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架波音737客機平穩的降落,飛機上的乘客魚貫而出。
一位戴着深色太陽鏡的女子拉着大大的行李箱,擡頭看了看頭頂熱辣的太陽。
出租車很熟練的行駛過來,戴着太陽鏡的女子輕聲說了聲“第三醫院”就邁步登車。
車子繞了個半圓,很快駛出機場。
後座上的女子看着綠化帶裡開的紅紅豔豔的景觀石榴樹和開的繁茂的月季花,忍不住心生感慨。
離開江城已經整整一年,終於再次踏上了這片土地,自然心緒萬千。
下了出租車,擡頭看了看第三中心醫院的大門,走的時候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彷彿回到自己的家裡那樣,熟門熟路的繞過前邊的大花壇,徑直來到門診大樓。在外科一室外邊稍微駐足,看着門牌足足有半分鐘,才邁步走了進去。
醫辦室裡,程佩佩似乎剛剛接待完一個病號,擡頭看到這個帶着深色太陽鏡的女子,頓時站立起來:“環……環環姐?你……真的是你麼?”
女子摘下太陽鏡,正是已闊別良久的趙玉環。
“真的是你呀,”程佩佩歡喜大叫着,一把將趙玉環抱了起來:“哈哈,我的環環姐,想死我了。對了,前幾天你還說要過一陣子才能回來,我估摸着還有個把月才能見到你呢,怎麼突然就摸回來了?”
“想你了唄,反正那邊也沒有事情了,與其在那邊等着洋鬼子走流程,還不如回來呢。”趙玉環笑呵呵的坐到程佩佩對面那個位子上:“一年了,沙拉和麪包真的啃膩了,急着回來吃燒烤呢,哈哈……再者說了,我早就對林院長說起過要回來的事情,只是沒有說具體的時間而已……你怎麼樣?還好吧?”
程佩佩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彷彿永遠都是一個最大的樂天派:“我還是老樣子,只是老了一歲,胖了幾斤……”
因爲趙玉環的歸來,對待工作嚴肅認真的程佩佩就認真不起來了,一邊聊天一邊應付了幾個病號。下班時間一到,拽着她就往外跑。
在醫院附近那個燒烤店裡坐定,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從美國的總統一直問到華爾街的抗議者……
趙玉環也笑呵呵的說着一些國外的奇聞異事,以及她本人剛到國外之時因爲風俗不同而鬧出的那些個小笑話,逗的程佩佩不住哈哈大笑。
說的有趣,聽的開心,其實兩個人都在極力避免談起一個共同關心的話題:李陸飛。
其實兩個人心裡都很清楚,和李陸飛有關的一切始終繞不過去,始終是要提起的。
最終,還是趙玉環主動談起了這個話題:“佩佩,陸飛他……還好吧?”
因爲趙玉環經常和程佩佩聯繫,她當然知道李陸飛和聶玉坤結婚的消息,至於她問起的“還好吧”究竟是什麼意思,程佩佩一時還無法理解,只能模棱兩可的說道:“你說小流氓,他當然好了。人家現在的金融行業的白領,收入高的嚇人。吃的不缺用的也不缺,比以前做
醫生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趙玉環微微一笑,放下手裡的杯子輕聲說道:“佩佩,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程佩佩當然明白趙玉環想知道什麼,猶豫了一下無奈的說道:“自從小流氓和聶富婆結婚以後,我們來往的就少了。他過的開心不開心其實大家都不清楚,不過我估計吧,他現在有好的工作應該很充實,而且聶富婆對他好像還不錯,應該算是比較好吧。”
“哦,原來他真的很好,我想也應該是這樣。”
“怎麼?環環姐你還放不下小流氓?”
趙玉環展顏一笑,很大聲的說道:“陸飛他都已經結婚了,我放下能怎樣?放不下又能如何?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牽掛罷了,也不知道他過的是不是真的很好……”
牽掛當然是有的,可更重要的一點趙玉環一點都沒有程佩佩提起:不甘。
當初也曾要和李陸飛到了要舉辦婚禮的地步,可在最後關頭,在一伸手就可以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刻,居然功敗垂成。所以纔不得不遠走異國他鄉,這總是一種遺憾,內心總有一絲不甘心。
趙玉環遙望窗外的行人,漫不經心的問道:“最近你見過他嗎?”
“沒有,聶富婆那人你也知道的,最是多疑。我不想給小流氓添麻煩,所以很少和他聯繫,至於見面那就更少了。尤其是他結婚之後,幾乎沒有怎麼見過。”
“我想見見他……”
這句話讓程佩佩有點緊張:畢竟現在的李陸飛已經名花有主的有婦之夫了,再和以前的老相好聯繫,好像不大妥當吧?
“有什麼不妥當的?難道陸飛和聶玉坤結了婚就不能再和以前的朋友們見面了?什麼邏輯啊?聶玉坤就算再怎麼霸道也到不了這種程度吧?”
要和李陸飛見面的態度十分堅決,趙玉環直接就摸出了手機撥出一個號碼,略微的等待之後很快接通,以一貫雲淡風清的語氣說道:“聶總,忙嗎?”
原以爲趙玉環會直接給李陸飛打電話,想不到她居然撥打了小流氓老婆的號碼,直接找的聶玉坤。
電話那頭的聶玉坤很快就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對答之間顯得略微有些客套的過分了:“呵呵,是玉環吶,一直都想找你聯絡,實在沒有機會,難得玉環先給我打電話了……”
“聶總真客氣,我也是剛剛回來,想找陸飛一起吃個飯,聚一聚,您總您不會不給這個機會吧?”
“玉環你可真見外,你和我老公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比我都要早很多呢。你們老朋友見面我怎麼敢不給機會呢?我可沒有那麼不近人情哦。”一陣爽朗的笑聲之後,聶玉坤顯得很熱情:“我馬上就把陸飛的手機號碼給你,你們自己說……算了,你們打算在哪裡見面,還是我告訴陸飛好了。”
“就在醫院門口的小飯館裡,陸飛知道這裡的,麻煩聶總讓陸飛儘快過來一下,謝謝。”
小流氓屢次更換手機號碼,就算趙玉環不知道他新的聯繫方式,程佩佩也不
可能不知道。若真的只是想讓李陸飛過來聚一聚老朋友之間見個面的話,直接讓程佩佩打電話喊李陸飛就是了,又何必先找聶玉坤?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趙玉環的心思最重,也最精於細節的計算,程佩佩深刻的明白這一點,所以不認爲先給聶玉坤“打報告”是多此一舉,環環姐肯定另有深意。
隱隱約約的,已經感覺到點什麼了……
放下電話,趙玉環笑道:“好了,我估計陸飛很快就會過來,跟着他一起來的,肯定還有聶玉坤。”
“咱們老朋友老同事聚會,聶玉坤也來?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肯定來,因爲她不放心,哈哈……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聶玉坤本就不是個大度的人,耍手段用心計是她的習慣,我就是想看看她聶玉坤疑神疑鬼到了什麼程度。不信咱們等着瞧……”
看來這個環環姐確實有點不甘心啊,真的打算報那被逼遠走的一箭之仇!
小流氓都已經結婚了,這麼弄還有意義嗎?程佩佩知道自己應該勸趙玉環幾句,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得接受現實。再橫生事端的話,對大家都不好。
可程佩佩最終還是一言不發,或許她的內心深處也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吧!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樣子,一輛車黑色的家用轎車在小飯館門口停下,那個程佩佩和趙玉環早已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邁步進門。
趙玉環微笑着招了招手,示意李陸飛過來。
乍一看到趙玉環,李陸飛顯然很興奮,三步並作兩步的小跑着過來,拽過一把椅子坐在趙玉環身邊,急切的問道:“環環姐,你啥時候回來的?剛剛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敢相信呢,火急火燎的趕過來,想不到就見着大活人了……”
李陸飛還是那麼直爽,趙玉環笑着說道:“我也是剛剛纔下飛機,聽佩佩說你混的不錯,已經成了金融大拿,應該賺了不少吧?買車了?”
“車?那不是我的,是我老婆的……”說到“老婆”這倆字,李陸飛稍微低了一下頭,旋即笑道:“不過最近這幾個月確實賺了點……”
“還可以吧”“面前湊合”等等含糊其辭的客套言語李陸飛一句都沒有說,而是開門見山的有一說一:“做這個真的比當醫生賺的多,至少我比當醫生的時候賺的多,要是肯賣力氣,辛苦一個月能抵我以前一年的收入……”
如此直接的坦白自己的收入情況,絕非是因爲李陸飛不懂得謙遜內斂,更不招搖炫耀。現如今這世道,月收入超過七位數的大有人在,他那幾萬塊錢的月收入真不算有多了不起,也沒有什麼好炫耀的。
之所以這麼說,是真沒有把程佩佩和趙玉環當外人,沒有謙虛客套含含糊糊的必要。
略略敘了幾句,趙玉環不住的朝着窗外的車子上看:“陸飛,聶總應該就在車上吧?怎麼不下來?不願意和我們見面?”
“她在車上?沒有啊。”
趙玉環笑問:“她沒有來?不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