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談過之後,再回來慕辰已經恢復如常,也沒有再提過要結婚的問題,放在餐桌上的戶口本也不知道什麼就消失不見了。
愧疚之餘,穆子欣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慕辰找藉口從主臥搬了出去,從三個人蓋着棉被純聊天,變成了合租的朋友一般。
穆子欣不確定慕辰心裡是怎麼想的,卻也不敢多問,怕一不小心說出什麼話會傷害到他。
不過慕辰對他們母子的態度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這天,因爲初兒要準備上小學了,三個人商量好乾脆去逛一逛商城,也順便給家裡添些東西。
可是臨出門,慕辰卻接到事務所那邊的電話,說是之前那個案子的收尾工作出了些紕漏,需要他馬上回去。
慕辰舉着手機,很無奈地看着穆子欣和一臉期待的初兒,“抱歉,我……”
“沒事,你去吧。”穆子欣並不在意,反而回過頭來安慰他,“我跟初兒去就行了,正好晚上你不回來的話我們就在外面吃了。”
初兒也在旁邊點頭,示意慕辰不用太在意他們。
可偏偏就是他們這幅很通情達理的模樣,卻讓慕辰覺得不被需要似的,莫名覺得傷感起來。
而實際上,穆子欣也確實覺得最近跟慕辰相處起來很不自在。
不是慕辰哪裡不好,只是心裡的愧疚之情不斷累積,到了不能負荷的地步,自然會下意識想要避開當事人的。
到了商城,很少有機會可以出來玩的初兒很是興奮,看什麼都新奇,買完需要的東西之後,竟然還沒頭沒腦地將穆子欣拉去了珠寶區。
“初兒,你慢點。”
穆子欣很是無奈,深深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或許並不能算是個真正的女人,畢竟逛起街來永遠都感覺不到累這種事,還是需要天分的。
聽出穆子欣話裡的疲憊,初兒這才停下腳步,惦着腳尖四處打量,然後指着前面一張空着的椅子說:“媽咪累了的話,我們去那裡坐一會兒吧。”
“好。”穆子欣也實在是走不動了。
也不知道初兒這小小的身子裡,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麼好的精力。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一坐居然坐出禍事來了。
正在跟初兒說着讀書之後應該要注意的事,珠寶區那邊卻突然騷亂起來。
並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但母子兩人卻離得並不遠,有初兒在,穆子欣並沒有打算要去湊這個熱鬧。
可還不等她帶着初兒離開,一羣人就突然朝這邊涌了過來,每一個的臉上還都洋溢着相同的恐懼。
穆子欣動作很快,瞬間將初兒抱進懷裡,下一秒就被人流推搡着,迫不得已到了商城的一個角落裡。
“所有人都雙手抱頭,蹲下去,不準說話。”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此時站了出來,拿着槍威脅着衆人。
穆子欣心中一凜,環目四顧,意識到自己跟初兒只怕是不幸,剛好被捲入到一場精心策劃的搶劫之中了。
好在初兒很乖,雖然也因爲害怕在小幅度地發着抖,卻也只是牢牢抱着穆子欣的脖子,跟着她一起蹲下身,並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也是因爲他在這樣省心,穆子欣才能分出心來,一邊小心翼翼地朝着角落最深處挪動,一邊打量着周圍的情況。
除了一開始說話的男人以外,她還看到四個穿着跟男人一樣的青年,長相或許不一樣,卻每一個都拿着槍,一臉的兇相,看向人質們的視線中並沒有半點溫度。
穆子欣知道,這些人只怕本來就是亡命之徒,手中已經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了,又豈會在乎他們這些。
弄不好……今天或許就真的栽在這裡了。
這麼想着,穆子欣抱着初兒的手又更緊了幾分。
“現在,把你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放到那個袋子裡面,誰要敢私藏、試圖反抗或者做什麼小動作,就不要怪我手裡的槍子不長眼了。”
還是先前的男人,虎目從驚慌失措的人質們臉上一一掃過,指着旁邊一個青年手中的袋子說道。
他都這樣說了,誰又真的能做到悍不畏死,一個人跟五個人高馬大的持槍搶劫犯拼呢?盡都老老實實將身上的東西交了出去,好幾個還生怕青年不相信,乾脆將兜裡的白布都掏了出來。
穆子欣今天本來就只穿了一件沒有包的連衣裙,更是無比爽快,直接將手中的皮包扔了進去,就又抱着初兒窩在角落裡不動了。
還是那句話,她怎麼樣都無所謂,但她一定要保護好初兒——他才六歲,還有大好的人生,必須要活着從這裡走出去才行。
都這麼大手筆了,搶劫犯自然不可能滿足於僅僅在這些顧客身上搜刮財務。
也是此時,已經被架在了火上的商城經理終於抖抖索索地露面了,“你你你你你……你只要肯……肯放……放了,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盡力做到。”
仔細看,他的雙腿竟然還配合着結結巴巴的話語,不停地顫抖着。
男人不屑地橫了他一眼,也不客氣,直接就獅子大張口:“一千萬人民幣,還有離開這裡的車,兩輛,我只給你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一到,你們拖延十分鐘,我就殺一個人,不相信的,儘可以試試。”
他說得輕鬆,可就算是這樣的大商場,也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辦到這樣的事情。
經理很不情願拿這筆錢,但他更加清楚的是,要是他不拿,那麼不用等到明天,這個商城就徹底開不下去了。
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只是一個高級打工仔的他,哪裡敢擔這麼重大的責任。
於是,經理也只能一邊戰戰兢兢地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將這裡發生的事情上報,期望能有人給他那個主意,或者上面直接派個能做主的人過來。
而商場的頂層,陳伯言正百無聊賴地陪着興致勃勃的陳母和童晗,漫無目的地欣賞着各種精美的商品,絲毫沒有被底層的騷亂打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