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安吃到一半還是看了他,“你確定今天走?”
他略微側身倚着靠背上,“想留我?”
她抿脣,緩緩嚥下食物,面不改色的淡淡道:“沒有的事。”
意外的是,她這麼說了,宮池奕居然真走了,而且還是她傍晚出席飯局的時候,給她發了一條短訊。
旁邊坐着的肖委員微側首笑了笑,道:“三少囑咐不能讓你喝酒!”
所以把她面前的酒端走了,專門讓人給她上了一杯果汁。
吻安看了看,倒也淡笑着接下了。
因爲前一天晚上不少人都見了宮池奕,也見了他對她的態度,所以飯桌上氣氛輕快起來後,不免有人會好奇的問他們之間的關係。
肖委員聽完只是笑着看了她,並沒有自作主張的曝關係,她又不能說是夫妻關係,乾脆就打馬虎眼過去了。
從宴會離開的時候,肖委員長才笑眯眯的看了她,“三少和顧小姐是夫妻關係沒錯吧?”
因爲是私底下,她只好笑了笑,點頭,“不方便公開而已。”
肖委員笑着,“理解!”
而肖委員長可沒那麼八卦,他這麼問,是因爲電影聯合會主席也親自問了他這個問題,想必是在考慮下一次最高規模評委席上的人物名單。
能爲榮京電影節爭光的事,雖然要倚仗一些宮池奕的身份才能把她推上去,那也是必做的,不怕別人說閒話,因爲她有那個實力。
否則,繡花枕頭就算坐上至高的位置也會摔下來,經歷一個過程而已。
吻安剛回到房間,宮池奕的短訊就過來了。
“記得吃藥,別偷工減料。”她瞥了一眼,聽來就是命令的口吻,還挺押韻!
沒打算理會,只過去把要吃的藥拿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瘋狂出了一陣汗,加上被他逼着吃滿額的藥,今天下午開始就覺得身體輕快多了。
吃完藥,她犯懶得不想洗澡,仰躺在牀上拿了手機。
明明看着他的短訊,卻把電話打到了晚晚那兒,以至於某人打電話進來的時候,她就在通話中,看着他的備註名一閃一閃的,笑了笑。
“笑什麼?”電話那頭的晚晚不樂意了,“我說要去南美洲你樂個什麼勁?”
吻安這才微蹙眉,“你不是在開玩笑?”
晚晚有些無奈,“這麼大的事我爲什麼要開玩笑?名額都已經定下來了,就差出行日期。”
她從牀上坐了起來,“你自己志願報名的?那麼遠的地方,連個熟悉的人都沒有,你一個人過去怎麼辦?”
北雲晚笑得好無所謂,“誰說那兒什麼都沒有了?那麼著名的安第斯山脈,還有亞馬遜河也在那兒吧?”
吻安扯了扯嘴角,“你是過去做苦力醫務者,又不是去觀光……地理倒是學得不錯!”
電話那頭的人依舊笑着:“我是出了名的腦子不夠用,別寒磣我!”
雖然兩人之間不輕不重的開了幾句玩笑,但重點還是晚晚一定要去。
“聿崢知道麼?”她問。
北雲晚點頭,“當然知道,米寶交給他帶。正好他在榮京長期養傷。”
吻安很懷疑,這種情況,聿崢怎麼會同意她過去?
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性子傲在圈子裡吃得開,但是去那種地方可不行,他就不擔心麼?
她安靜了會兒,才道:“聿崢受傷之後,你是不是跟他說過在一起的意思,他沒同意?”
要不然這兩人早該在一塊兒了。
北雲晚安靜了會兒,莫名的笑了一下,“你睡不睡?生病了還是早點休息的好。”
吻安略微挑眉,看來是猜對了,肯定是聿崢臨門又縮了回去,導致晚晚這回乾脆不知道該怎麼相處,纔想跑到那麼遠的地方。
她要真去了,聿崢可算了玩完了。
和晚晚掛了電話,宮池奕已經適時的打了進來,接通之後沒吭聲。
“喂?”她試探的對着話筒。
這才聽到他低低的嗓音,刻意挑着音調:“很忙?”
“還好。”她又躺了回去,一副好以整暇的姿態,想着他那個時候走,現在可能在哪個地方。
他已經再次開口:“結束前給我打電話。”
她抿了抿脣,“你不是知道我週六結束、週日回去麼?”知道還問。
末了,吻安直接道:“最近和聿崢聊過麼?”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是幾不可聞的冷哼了一下,低低的道:“連女人都搞不定,誰有空管他?”
吻安:“……我最近並沒有鬧事?”
怎麼聽着像她羈絆着他了?真是夠記仇。
她只得道:“晚晚報了志願去什麼南美洲,那種地方一個蚊子說不定把她咬得哭天搶地,過去待幾個月還有人樣麼?聿崢怎麼想的?”
男人眉峰輕挑,“哪個地方的環境還能比洛默爾差?你不也沒體無完膚?”
吻安聽着,脣角略微彎起,“那要不我陪着晚晚過去?”
果然,男人終於沉了聲:“你試試。”
她這才淡然笑着。
也沒想再細問他去了哪,在做什麼,至於關乎安玖瓷或者鬱景庭的事,等她回去估計也出結果了,所以這會兒問了也沒多大意義。
吻安往牀頭挪了挪,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你最近挺兇的。”
聲音不大,下巴幾乎埋進牀褥裡,所以變得有些模糊。
他似乎又冷哼一句,沒回應。
吻安蹙了蹙眉,想了會兒,難道她還犯了什麼別的錯?
應該是沒有了,不過他這反應着實不太正常。
末了,終於聽他問:“感冒是怎麼引起的?”
她不明所以,又理所當然,“這邊天氣很糟糕,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每天穿禮服進出就是很容易感冒。”
直到她在週六下午,結束了合影和飯局之後,被宮池奕派過來的轉機接回家,她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兇,還懷疑她感冒另有原因了。
看着他擺在櫃子上的避孕藥,吻安懵了一下,仰臉看他,“你買的?你給誰買的?我不在的時候你給別人買這種東西……”
“顧吻安!”某人已經黑臉了,看着她居然還反過來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先發制人像你這麼用,也不心虛麼?”
倒沒有多大的憤怒,就是冷幽幽的盯着她,很有壓迫力。
她蹙着眉,目光在他和避孕藥之間來回轉了兩次後,終於閉了閉目。
再擡眸,勉強的掛着淡笑,“誤會……”
“不是你買的?”他刻意繃着臉,一副逼問的架勢。
吻安點頭,又無奈:“不是……是我買的,但不是給我買的。”
一開始她還沒想起來,這會兒纔看了看他,道:“之前……給容顏買的,我怎麼可能敢吃這東西?”
“還有你顧大小姐不敢的呢?”他半倚着櫃子邊,手臂環在一起,一看就給人壓力。
吻安抿脣,想着把藥拿過來扔了,結果剛伸手就被他打了一下手背。
是真打,“啪!”一下,一雙黑眸還盯着她。
打得她都愣了一下,擡眼愣愣的看着他。
安靜了會兒,只得委屈的抿脣,“要不我現在給容顏送過去?說不定稷哥哥身體好了,確實用得到。”
宮池奕聽到這裡眉頭皺起來,好像一臉鄙夷別人“老牛啃嫩草”的表情,真是一點也不掩飾。
她沒忍住笑了一下,結果被他冷然削了一眼。
吻安還是走了過去,“我剛回來,挺累的,就算不讓倒時差睡個覺,好歹讓洗個澡?”
回來之後都沒見雲暮呢,就被他拉來問罪了。
要命的是,他竟然要她給容顏打電話確認這個事。
驚得吻安一臉不可置信,“這怎麼確認?”
這種事又不是下雨打傘那麼平常的,還專門打電話問?
她是不瞭解宮池奕的心情,她第一次吃避孕藥吐了一週整,吃不了、喝不下,就差弄出胃病來。
第二次更是影響到了生育,之後兩次受孕才那麼困難。
他現在可是盼着三胎女兒的人,她若是真再吃這個東西,宮池奕還真想不出該怎麼罰才能解恨。
沒辦法,吻安看着他那一臉強硬,這個階段是磨合期,她該配合的必須配合,所以把電話打了過去。
然,最要命的來了。
北雲稷接的電話,似乎是開了免提。
吻安一提到之前給容顏買的那個東西牌子,電話這頭的北雲稷一下子黑了臉,盯着旁邊那個稚嫩、不知所措的女孩。
容顏被嚇得不輕,連忙擺手,這時候哪管得了吻安是她的大恩人?保命要緊啊!
“沒、沒有的事!”容顏結巴着,語氣倒是堅定,“顧導您也真是……這種東西,人家都只是在電視上見過,該不會是三少發現要揍您?那我幫不了的……”
吻安閉了閉目,認倒黴起來別人喘口氣都能被吹飛了!
掛了電話,仰臉訕訕的一笑,看着某人陰冷着的峻臉。
“你也聽到了,稷哥哥在便是,容顏很怕他的,這鍋只能我背了!”說着話,她幾乎是硬着頭皮碰了碰他手臂。
見他沒有躲開,笑容好看了不少,“我真很累的,你忍心就這麼耗着我不讓休息?”
男人低眉,居高臨下的薄脣低低道:“既然是背鍋的,就一件事能說明你無辜。”
“什麼?”她自然的接了一句。
他面不改色,“懷上的時候。”
吻安愣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瞪了他。
搞半天,他其實就是這麼一個目的!
剛剛纔勾了他脖頸的藕臂瞬間就收了回來,瞥了他一眼,打算去洗澡,反正他不是真的生氣。
宮池奕見了她的表情,薄脣幾不可聞的勾了一下,轉身之際又一臉的正經,“幹什麼去?”
“洗澡。”吻安頭也沒回。
已經被他長臂一伸帶了回去,“水沒熱,洗了容易加重感冒。”
吻安虛虛的扯起嘴角,“是不是想說趁這時間做點有意義的事?”
男人勾脣,就是那個意思。
只是下一秒,他驟然低哼,偉岸的身軀略微彎下去。
她已經收回肘部往外走了,徑直去雲暮的房間看看兒子。
宮池奕從主臥過去時,她抱着兒子走出來,一反剛剛的神情,這會兒溫柔無比的逗弄剛醒的小孩。
小孩子長得很快,已經開始進入獨創嬰語和人交流的階段。
帶他去定期體檢的醫生說雲暮很聰明,很多東西知道得比別的孩子早,學說話、學走路都要快很多。
但也說了:“估計以後會是個小懶蟲!”
因爲每次帶他去醫生那兒做,但凡要動腦辨認的,明明他知道,卻在那兒裝睡,扭頭就閉眼。
對此宮池奕只微挑眉,“天才多數時候看起來是比別人懶的。”
吻安不搭理他的這種高擡,該怎麼教的就怎麼來,反正她在時候,雲暮就別想偷懶。
都說慈母嚴父,他們家可能是反過來的,以後若真有了女兒,那更是了。
轉眼,雲暮快兩歲。
他已經會會很多詞,也能準確表達,就是發音奶聲奶氣,然後動不動就用一種尤其無辜的眼神看着她,表示他累或者困。
“去含一片檸檬就不困了。”吻安視若無睹的放下給他看圖識物的卡片,頷首,一點都不慣着。
雲暮小臉憋屈,而某男只是坐在一旁沙發上看報紙,露出一雙眼:愛莫能助。
雲暮寸兒短的小手撫了撫胸口,只得規規矩矩的做完。
但只堅持了不到兩分鐘,轉眼就“哇”的哭着,邁着搖晃的步子往門口走,門還麼開就張着手。
吻安閉了閉目,想起來今天是週五,這時候顧城放學了,回榮京之前,他都回來一趟香堤岸。
果然,門推開,顧城推門進來,書包都沒放就被雲暮裝個滿懷。
也沒顧上太多,本來就不高的他蹲下來看了雲暮,明明見他乾打雷不下雨了,還一臉疼愛,“雲暮怎麼哭了?”
吻安挑眉站起來,看着顧城吃力的走進來,好笑又覺得溫馨。
顧城十一歲了,但長得慢,身後一個大書包,面前抱個雲暮,走路都費勁,還硬是撐着一口氣把雲暮抱到了沙發上。
“姑姑!”顧城這才禮貌的看他,又喊了宮池奕:“小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