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圖南再次微笑,眼睛微微眯起來:“何月西,說到卑鄙,我看我們是八斤八兩,彼此彼此。你騙我去留學,事實上卻把何月銘藏起來,這筆賬要怎麼算?”
其實真要說起來,江圖南不義,但我也算是不仁在先了。
我無言以對,江圖南卻步步緊逼。
“還有,何月西,你和何月銘,還有周默夫婦,七年來都呆在千佛眼那種髒兮兮地方,你還和周隼那種垃圾貨色不乾不淨的。反正山城的治安署裡最不缺的就是囚室,不如……多進去幾個,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誰不乾淨了,你個死潔癖……”
我的話沒說話,我的眼睛驀然睜大,再往後退一步,就被他整個人壓在了白石牆上去。我的背後是一片石頭的冰涼,身前是側身貼過來的江圖南,可這些都比不過我大腦的一片混亂。
江圖南剛剛的話又是一重威脅。
阿周叔,阿周嬸嬸,周隼……還有之前的月銘。江圖南已經把我在乎的所有人都當做了砝碼來要挾我。
我現在突然間疑惑,在這架天平的另一端放了什麼?江圖南用我在乎的人要挾我,是要來換取什麼?
還沒等我理出來一點點的頭緒,嘴脣突然疼得要死。
他用咬噬來懲罰我剛剛的不專心。
血腥味在口腔瀰漫開來。秋風烈烈的大白天,室外,我和他之間卻只剩下了逼仄到喘不過氣來的空間。我甚至可以想象呆在車裡的司機老兄此刻目瞪口呆的神情。
但我的手臂被他死死按住,脫身不得,只好用死不瞑目的目光傳達我八輩子的詛咒。
晴天的太陽高的離譜,刺蝟一樣的光線旋轉着,時間彷彿過了一千一萬年。
等他終於把我鬆開的時候,我已經快要變成一隻可憐巴巴的壓縮餅乾,肺裡面的最後一點空氣都被他壓榨一空。只好蹲到地上去,抱着嚴重缺氧的大腦,大口大口的吸着氣。
江圖南居高臨下,出於一個潔癖的嫌棄,扔了塊手帕給我,然後抱了胳膊,一臉的愛莫能助。
我拿起那手帕抹了抹脣角的血,然後扔到地上去,故技重施,把它當做江圖南的替身,踩了又踩。
好死不死的,我偏偏在這時候想起了我和江圖南的初吻。
說起來,我還真有幾分自作孽不可活。
過去,江圖南的軟肋是酒量,而我的軟肋是考試。高一時候,自作聰明的我曾經想過,把這兩者完美的結合起來,取江圖南之短,補我之短。具體做法就是把江圖南灌醉,教唆一番,要他以好學生的身份去閻王劉的辦公室要一份差生補考的考卷。
於是,我一大早去江太太的書房偷了半瓶龍舌蘭,往江圖南桌子上一咚,然後又噼裡啪啦洗出來一副撲克。
“我們玩炸金花,輸了的人可以要求贏了的人做一件事,贏了的人呢,可以喝酒。這酒可貴了,當然要贏了的才能喝。”我理所當然地說出我一點都不公平的原則。