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淡然一笑:“你大可以試試,看看眼下是誰不好過!”說這話就擡手要召喚那些獵犬過來繼續撕咬柳嫣,柳嫣身上的幾處傷口已經開始脫痂,很快就會恢復如常,新長好的細嫩皮膚再次被利齒撕開,一定有着別樣的痛感!七皇子微微眯着眼睛:或許他該讓這些獵犬盡力一試,看柳嫣被傷到什麼程度纔會到達恢復的極限,他聽說過度的疼痛可以致命,也聽說過疼痛的忍耐力也能增強……
七皇子笑得越發明亮,柳嫣突然有些害怕,她不後悔說出王相的秘密,但有些後怕七皇子會不上當,若是兩人聯手就沒有她的活路了。柳嫣微微蹙眉卻又在一瞬間舒展了面容,露出自信的笑容:可是她不信!她不相信王相那種老狐狸會甘心受制於七皇子!只要能多扯幾個人下水,她就還有繼續活着的機會!只要活着總有辦法逃出宮外!
七皇子和柳嫣兩人心思各異,卻都帶着陰狠的笑容,在這略顯壓抑密不透風的禁苑中顯得尤其恐怖。柳嫣剛想開口,突然一股尖銳的疼痛直接劈開了腦海!七皇子注視着柳嫣道:“收好你的尾巴!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齷齪心思!爲了能逃出昇天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母后的事都敢提還真是大言不慚!”
柳嫣痛的幾乎要昏迷過去,眯縫着眼睛纔看見有兩隻狗正在撕咬她的腳掌!腳背上赫然能看見森然白骨!柳嫣再也忍受不住尖聲叫着暈了過去!一旁的暗衛見七皇子動了大怒,連忙斥退那些繼續圍上來的獵犬,可撕咬着柳嫣雙足的兩隻狗死活不肯退下。暗衛見狀不對連忙抽刀砍去,因爲顧念着這些狗都是自家爺剛得到的新寵物,所以暗衛只用了三分力道連刀都不曾出鞘,兩隻狗痛的“嗷嗚”了一聲卻還是瘋了一樣的繼續撕咬着柳嫣的雙腳!七皇子眉間一蹙:“等等,它們對柳嫣的血有反應!先把狗弄走!”
柳嫣實在是痛的死去活來,她全身都在抽搐,意識在清醒和昏迷間徘徊,嘴脣翕動着不時呢喃出一兩個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字,七皇子冷笑地看着她,直到她喊出了那兩個字——“晏嵐”。七皇子心頭一暖一痛,眸子裡就有水汽聚集,那是他一見傾心愛慕至今的女子,那是他時刻呵護在心生怕委屈了半分的心上人,那是他費盡心血拼盡全力娶回來的嬌妻!晏嵐死的時候腹中的孩子有七個月大了,她全身都是血卻哭着求自己原諒她,說她知道錯了,讓自己忘了她,不要爲她心痛……
七皇子惡狠狠地笑着,臉上也有淚水墜下:“你不配!不配喊她的名字!都是你害了她!若不是你,本皇子怎麼會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你就是個禍害!你就不該活在世上!給我放狗,活撕了她!”
暗衛生怕七皇子身上的毒藥再次發作變得暴虐可怖,連忙讓門外守着的人進來將七皇子拉出去,幾條狗沒人看管,又得了主人的命令,立刻一窩蜂地躥到了柳嫣身前,毫不留情地張嘴撕咬起來!柳嫣的意識剛剛恢復些許就有被疼痛拉扯着墜入深淵,夢裡面她回到了剛入宮選秀女的那段時間,她進宮遇到的一個女子就是晏嵐,風姿出塵氣質舒雅,墨卷書畫中走出來一般的女子,讓人見之忘俗。
只是一眼,柳嫣就知道這個女子將是她的勁敵,若論容貌兩人不相伯仲,但氣質上柳嫣遜色三分,而心境上柳嫣差的更不是一星半點。這樣的女子入了宮,她柳嫣根本不是對手!所以柳嫣將她騙到了宮門外,只等着管事宮人發現治她一個私自出逃的罪名,可是她失算了!那個女子竟然遇到了七皇子!憑什麼!憑什麼她要有這麼好的運氣!長得比她美,才華比她好,就連本性都是她無法企及的美好!
柳嫣不喜歡七皇子,可是她無法容忍一個男人忽視她,所以她嫉妒,所以她騙晏嵐,說皇上看上了她,說皇上要寵幸她,可七皇子喜歡她,他要娶的女人是自己的庶母!晏嵐很怕,哭着拉着柳嫣的袖子哭求幫助,而這時候柳嫣陰差陽錯的發現了受傷的骨奴,柳嫣救下了骨奴,拿到了玉華宮的秘藥。不得不承認的是,彼時的柳嫣還沒有被權利和榮華迷花了眼,她只是想着用玉華宮的藥嚇唬晏嵐一番,可是她的心思被七皇子看破了,那一瞬間的惱怒和七皇子的羞辱都讓她終身難忘!
這件事很快就被七皇子拋在腦後,可柳嫣卻記得很牢!她跟骨奴討要玉華宮的秘藥,本想讓七皇子稍微吃一點給他個教訓,可是晏嵐出現了!柳嫣很怕,那是一種即將被戳破心思的怕,她咬緊牙關抖着手跟晏嵐撒謊,最終晏嵐毫不猶豫地吃下了她手上所謂的養顏聖藥。之後柳嫣入了宮,晏嵐嫁給了七皇子,柳嫣漸得聖寵,晏嵐過得幸福卻在一次生病時被診出了身上的毒性!柳嫣害怕事情敗露,當下利用自己的身份去七皇子府探望並再次下毒,這次她熟練得多也鎮定得多,竟然一次就得了手!
柳嫣顫抖着吐出一口濁氣,從黑暗的旋渦中又一次被疼痛拉扯出來,她的視線無法聚焦,聲音也很虛弱:“當初若不是你,晏嵐就不會死了。明明是你不好,你明知道我當初是要騙晏嵐出宮,從而讓她被管事宮人處罰,只要她被罰了就再無進宮被寵幸的可能,到時候你完全可以英雄救美,其實那時候你等我把她推出去了再露面是更好的方法,可你偏偏要爲了自己的私心提前出現阻止我!你捨不得她受苦受罰,捨不得她被我算計,可是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不受罪怎麼可能拿到自由!”
七皇子看着她:“事到如今,你還有心思狡辯!當真是無可救藥!”
柳嫣的氣息越來越弱:“人都死了,我有什麼好狡辯的!你不也是一樣?若非我棋差一招讓你找到解藥,你也很快就要去和晏嵐做伴了!對,還有李瑾兒,還有柳茹,還有那麼多死在你後院的女眷!你知不知道,晏嵐最不喜歡也最不擅長和人爭鬥,你害死了那麼多女人,你覺得她們會放過柔弱善良的晏嵐麼?這麼多年,你一定一次都沒夢見過她吧?她最愛的人是你,若是魂魄還在怎麼可能不來看你?她一定是被那些女人欺負,尤其是李瑾兒,她的惡主意最多,十個晏嵐都不是她的對手!”
七皇子氣得雙眸血紅:“那你呢?你的父母,你的妹妹,還不一樣都是死在你的手上!我後院的那些女眷又有多少是你塞進來的,難道要我一一說明?柳嫣,每每午夜夢會時分你難道就不會膽戰心驚?”
柳嫣嗆咳出一口血沫:“我爲什麼要怕?從晏嵐吃下毒藥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某天會萬劫不復的準備!只是不到最後一刻我纔不要放棄!唐章,你恨極了我吧?可無論你怎麼恨我,晏嵐都回不來了!我也不怕告訴你,現在我手裡還留着最後一丸秘藥,本來是留給自己的,可眼下我吃什麼藥都沒用,所以我用那丸藥跟你做最後的交易。你拿那丸藥復活晏嵐,但你要送我出宮並給我足夠一生吃用的金銀。”
七皇子微微一晃:“你胡說什麼?”
柳嫣忍着巨痛,慢慢爬了起來:“歷年來玉華宮與皇族的交易除了秘藥就是美人,其中最讓皇族歎爲觀止的就是那些美人屍傀,你不會不知道吧?你可以去查歷年的存檔,我保證玉華宮送來的禮單上沒有屍傀秘藥!本來我是想留着屍傀秘藥給自己當退路的,但既然你說不需要解藥了,那麼我就送你一份大禮讓你和最心愛的女子相聚,反正柳茹已經死了,現在整個亞城也沒有女人敢嫁給你,你收不收?”
七皇子看着柳嫣突然就笑了:“你真是瘋了!你當我是傻子嗎?晏嵐已經入土爲安了,你非要攪擾的死者不安才滿意嗎?!你就不怕我把你爹孃的墓也挖開了?柳嫣,你的不知羞恥真是讓我心驚!”
柳嫣咳了幾聲,眼見着腳上的傷口開始癒合就慢慢站了起來:“那顆藥我存在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地方,現在我用晏嵐的復活來換我的自由,你換不換?我查了很久都不知道你把晏嵐葬在何處,但從你對她的喜愛來看,你一定不會讓她在棺木中腐朽!只要讓晏嵐吃下那顆藥,她就會死而復生!雖說她不能再給你生兒育女,但總好過你一直孤家寡人,而且天下雖大卻沒有第二個晏嵐!”
七皇子一臉蔑視:“你是想要我給晏嵐吃屍傀秘藥嗎?你還真是蠢的無可救藥!你說吧,你把那顆藥藏在哪裡了?我會讓人取來還給你。自此之後,我就當你是個死人,你就守着那顆藥在死而復生的幻想中慢慢等死吧。你的死活和折磨,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