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胸腔裡陣陣發痛。一隻手揪着心尖使勁的拉扯，好像要把心房揪出來纔算罷休。血肉連着筋骨，鮮血淋淋的噴灑在看不到的地方。
我還能怎麼樣？
我愛你。又能怎麼樣？你心裡已經放下了另外一個男人。
我這麼不管不顧的找你，又能怎麼樣？你面對我的時候形同陌路的疏遠，不就是在抗拒和逃避嗎？
你已經不再屬於我了。我還能怎麼樣？
顧允衡的眼圈通紅，浸溼的瞳仁閃爍着點點波光，不知道是該罵自己不爭氣還是該怪她的無情無義。
他是希望遇到她的。只是他沒有預測到，在所有的久別重逢裡面有一種是：她還在，只是不再是我的。
就像《半生緣》裡的沈世鈞多年後遇到了曼楨。他心愛的人，已經嫁做人婦，他只能遠遠地望着她。禮貌的問好，友好的關懷。只是再也無法行使愛情的權利。
他很想像以前那樣給她無微不至的關心，不求她還是他的。可是愛情面前他也是個小心眼兒，看不得她守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邊，同牀共枕。
不！他連想都不敢去想，安晴躺在別的男人身邊，煮飯洗衣打掃房間，做他的賢妻。只要有這個意識他的脾氣就會瘋狂的發泄出來。再理智再果斷都沒用。
安晴，你知不知道，我快瘋了！
“我要回家了。”
公交車到了，安晴踏上公交車，顧允衡所有的力氣都被她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的找不到了蹤影。他連跟上去的勇氣也沒有了。
只能看着她乘坐的公交車行駛在路燈下，車速越來越快，最後消失不見。
不知道站了多久，車來車往，喧譁和熱鬧都跟他畫上了一道厚實的屏障，他聽不到周圍任何聲響，耳邊一遍一遍播放着她的迴音。
省略去了語言的內容，只剩下她的聲線。明明是溫柔的嗓音卻覆蓋着一層冰渣子。
這還是安晴嗎？
手機在口袋裡響了起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顧允衡才接起來。
是趙雲海的來電。
“允衡，我明天的飛機到A市，這次我可以滿載而歸啊！你一定要給我接風洗塵！”
“嗯。”
“你在哪兒呢？這麼晚了不會還在外面吧？我怎麼聽到還有風聲？”
“出來散散步。”
“別騙我了啊。你還在公司那邊吧？趕緊回家睡覺，不要耽誤了給我設宴款待！”
“嗯。”
掛掉電話，顧允衡纔看到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不知不覺，居然在這裡站了幾個小時了。
走回停車場，顧允衡取了車開始往家裡走。
電話又響了，顧
允衡用車載藍牙耳機接起來，也沒看到電話是誰打來的。
“允衡，在哪兒？”
居然，是顧延東的電話。
“路上。”
顧延東坐在沙發上，聽到兒子的聲音一下子就站起來，氣的抖手，“這麼晚了還沒回家？”
“快了。”
“明天回家一趟。”
“有事您現在說。我沒空回去。”
顧延東更是氣的發抖，這個兒子是越來越倔了。不過顧允衡的脾氣他很清楚，也就不再說話了。
直接把電話給了顧夫人。顧夫人看到顧延東這樣子也猜到電話裡一定鬧的很不愉快。
接過電話，顧夫人柔聲細氣的說：“兒子，最近忙不忙啊？”
顧允衡聽到媽媽的聲音，聲音也不再那麼生硬，“媽。我還好。”
顧夫人有很長時段時間沒見兒子了。爲了讓顧允衡回家她想了不知道多少辦法，但是顧允衡堅持不回家住，就算是回家吃頓飯也都是不歡而散。
“明天回家一趟吧。媽媽想你了。你就回家吃頓飯，行嗎？”
顧允衡不忍心再拒絕，就答應了。“嗯”
顧夫人眼角掛着淚珠，連聲說好好好。
收了線，顧允衡摘掉耳機。老爺子這次又要搞什麼把戲？
“允衡明天回家吃飯，你別在餐桌上跟他提相親的事，還有，你控制一下你這個臭脾氣。兒子不喜歡聽的你就不要說。再說下去我看你還要不要這個兒子了？”
顧延東坐在沙發上哼了一聲，“兒子這樣還不是你慣得？什麼事都順着他了？還有沒有天理！”
“天理？什麼天理？當初拆散他和安晴你想過天理嗎？”
“他們不合適！在一起也會分開！都這麼多年了，允衡他該忘了。”
“你看他這個樣子，像是忘了嗎？想到他在病牀上那副樣子，我到現在都心疼。你說你怎麼就那麼狠心？他們既然相愛，你就成全他們不就好了。身世不好，以後慢慢不就發展起來了？”
“婦人之見！你懂什麼？你以爲我不想看着兒子幸福？商場的事哪有那麼簡單。好了，我上樓休息。”
顧夫人看着顧延東上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幾年，父子兩人一直都在不停的摩擦對峙，好不容易免一次面不是吵架就是摔東西。
她橫在兩人之間，不知道掉了多少次眼淚。
第二天顧允衡讓秘書買了一些適合老年人吃的營養品，放在車後座。下班之後直接開車回家。
顧延東住的地方是市郊，一片高級別墅羣。
顧允衡路上想了很多今天會遇到的情況，怎麼樣才能控制好場面儘量不造成以前那樣相同的後果。怎麼
才能避免談及他不願意啓齒的話題。
想着想着就到了別墅大門外面。
管家看到是顧允衡的車，馬上跑過來開門。
“少年！你終於來了。老爺和夫人已經在客廳等着了。”
“孫叔，今天家裡還有什麼客人？”
孫叔笑笑，“少爺進去不就知道了？”
顧允衡下了車，家裡的司機負責把車開去了車庫。
有段時間沒回來了，院子裡的兩棵高大的銀杏樹幾乎落光了葉子，地上有一大片三角樹葉，金黃色的葉子鋪在微微泛黃的草坪上，一派衰老的景氣。
院子裡的菊花開的很好。菊花從大門口一直襬到大廳的臺階上，一盆連着一盆，可菊花開的再好也會讓人覺得蒼老。
“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
管家在外面喊了一聲，顧夫人立馬從客廳走出來，顧允衡已經走進了客廳，第一眼就看到了起來迎接的顧夫人。
“媽。”
“好，好。快，允衡，快坐在這裡。路上累了吧？阿香，去泡茶，少爺喜歡喝綠茶，把那罐雨後龍井泡上。”
一會兒管家提着顧允衡帶來的禮品走進來，笑盈盈的舉了舉對顧夫人和顧延東說：“老爺夫人，這是少爺買的。”
顧夫人笑的更開心了。“好，放在這裡吧。真是難爲他有心了。”
顧允衡看到顧延東坐在裡面的沙發上低頭看報紙，對於他的到來沒有任何驚喜和歡迎的表示，順着顧允衡的目光，顧夫人笑着說：“你爸剛纔還說你怎麼還沒到呢，這會兒看到你卻不關心了。你爸就能這樣。別管他了。來，過來坐。坐媽媽旁邊。”
顧允衡脫下風衣搭在衣架上，換了拖鞋坐在長沙發上拿起玻璃桌上的電視遙控器，阿香泡好了茶，一杯放在顧延東面前一杯放在顧允衡面前。
“想吃什麼啊允衡？我讓廚房去準備。你不是喜歡吃素菜嗎？我特意讓廚房準備了很多素菜，都是你喜歡的。你看還有什麼想吃的，我再讓廚房做。”
“不用了媽，我吃什麼都行。”
顧夫人嘴巴一扁，疼惜的責備他，“那怎麼行啊？你一個人在外面住，又沒人做飯，每天都吃那些沒營養的快餐吧？哦，對了。阿香，去告訴廚房，熬點蓮子百合糯米粥。這個粥養胃。”
吩咐了阿香之後顧夫人還是不放心，“我還是要親自出廚房看看吧，允衡的口味廚師可拿不準。”
“媽。您就坐在這裡吧。我什麼菜就行，你別忙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顧延東終於開口說話了，“你要是覺得不放心你就去看，省得一會兒他吃的沒胃口你又怪廚子。”
顧延東瞪了一眼顧允衡，繼續看報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