了雙眼,眼中帶着莫名的光,他緩緩坐起身子,伸手拿過溫邑留在牀頭的無色試劑,手指摩挲着試劑外殼透明的玻璃管,傅哲瀚口中喃喃,“只能夠救一個人麼?”然後緩緩擡頭看向闔緊的房門,“溫邑,你心底到底打得是什麼算盤?”
“咚、咚”的腳步聲響起在傅家內宅長長的木質地板走道上,一雙錚亮的皮鞋在內宅暖色的燈光下偶爾會反射出晃眼的光。
皮鞋的主人似乎是閒庭信步,走的很悠閒,大概轉了兩個彎兒,停在了一扇雕花的房門前,沒有敲門,只是擰了一下房門的把手,那扇雕花木門便輕微的“嘎吱”一聲打開了。
房間裡空無一人,可是玄關處的室內拖鞋、沙發上的呢絨大衣,還有桌上半壺沒有飲完的花茶,無一不證實着這個房間是本來是有人住的。那雙皮鞋的主人似乎對房間內的一切都不怎麼感興趣,徑自走向沙發,緩緩坐了下來。
聽說溫邑回到了傅家,爲了不和他碰面,溫然這一天以來都在小心翼翼地躲着和傅昀正面碰見的機會。
雖然已經和傅哲瀚說好,行動從昨夜開始,從進進出出的傭人和整個傅家再次凝重起來的氛圍中,她有感覺,傅哲瀚說不定已經成功了,但爲了以防萬一,她仍舊是故意在傅家外宅遊園,直到現在夕陽西下,才踏着晚霞,緩緩的邁步走回傅昀給她準備的客房。
隨手推門而入,溫然第一時間是感到有些奇怪,難道她離開的時候沒有鎖門?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溫然自我安慰道。許是這兩天事情太多了,精神也有些緊張。忘記關門了罷。
脫下鞋子,換上毛茸茸的室內拖,溫然緩緩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伸了一個懶腰,準備休息一會兒。隨便吃點什麼,就去找傅哲瀚瞭解一下他們的行動進展的情況。走進客廳的時候,溫然順手打開了牆壁上的水晶吊燈,正當她準備脫下外衣,走到沙發旁邊躺一會兒的時候,沙發上坐着的那個人讓她渾身一滯,立在當場。
“好久不見了。溫然,我親愛的姐姐!現在看來,你還是和當年一樣,把自己當個男人般。怪不得這麼久了,也沒有聽到你的喜訊,作爲你唯一的弟弟。我還真是深感遺憾。”沙發上那個穿着一雙錚亮皮鞋的男人緩緩起身,直面溫然,淡淡吐出這些話,臉上一點都沒有擅闖人家房間的尷尬與不應該的神色。
定定地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的高瘦纖細的男人,溫然一時間失去了言語,良久。她纔回過神來,眼眸中帶着遮掩不住的淡淡厭惡,“不要喊我姐姐!從你離開溫家的時候,從你逼着家人做你那些可憎的研究開始,我就不是你姐姐了!”
“這麼多年了,溫然你還是這麼地言辭鋒利!刺在我心上有些令我歡喜的疼痛,真是好久都沒有感受過了。”
“是啊,這麼多年了,也該變了,但是,你的心靈還是一如既往地扭曲,爲什麼你就不能醒醒呢?溫邑!”話到結尾,溫然的聲音拔高,帶着無法言說的憤怒。
站在溫然面前的溫邑聽見她的話,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你在說笑話麼?我這輩子都沒有聽說過這麼好笑的笑話。”指着自己的大腦,溫邑逼近溫然身前,“溫然,我告訴你,我是用這裡思考的,我一直都很清醒、很明白,不願意醒過來的是你!”
捏起溫然的下巴,溫邑那妖嬈的眸子有幾分猖狂的笑意,“不要再妄想多做掙扎了,你爲什麼來傅家,傅昀不瞭解,難道我還不瞭解麼?聽溫家人傳來的消息說,你很久都沒有回家了,怎麼,外面那些即將在我手上消亡的螻蟻,值得你這麼用心麼?你的醫術,除我之外,就是這一帶溫家的佼佼者,你該做的,是幫助你的弟弟我,達成我的願望,而不是幫助那些不相干的人來破壞傅家的計劃。
你以爲,你在傅家的內應我找不着麼?告訴你,傅哲瀚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溫然聞言猛地咬脣,溫邑見狀哼笑,“彆着急,我還沒有告訴傅昀,畢竟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弟弟,你始終是我姐姐,弟弟爲了姐姐向其他人隱瞞一些事情,不打緊不是麼?”
“你到底想怎麼樣?”溫然一把拉下溫邑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認真問道。
“我想怎麼樣?”溫邑曲起眉心,似乎是在用力的思考,然後突然一個響指,“很簡單,盧家那個老傢伙叫盧嶽林的,現在不是被診斷爲植物人了麼?我想要他!他一定會是個很好的基因改造體。”
“你瘋了,盧老爺子不是你的那些死人玩偶,他還活着!”溫然聽見溫邑的這個條件,怒斥道。
“騷安勿躁!”溫邑妖嬈的眼眸嗔怪的睨了溫然一眼,似乎在說我當然知道,“我要的就是他這話總半死不活的狀態,如果把他的腦袋破開,換成另一個人的大腦,是不是一個人就有可能變成另一個人呢?或者因爲不同心臟和大腦的問題,分裂出不同人格……”說着,溫邑眼中帶上了着迷的神色。
“你瘋了!溫邑,以前,我還覺得,你是因爲被家人逼迫、被外力逼迫,才導致的心裡陰暗扭曲,可現在,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一個扭曲的人,你根本就是個瘋子!”溫然搖頭道,“要發瘋,你一個人瘋,我沒這個精力和你一起瘋!”
“那傅家囚禁着的這些人,你還想不想救?被wy?dx折磨的那些人,你想不想爲他們解除痛苦?溫然,我親愛的姐姐,雖然你渾身都帶着刺人的針鋒,但你的心可沒有這些針尖強硬!”溫邑退後幾步,靠在沙發靠背上,妖嬈地笑道。
溫然拳緊拳頭,牙齒緊緊咬着下脣。心中煩亂不已,盧嶽林是盧芳的爺爺。是盧芳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心靈寄託,自己如果真的這麼做了,盧芳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吧!可是,她沒有選擇了,因爲盧芳也深受wy?dx的病毒所擾。緊緊閉了閉眼睛。心中做下決定,溫然擡眸道:“溫邑,我答應你,不過你要給我一些時間。”
“很好,我知道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就以半個月爲期限,如何?”
“我答應你。最多半個月,我會把盧嶽林交到你手中,現在,你可以出去了麼?”溫然嘆息着。下了逐客令。
得到滿意的答案,溫邑走到溫然身邊,掠過她身側的時候。淡淡道:“作爲交易條件,對於你在傅家所作所爲,我都沒有看見;對了,wy?dx的解毒劑我已經交給傅哲瀚了,不過,只有一個人的劑量,當然。你可以把它帶回去copy,可是別忘了,傅家的小少爺可是撐不了那麼長時間的。”
溫然聞言陡然側頭,看向溫邑走向門口的背影,只見溫邑揮了揮手,邊走向,門扉邊道:“不要太感謝我的提醒,誰叫傅哲瀚也是個情癡呢?‘蠱惑’再加上wy?dx,這兩種毒劑在他身體裡亂竄,意志力堅強的,做多挺得住三天罷,我親愛的姐姐溫然,你現在要怎麼樣去選擇呢?”說着,哈哈大笑幾聲,溫邑便開門走出了客房。
溫然看着那半合不合的門扉,已經無力去管,有些脫力地踉蹌後退,一屁股正坐在剛剛溫邑坐下的地方,促膝扶額,溫然只覺得無比疲憊與傷痛:二十年前,拉着她的裙襬追着她喊姐姐的那個可愛的小男孩,到底到哪裡去了?爲什麼,爲什麼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呢?
走出溫然的房間,到達走廊處亮光的地方,溫邑伸手從西服內口袋拿出一張皺巴巴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在鞦韆上蕩地靦腆微笑,女孩歡樂地站在男孩身後,爲他推動那唯一一架鞦韆,其中滿滿的幸福幾乎要溢出來。
可是拿着照片的那隻手卻是越收越緊,生生把照片掐出一個拇指印的凹陷,那陰柔妖嬈的聲音非男非女,“溫邑,你這麼喜歡你的姐姐麼?和你姐姐在一起,你就那麼開心麼?但怎麼辦呢?你喜歡的人,我都討厭!這次我給溫然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選擇題,她承受的折磨,不算太多,可這只是剛剛開始,我會一點一滴地好好替你‘照顧’她的!”
夜幕四合,白日的嘈雜與喧囂都沉澱下來,似乎一切都在準備着一場安眠,突然,一陣咚咚聲從暗夜中傳來,傅哲瀚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傅哲瀚,該吃藥了。”一如既往的開篇,關上門鎖上鎖釦,溫然走到傅哲瀚牀邊,擱下手中的藥碗。
好像並沒有被溫然製造出的些微響動所驚醒,傅哲瀚仍舊是身子微微顫抖的在牀上熟睡。
溫然睨着他似乎安睡的臉頰,低嘆一聲,“不知道我是應該慶幸你睡着,還是應該希望你醒着。這次你所要做的決定,不論是對你、對我、還是對那些深受wy?dx折磨的人而言,真的太重要。可恰恰因爲這樣,我無法冠冕堂皇的要求你爲了誰而放棄本應該屬於你的解毒劑。傅哲瀚,這個選擇,兩個答案,你會怎麼做呢?”
就在溫然這陣自語之後,本來應該安睡的傅哲瀚卻緊接着出聲,“我的答案,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麼?溫醫生。”
“原來你沒有睡着麼?”溫然被傅哲瀚突來的聲音微微驚嚇到,然後搖頭笑了笑,“被你騙到了。”
“這樣說來,溫邑似乎比溫醫生你要技高一籌,”傅哲瀚蒼白的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他今天也爲了製作wy?dx解毒劑的事情來過,說了一些讓我心驚肉跳的話,好像我們做的所有的一切,一直都被他暗中窺視着一般,感覺不是一般的差。”
溫然見傅哲瀚提起溫邑,側頭看他,“他說了什麼?難道說,你都知道了麼?”想到傅哲瀚剛剛第一句話中什麼答案早已決定的意思,溫然有些惶惑。
“應該算是都知道了,照溫邑的話說。如果我不能服下解毒劑,等待我的將是我無法承受的痛苦。而且,他知道,我沒有把那支控制人心神的‘蠱惑’藥劑注射給馬娉婷,他還說,他知道我在想什麼。但是不會告訴爺爺的,因爲他覺得那樣纔有趣。”
傅哲瀚的重複讓溫然再次搖頭,“瘋了,他真的瘋了,我們這樣努力的的這一切,難道在他眼中就是一場遊戲麼?”
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似的,溫然荒唐地笑出聲來。“難道說,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麼?wy?dx是他研製的,如果他不想讓傅昀知道,就會有千萬種方法讓溫家人從地下脫手出去。所以,他現在就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導演者一般,在看着我們這些戲臺上角色的選擇麼?這是什麼意思?冷眼在上。高高俯視,他真以爲自己是神不成?”
傅哲瀚聽見溫然的自語,抓住溫然的衣襬,微微抽搐着搖了搖頭,“溫醫生,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溫邑的算計還是爺爺的做法,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溫邑他絕對不是神。我相信馬娉婷所說的,溫邑就是一個精神瘋狂的妄想症患者,只不過這個患者恰好有了對於醫學的可怕才華和扭曲的心智。既然是一個病患,就一定有可以醫治他的對症之藥。”
“是麼?傅哲瀚你是這麼認爲的麼?你覺得溫邑還有救?”溫然反問,眼神有些茫然,“可是我救不了他,二十年前我沒能救他,二十年後我已經無力挽回。溫邑原本不是這樣的,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其實是有錯的。”
淚水幾乎是不知不覺的滑落下來,當手背沾染到那抹溼潤的意味時,溫然才如夢初醒,瞥見傅哲瀚疑慮的眼神,溫然趕緊擦了擦臉頰上的淚,自嘲的笑了笑,“我這是怎麼了?憶苦思甜麼?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必須面對的是現在的溫邑,傅哲瀚,雖然我很希望,你心甘情願能夠貢獻出那支解毒劑,可是我知道,讓你逼自己做這種殘忍的選擇,是錯誤的。所以……”
“不是你的逼迫,溫醫生,本來我們就商量好了,應該是這樣的結果,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有些遺憾,有些可惜,我原本可以把自己心愛的女孩子擁在懷中,疼惜呵護一輩子,讓她只屬於我一個人,但……”傅哲瀚頓了頓,“最後那一刻,我想通了,假若我真的讓馬娉婷成爲我一個人的附庸,我應該會是先拋棄的那一個,因爲我喜愛的是真實的她,而不是利用藥劑成爲服從我一言一行的洋娃娃。
再者,看起來我做這些似乎都是因爲我對馬娉婷有着無法放棄的情愫,但我內心深處清白地知道,我是有私心的,以前,爺爺對那些無辜人的傷害,我無法阻止也無法補救,那麼這一次,就讓我爲我的爺爺來善後,他做錯的那些事情,我來幫他改正。”
“傅哲瀚,你……”溫然深深看着他,欲言又止,“你真的是這麼想的麼?爲了傅昀值得麼?”
“那溫醫生,如果你有可以拯救溫邑博士的方法,明明知道成功的機率很低,你會努力去嘗試麼?”傅哲瀚淡笑着反問。
“我……”溫然微微怔愣,耳邊響起那個小小男孩的童音,“姐姐,搖高一點,搖高一點,再高高的話,我就能摸到雲彩,看見媽媽了!”微微抖動着脣瓣,溫然點了點頭,“是啊,我當然會去嘗試,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只要能把真正的他找回來。”
“是的,不論爺爺和溫邑博士在其他人眼中面目是多麼可憎,可是對於我和溫醫生來說,他們是第一無二的親人!”傅哲瀚微微頷首,“所以,溫醫生,你不必覺得對我殘忍,也希望你轉告馬娉婷讓她不要覺得虧欠,如果我真的撐不下去,就當是把這條命還給她的爺爺奶奶了,是爺爺、是傅家對不起她,她只是要求了最低限額的補償。我向她討要的纔是一筆巨大的賬目。”
“別說傻話!”溫然捏了一把傅哲瀚乾淨的臉蛋,少年的良好膚質讓她感嘆起自己曾經青春的年華,雖然那並不是一段多美好的記憶,“傅哲瀚,即使溫邑謀算良多,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雖然我無法研製出完成的對抗wy?dx的解毒劑,但是我給你的抗生素卻是現在放眼華國最能夠延遲疼痛和抵禦病毒的,接下來我離開傅家的幾天裡,你要按時服用,要相信自己,可以撐過去的。
記住,一生很長,馬娉婷現在愛的是言懿軒,但他們不一定永遠都能夠在一起,如果你堅持住,好好活着,也許可以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還有你爺爺,在這個傅家,你是我見過的正直有血性的男孩子,他欠的債,你要努力償還,這樣,也許最後,恨你爺爺的人,被你爺爺害過的人,都能夠放下;可如果你認輸了,放棄了,那麼就永遠見不到你喜愛的女孩,也無法幫助你爺爺洗清他所犯下的罪惡。”
爲了激起傅哲瀚求生的意志,溫然也無所不用其極,說到馬娉婷和帝鴻懿軒最後有可能不在一起也是信誓旦旦。
傅哲瀚似乎因爲溫然的話有了些許精神,拿出枕頭下的藍色試劑,緩緩點了點頭,“這個對我幫助很大,溫醫生,謝謝你,我不會輕易認輸,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然後,他緩緩撐起身子,從口袋裡掏出溫邑留給他的透明試劑,“溫醫生,這支藥劑就是wy?dx的解藥,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救回那些因爲爺爺而受傷害的人。”
“我會的,傅哲瀚,我一定會的!這不僅僅是在給你爺爺贖罪,這也是幫助溫邑贖罪,這些年來,他所做的種種,我都沒能阻止,能夠讓我看見一個勇敢的你,傅哲瀚,突然間,我似乎又有了已經失去的勇氣。我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子下去了。”溫然接過試劑,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與任何時候的笑容都不同,這個笑中充滿着真誠與力量。
“桀桀桀桀,”寂靜的夜色中,一陣詭譎的低笑聲從傅昀書房中傳出,收拾了一下白天心情的傅昀此刻重新坐回了那張紫檀木龍首大椅,和麪前那個衣衫襤褸的黑袍老者靜靜對峙着。
似乎被因爲黑袍老者古怪可怕的笑聲刺激到,傅昀狠狠拍了拍面前的紫檀木桌子,“死老頭,你給我閉嘴,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最後問一次,那顆珠子現在到底在哪裡?”
“上將,你怎麼就是聽不懂人話呢?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那顆珠子現在在很安全的地方,而且在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確切的位置,想要它,上將最好是好好待我,否則就算殺了我,上將也是找不到的。”黑袍老者又恢復了嘶啞尖利的嗓音,在暗夜中猶如鬼嚎。
傅昀狠狠握緊自己的雙手,抵在紫檀椅子的兩邊龍把手上,盡全力壓制住自己的憤怒,真是不能小看這個黑衣老頭子,每次都在最關鍵的時刻,讓他動彈不得;他這次回來是想和自己重新合作是吧,好,爲了翠珠,他傅昀能屈能伸,找到翠珠之前,合作,可以,可是找到翠珠之後,這個死老頭子,他一定要讓溫邑研究一種最讓人生死不得的藥劑,好叫這個老頭子嚐嚐膽敢威脅他傅昀的後果。
黑袍老者怎麼會不知道傅昀心裡是怎麼的想的呢?他也不指望這次回來傅昀還會用三分真心、七分利益來和他合作,他要藉助的,只不過是傅昀的軍隊力量,這次是他計算錯誤,纔會在那羣狼/畜/生的嘴下吃虧,等到時候,消滅了前面的那些鬼怪,他和傅昀誰更有優勢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