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個心思了,你看咱娘這輩子,嫁人是嫁人了,可是你看看她嫁的什麼人,如果找爹這樣的男人,我寧願當個老姑娘算了。”陶葉一臉的無奈和絕望。
“葉子,你可不能這麼想,你這麼想,咱娘還不是要被氣死?現在家裡,四個姐姐都出嫁了,好歹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小七嫁的更好,雖然她沒說她嫁到哪裡,但是我覺得咱們小七一定過的好。”
“姐,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家小七,跟之前不一樣了?就跟換了個人一樣?”陶葉說道。
“當然發現了啊,從她坐着馬車回來那天起,我就覺得她不對勁兒啊,可是你想,如果是你,死裡逃生,歷經磨難,性情不會大變?”陶枝撇嘴說道。
陶葉卻咬了咬嘴脣,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了,可是你也知道那麼多逃婚的人,或者是被強行賣了的人,確實也都經歷了磨難,可是還不是爭不過命?”
“葉子,你這人就是這麼擰巴,咱們家小七是個例外就不成了啊?那出去做生意有人賠有人賺,這種莊稼,人家有的種的好有的種的賴,能一樣麼?這就是命,我就跟你說吧,這就是命。”陶枝終於將花包袱收拾好了。
由於是窮人家嫁人,窮人家娶親,女方裁剪一身大紅的新娘喜服,帶着在孃家穿的衣服,還有孃家一丁點的陪嫁糧食;男方則帶着大紅花,帶着幾個迎親的人,拉着拉車過來接親。
“姐,你就不想坐轎子?”陶葉說着說着就閃淚光了,畢竟,陶枝嫁出去之後,家裡除了爹孃,就剩她自己了。
其實,當初說好是剛子當上門女婿的,可是後來陶枝就要求要嫁過去,因爲陶枝說了,人家剛子家裡就一個老孃一個兒子,這要是找上門女婿,做人不地道。
“坐轎子?那也只是風光那一屁時,有什麼用呢,我要離開這個家遠遠地,我是受夠了。”陶枝哼哼說道。
陶葉垂下眸子,心有不安,過了片刻,便嘟囔道,“你不給爹招上門女婿,想必爹就要把這件事落在我頭上了,不過,我不怕,招的到就招,招不到,我就在孃的身邊伺候娘一輩子。”
看着陶葉的憂鬱,陶枝有些心疼,可是,各人有各命,她當初就想着讓陶葉先嫁出去,她知道陶葉的性子軟,從小就捨不得娘,可是,現如今,她等不了,在等下去,奶奶一口氣沒上來,她和剛子的親事,就不知道拖到猴年馬月了。
“那你隨便吧,我是想明白了,娘確實讓人心疼,可是她這輩子也只能這樣了,我跟她說過,別的姐姐做不了主,我做的了剛子的主,你跟我去剛子家裡住着,我給你養老,但是娘捨不得放下爹啊,那我沒辦法了。”陶枝嘆了口氣的說道。
陶葉依舊垂着眉頭不吭聲。
“算了,我也不說什麼了,清官都能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我這個說話沒地位的閨女呢?娘現在生活過得去,我什麼都不摻和,如果哪一天娘受氣了,我就把她接走。”陶枝說完,就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到了炕頭的木櫃上。
陶葉看着陶枝收拾的乾淨利索,把以前用的東西一樣不落的收拾起來,就好像是要和這個家徹底的了斷一樣,心裡不禁的有點要滴血的感覺。
陶枝轉身看了一眼陶葉,還想說兩句話,可是看到陶葉臉上的憂鬱沉悶,話到嘴邊的陶枝還是沒開口,轉身出了門,去找江雪梅去了。
陶葉坐在炕沿兒上,回想着以前小時候,姐妹七個人,就在這大炕上滾,縱使吃不飽肚子穿不暖衣裳,還可能挨爺爺奶奶大伯三叔和爹的打,可是幾個姐妹玩的開心,現如今,這大炕上,卻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不想嫁人,她怕她離開了家裡,娘就沒人說話了,會憋悶的慌。
透過窗戶格子,陶葉嘆了口氣,不知道小七在哪裡呢,小七變化的太大,讓她一直覺得,小七是另外一個人。
天愈發的高遠,藍的像是洗過一般,那一片片的雪白雲朵,像是戲文中唱的七仙女的仙裙,陶葉的心思,也在那一眨眼的功夫,飛到了雲之端。
“阿嚏——”
“哎呦呵,這是有人在想念我麼?我這噴嚏——真響亮啊。”陶夭夭一邊說一邊往坑裡撒菜籽。
玲兒娘鋤地,挖坑兒,陶夭夭撒菜籽,玲兒負責覆土。
“你是不是想多了?桃子姐,你家裡就那麼兩口人,誰還能想你?姐夫忙着賺錢給你花還忙不過來呢,哪裡有空想你想的打噴嚏?”玲兒笑呵呵的說道。
“喲呵,你學會俏皮嘴兒了啊。”陶夭夭壞笑着扭頭打量着玲兒。
玲兒娘見閨女和陶夭夭開玩笑,站在一邊把着鋤頭笑着說道,“人家不說嘛,近朱者赤。”
陶夭夭聽完,哈哈的笑起來,“還是大娘說話我愛聽,直說前半句,因爲前半句是好話!”
頓時,小院又熱鬧起來。
幹活,聊天,竟然也不覺得枯燥無味,更不覺得時間漫長。
南牆跟兒那一大片的空地都收拾好了之後,天色漸晚了。
玲兒娘知道,陶夭夭和玲兒都比她這個老婦人要嬌氣些,再者了,她確實心疼兩個孩子,非要張羅着露一手廚藝,這才讓兩個孩子坐在廚房門口聊天,玲兒娘去做晚飯了。
“桃子姐,你出來兩天了,晚上也不回家,姐夫能同意麼?”玲兒壞笑着問道。
陶夭夭賊兮兮的盯着玲兒,說道,“你有什麼意圖啊?”
“沒有啊,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們爭吵,好好過日子。不過,桃子姐,你那紅緞子的事,到底怎麼辦啊?”玲兒急忙的辯解了兩句,並且問了陶夭夭的心事。
陶夭夭確實因爲這件事挺惱羞成怒的,但是想着和金蓮聯手的事,她就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