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與海面連在一起,防波堤上漆黑一片,海風徐徐吹來,樹葉嘩嘩作響。
兩人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望着大海,目光所及,一望無際的黑黢黢天地。
陣陣兒冷風吹過臉頰,白樂天的酒意醒了大半,心中暗自後悔自己的失態。
白樂天說起山村裡的趣事,尤其是趙老黑傳授他武藝的故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引得柳青哈哈大笑。
講到興奮之處,白樂天耍起了把式,在海堤上跳來跳去,還真有點練武人的感覺。
柳青本就是個活潑的大男孩,自小生活在城市,也把曾經幹過的惡作劇,統統告訴了白樂天,包括在學校裡把女老師的鞋子藏起來,在男老師背上畫王八的事,把女同學的長髮系在課桌上,把男女廁所的牌子倒換過來,讓上級來檢查的領導跑錯了廁所等等。
兩人說累了就默默地望着大海,然後繼續說話,好像一對久未見面的老朋友一樣。
不覺間,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灰,又漸漸泛青,直到染上一縷淺紫色,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兩人拍拍身上的塵土,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沐浴着晨曦,往賓館的方向走去。
走下海堤,兩人沿着一條蜿蜒的小徑繼續往前,這條路不是昨晚來時的路,但方向指向賓館。路面鋪着砂石,曲折難行,看樣子平時很少人走這條路。
沿着溼地中的小路,穿過一片矮矮的灌木林,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走到小徑的盡頭,面前就是賓館圍牆的側門。
雙扇鐵門漆成黑色,上面豎着尖頭,顏色有些剝落,大約兩米高,關得很嚴實,只能從中間門縫裡看到裡面。白樂天推了推,鎖得很緊,裡面上了鎖,他把手伸進門縫,試圖打開,沒有成功。
柳青左右走了幾步,望望來時的路,再返回去,實在很麻煩。
“這可怎麼辦呢?”白樂天嘆了口氣。
“涼拌(辦)!”柳青後退幾步,迅速啓動腳步,跑到鐵門旁的圍牆,往上一躍,雙腳蹬在半空,雙手扒住牆頭,雙臂用力,身體往上竄,然後,一隻腳蹬在鐵門與牆的縫中。等他雙腳都踩在牆頭上,向白樂天伸出一隻手,“快,抓住我的手,腳蹬在門縫裡,爬上來。”
“好咧!”
兩人蹲在牆上,看了看裡面,估計安保還在睡夢中,諾大的院子不見人影。
兩人跳下牆頭,沿着草坪中曲折小徑,往A座走去。
早晨的陽光照在蔥綠的草坪上,綠草上方氤氳着一層水霧,空氣中是新修草坪後的青草味道。
兩人裝作早起散步的客人,悠閒地走進一樓,穿過大廳,徑直走向電梯間。
各自回房後,白樂天一頭扎進牀上,把鞋子蹬掉,扯過被子蒙上頭,準備好好睡一覺。
也就是十分鐘,白樂天剛剛進入夢鄉,房門被咚咚敲響,很急促的敲門聲,伴着幾聲低而焦躁的喊聲。
“誰啊?”
“是我,柳青!快開門,有急事。”
“哎呀,剛睡着,就被你吵醒了。茅房失火了嗎?這麼着急。”白樂天嘟噥着從牀上爬起來,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快,快,快看看你的物品是否被人翻動過。”柳青一邊推門而進,一邊低聲向白樂天吼道。
“不可能吧,門鎖得好好的,除非服務員來過。”
“快看看,我的證件有被動的痕跡,我仔細看過了,這有點不尋常。”
“我的東西也被翻動了,細心才能發現。”
兩人驚出一身冷汗,相互對視了幾秒,還是柳青反應快,“不可能是服務員乾的!快提上小包,跟我走,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回事?”
“回頭再給你解釋,沒事最好,我們先躲躲看。”
白樂天被柳青拽着,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面。他們沒有乘坐電梯,一路小跑衝向一樓,然後,放慢腳步,繼續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慢慢走出一樓大廳。
白樂天剛想邁步朝大門走,被柳青一把拽住,轉向院子的側門。
兩人沿着小路,穿過草坪,輕車熟路地越過側門,從溼地中的路,飛奔往前。
跑到海堤上,兩人站住,已是氣喘吁吁,回頭望望賓館,已經離得很遠了。
“到底怎麼回事?”
“我懷疑我們被警察盯上了。”
“爲什麼?我們沒露出任何馬腳啊。”
“說實話,我早就懷疑李煙嵐了。我來時問過,一般沒人接站,這位的接站半個老鄉,熱情得也讓人懷疑。”
“也許是巧了呢。”
柳青接着說,“甚至說,我們在機場入關時,你被留下盤問了很長時間,說不定,那時已經懷疑我們了,只是沒有證據而已。”
“那與李煙嵐有啥關係?”
“有些外國留學生可能被收買了,我見過這種案例。”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白樂天點點頭。
“昨天,你喝多了,說我是警察。當時,雖然李煙嵐表情沒變,但我看到她的眼裡閃現一絲驚異,瞬間就消失了,這隻有專業警察才能看得出來。”
“啊!我居然渾到這種程度。”
“我們可以驗證一下,我希望分析的都是錯的。”
“怎麼驗證?”
“跟我走吧。”說着,柳青抓起小揹包,看了一眼白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