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一頭一臉明晃晃的汗,臉上一道一道的全是髒污。
他一個勁兒地喘着氣像是跑過來的:“江先生,倉庫裡着火了!好幾個倉庫都起火了,人手根本不夠!”
“叮。”我聽到自己手上的叉子落地的聲音。
“慌什麼慌!慢點說!”
江圖南皺一皺眉,他一向不喜下屬慌慌張張的鎮不住場子。
“火燒了有十幾分鍾了,現在整個莊子都是火,請江先生快點離開吧!”那個人一個勁地搖着頭。
我驚恐地轉過臉去,只見溫室玻璃牆外的夜色已經完全變了樣子,暗紅的火光一明一滅的,像是剛剛從血水裡撈出來一樣。
“轟!!”一聲巨響像是平地起驚雷,牢固的防爆玻璃突然生了病一樣怵怵顫抖着。
“走!”江圖南一把把我從椅子上拎了起來,拖着就往外跑。
這是紅酒莊園,倉庫裡都是酒水,最是易燃易爆。一旦着了火,危險的很,新聞裡經常有酒莊着火把一座山都燒得三年寸草不生的。小時候我們不小心帶一隻火柴來這裡,都是要被江太太打屁股。
跑出溫室的那一刻,味道刺鼻至極的黑煙就撲面而來,我們才知道我們有多後知後覺,原來我們呆着的那個溫室是唯一的一座孤島,酒莊的其他地方,已經完全被火海淹沒。
身後嗶嗶啵啵的聲音響起,連溫室都被燒開了口子,火苗竄進來。
我不捨地回頭看一眼那刻着名字的兩棵樹,生長了十年才揭開的謎底,馬上就要灰飛煙滅。
我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我把江圖南的保鏢支走了一大半,以至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根本就沒什麼人來救場子!
江圖南的車早就被停到了離溫室不遠的地方,車門大開着。
“江先生,我們快走!已經有一個倉庫炸了,再不走,等會兒大門口的路就不通了!”司機衝我們喊道!
“月銘!”我突然驚恐地意識到月銘還在酒莊裡!
“不不……我弟弟還在這裡,我要去找我弟弟!”我語無倫次。
但是我怎麼樣都甩不開江圖南的手,他緊緊鉗住了我手腕連拖帶拽把我往車裡拖。
我看着四周圍籠罩在煙火中的庫房和別墅,心裡也像是燒了一把火一樣,寸步難行。
“求求天公,求求娘娘,我家有個夜哭郎。”
爸媽的葬禮上,阿周嬸嬸怎麼都哄不睡大哭大鬧的月銘,她別過臉去,悄悄抹一把淚,對我說:“以後你倆就都是沒爹沒孃的娃了。西西,你大,好歹還過了兩年有爹媽的日子,月銘這以後就可憐了……”
“嬸嬸,沒事兒,以後我就是月銘的爸媽。”那是我長了那麼大,說出的第一句懂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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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快點走,我得去找月銘!”我把江圖南往車裡推,自己去往後退。
“走!”江圖南命令。
我還沒來得脫開他的鉗制,就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被他打橫抱起塞進了車裡。
車輪在滾燙的地面上飛旋,狂奔着往火海之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